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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狐狸精 ...

  •   被这么一追问,韩昭昭的父亲韩德元瞬间慌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韩昭昭不知道前因,更慌。

      但事到如今,容不得她慌乱,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韩德元的声音都在颤:“怎么会这样?”

      顾钧面露嘲讽之色,把账本平摊在手掌上:“你来瞧瞧便知,自己做的事,自己心里头没有个数吗?”

      韩德元从队伍中出来,到达巡查史跟前,双手颤抖着接过来账本,看了几行数字,他起初并没有觉得有什么,越看越觉得蹊跷,看了几遍才看出问题,隐秘之处,五千两银子悄无声息地没了。

      “这做假账的手段真是高超,不愧是在官场中混了几十年的人,若是我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端倪来。”

      顾钧面露嘲讽之色,针对的自然是韩德元。

      “不可能,这账本就是假的!”

      韩昭昭蓦地出声,声音不大,却引来片刻的寂静。

      之后,人们议论起来,他们原以为这个姑娘只是替父亲拿个账本,未料到这么一个长相清秀、看似娇娇弱弱的小姑娘会在这种场合笃定地说出这番话。

      韩昭昭捏了一把汗,但好在她心态转变得快,只是陈子惠的目光盯得她浑身发毛。

      自打她到了这里,陈子惠时不时地瞟着她,嘴上挂着笑,比拿布满阴翳的眼神瞪她更令她产生莫名的恐惧。

      “何出此言?”

      巡查史的话将她从对陈子惠的注意中拉回来些许。

      韩昭昭停顿了一下,见父亲未做表示,便接着按照自己的想法往下说:“昨天下午,原先秦府中的管家到了我这里,说是我父亲让他来的,要来找这个账本,我问家里的小厮找到了,找到后,他却说我父亲说要我把这账本烧掉,当时我察觉到他表情不对劲,没动手。”

      通过顾钧与父亲的争辩,韩昭昭大致理清了来龙去脉,今天这事儿主要是冲着秦县丞来的。

      秦县丞抓住了京里的巡查史来并州的机会,要上告,说出了账本的事儿,让韩德元从家里拿来账本给他作证。

      顾钧插了句话:“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想说他怂恿你烧账本是对的?”

      这老狐狸道行不浅,撺掇秦府的管家去她家烧账本的人少不了他顾钧,最后还在这里面不改色心不跳地问她话。

      她耐下性子解释:“顾刺史,您先听我解释,我想这是预谋好的。本来这账本已经被人替换了,怕引起我们的怀疑,秦府的管家便出了这一招,知道我不懂账务方面的东西,急切地劝我烧掉账本,让我误以为这账本是真的,就等着今天我拿着假的账本上来,更容易给父亲坐实这罪名。”

      “原来把账本保管在我家,就是怕放在衙门里有人动手脚,没想到藏在我家里也不能幸免。若是我家真的动了手脚,会把证据往不利于自己的地方引?”

      韩昭昭把这话一口气说完,顿觉如释重负。

      巡查史点头,转向顾钧:“问没问出来是谁指使秦府原来的管家做出这种事?”

      “他嘴硬,什么都不肯说。”

      怕站在后面指使他的人便是你们,自然,在你们的口中,他是什么都肯说的。

      此时,韩昭昭恰与陈子惠的目光对上,二人对视片刻,陈子惠笑了,笑得依旧温柔。

      当年,陈子惠初入仕途,只是一个小官,是她父亲赏识他,教给他为官处事之道,屡次在皇帝面前推举他,他才能当成这个兵部侍郎。

      要不然,他还在县衙里替人抄文书,哪里会成为人们口中的青年才俊,京城里诸多女子心仪的郎君。

      可如今,她父亲遇难,他袖手旁观,连一句话都不说,将来,他还会一手促使韩家的落难,哄她骗她,让她甘心做他笼子里的金丝雀。

      韩昭昭别过头,瞧着正在纠结的巡查史,缓缓道:“昨天出了这件事,我本想叫我父亲来处理的,可陈大人抢先一步到了我府中。”

      她没有看陈子惠,但已然感受到了他目光中透着的凉意。

      现在,她是以平和的态度说的话,她想开了,反正将来也难免于难,从现在开始抗争的话,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顿时,人们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了陈子惠身上,那人却是淡定自若,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静待韩昭昭的下一句话。

      “陈大人带着人过来,只一句话,秦府的管家就被人带走了,连反抗都没有反抗。”

      陈子惠依旧不慌不忙,甚至看她的眼神中还夹杂了几分趣味,仿佛这一切皆在他的掌握之中,韩昭昭不过是他手中玩弄的棋子。

      这一行为搞得韩昭昭有些无措,话已说出口,收不回来,她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说。

      韩昭昭一咬牙,道:“我小时候曾在秦家住过一段时间,我认识秦府的管家,昨天他到我住所之前,在街上暗暗地盯着,那时候,陈大人把我送回府,他乘马车走的时候,与那人对视了一眼,后来,管家下午就来到我这儿,怂恿我烧账本。”

      “若不是我反应及时,恐怕这账本就已经被烧掉了。我只是看到了表面的事情,分不清其中的关系,还望大人明察。”

      最后这段话说到中间,韩昭昭察觉到父亲的眼神,那意思是示意她不要继续往下说。

      她犹豫了一下,识趣地住了嘴。

      果然巡查史转向陈子惠:“陈大人,这是怎么一回事?”

      巡查史知道陈子惠年纪轻轻就是皇帝身边的重臣,深得皇帝信任,又是出了名的有才能,对他一直恭敬。

      陈子惠淡淡地笑着,瞟了一眼韩昭昭,答道:“韩姑娘想多了,几天前,我察觉到他的行为怪异,派人盯上了他。他都抱定必死的心了,何必跟我反抗!”

      “沈大人往下查便是,这案子复杂,必须得好好查查。”

      陈子惠定定地看着巡查史,似乎一点儿也不惧怕巡查史往下揪。

      他已然和并州的官员抱成一团,肆无忌惮到这种程度。

      一群人合起来对付她一家人,可算是没救了,韩昭昭的心都凉了。

      那边顾钧也跟着他附和:“沈大人,贪污军饷事关重要,还望沈大人定夺。”

      陈子惠原先是以韩昭昭的父亲一手提拔起来的下属出现的,算是他的得意门生,这回又和顾钧勾搭在一起,瞧这默契的程度,陈子惠一个眼神,顾钧就知道他要说些什么。

      能同时获得朝堂上相争最厉害的两党的信任,这人实属能耐。

      韩昭昭忽然想起半年前的事情,她在戏台下听戏,听到戏中的人唱到主角功成名就后去寻找自己的恩人报答,父亲忽然与她提起来陈子惠。

      父亲的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神色:“闺女,陈子惠可是个有大才的人,年纪轻轻,就成了兵部侍郎,前途不可限量啊。”

      那时候的她还天真,以为陈子惠坐到高位后会感念她家的恩情,还想着抱陈子惠的大腿,继续当条咸鱼,还附和父亲,夸了陈子惠几句。

      旋即,父亲便提起了她的婚事,要撮合她与陈子惠。

      吓得她赶忙摇头。

      陈子惠的大名在京城的贵女里面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人长得俊俏又有新任了兵部侍郎,不知道是多少贵女心仪的对象。

      而她,在众人的眼里就是一个除了长得好看,其余一无是处的花瓶,毕竟女工、书画这些方面她一塌糊涂。

      还要与那么多贵女勾心斗角,想想她都觉得累,累死了。

      韩昭昭继续听着戏,往嘴里塞了一块点心,满不在乎:“别别别,这还不如我在家里吃好、喝好、睡好来得痛快。”

      现在,她不由得庆幸自己当时的选择,要是当时真的应了,她不知得被他折磨成什么模样。

      那些前仆后继追他的姑娘,一定想不到这人毫无节制的样子,表面是温文尔雅的君子,实际上就是个禽兽。

      陈子惠扫视几眼韩昭昭,并不知道在韩昭昭的眼里,自己成了这般模样。

      “韩大人,劳烦你跟我走一趟。”

      也是巡查史给韩德元面子,还客客气气地喊他韩大人。

      要是不与他客气的话,就是直接把他当做与案子有关的人,要审他。

      明显地,从父亲的眼中,韩昭昭看到了无助、绝望。

      扫视了一遍这群人,她不由地忧心。

      顾钧和陈子惠不必多说,这里头,只有巡查史沈大人还勉强算是皇帝的人,稍微偏向她家一点儿,可他虽说是巡查史,年纪还轻,没有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哪里是并州抱成团的大大小小的官员的对手。

      陈子惠不同,他的年纪虽然也不大,但他做起事来的圆滑、不露破绽的程度丝毫不亚于在官场呆得久的老泥鳅们。

      简直是修行千年的狐狸精下凡。

      韩昭昭正想着,忽然传来一道再熟悉不过的声音:“韩姑娘,我想与你谈谈。”

      正是陈子惠,他没有跟着那些人离开,独独留在了这里。

      韩昭昭蓦地回过头,顿觉惊慌,没动。

      陈子惠却走近了她,他的眼尾上扬,促狭地笑着,笑得甚是勾人魂魄,把人的心勾走,也能让人的命搭在他手里。

      这一刻,韩昭昭真觉得他就是一只狐狸精,还是一只打扮得艳丽张扬的狐狸。

      她后退了两步,慌道:“你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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