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流年》楼兰忘川

5、第五章 妹妹这个小家伙（一）

　　从回忆里走出来，繁星委屈巴巴地撅了好半天嘴，最后方自鼻间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才算作罢。

　　接着，她又想到了妹妹。

　　说到妹妹，那可就有太多的话要说了。

　　这个整日里病恹恹的小家伙，是前年冬初来到自己家的，就是在“动物徽章”事件过去后没多久诞生的。

　　妹妹刚出生那会儿，样子丑得简直没眼看。每当自己好奇地看着妈妈怀里的这个“丑八怪”时，就会问妈妈，为啥妹妹长这样子，自己有点怕她呢？

　　妈妈每次听见自己这么说，总是会先将嘴撅朝一边，蹙眉故作深思状。接着再长长地“嗯”个半天后，才开始拿妹妹跟自己作比较，并用故意逗自己开心的语气，说自己一出生就肉乎乎胖大胖大的，头发也多，还黑油油的，可咋到了妹妹这里就瘦得跟个干猴儿一样呢，头发也又稀又黄的，真是比自己出生那会儿丑太多了……

　　虽然妹妹丑吧，可自己也不嫌弃。每天看着卧床恢复的妈妈总是宝贝疙瘩一样把妹妹抱在怀里，自己也就跟妈妈一起宝贝起她来，一点点地观察着她每天的变化，时不时还会在妈妈地允许下，轻轻地摸摸她的小脸和小手。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妹妹在满月后终于长出了点儿讨喜的样子，不再像之前那么难看。由是自己就更是对她喜欢得紧，总想去把她从妈妈的怀里抱过来。而妈妈自然是不允许的，每次制止自己时都会说：“不敢抱妹妹，你抱不动的！”

　　尽管，自己想抱妹妹的尝试总是被妈妈一而再再而三地制止，可自己终究还是等到一个机会。

　　那是一天的上午，刚出了月子的妈妈把妹妹哄睡后，就准备去厨房做饭。将要出卧房门时却有些不放心，便又回转过来，把自己从她和妹妹睡的大床移到了旁边自己的小床上，让自己在小床上单独玩一会儿，并再三叮嘱自己“不敢抱妹妹”后，这才去了厨房。

　　然而，尽管自己口口声声答应妈妈不抱妹妹的，可一旦机会真的来了，自己一个三岁的孩子怎么能忍得住呢？

　　于是，在确定妈妈不会再突然转回来后，自己就翻过小床的围栏小心翼翼地将脚滑到地上，随即踩着自己的一只鞋子的鞋面，“哧溜”一个滑步就来到了大床的床沿边，继而便爬上去又回到了妹妹身边。

　　成功回到妹妹身边，自己开心极了，对正在睡梦中的她笑了笑后，就不管不顾地俯身去抱她。平时看着妈妈很轻松地就能把她从床上抱到怀里，自己也就学着妈妈的样子去抱她。

　　一开始没能抱动，因而自己又加大力气继续尝试。试了几次后，自己便惊喜地发现妹妹的襁褓已经离开了床面，于是就一鼓作气，使出浑身的劲儿抱着她站了起来。可由于用力过猛，自己的脚这时竟不由往后退了两步，然而终究还是站稳了。这一刻，自己简直欣喜若狂。

　　不过，自己还没能站稳两秒，妹妹襁褓的重量就让自己浑身打起颤来。眼见自己快要抱不住她时，自己害怕得连连喊起了“妈妈”。妈妈听见自己满带惶恐的呼叫声后，立时就有了不好的预感，很快便从厨房那边跑来，但还是晚了一步，她刚跑到卧房门口，自己就失手把妹妹给摔到了床上。跟着就是被摔醒的妹妹撕心裂肺的哭声，尽管床上铺垫得挺厚，可她那哭声仿佛还是在跟自己说她被摔得很疼。

　　事情的结果，就是妈妈在发现妹妹并无大碍，又哄了很久将她安抚住后，极严厉地训斥了自己一顿。

　　这便是自己第一次伤到妹妹。虽然是出于对她的喜爱，但毕竟还是因为自己没听话才造成的，确实是自己的错。所以从那之后，自己就再不敢抱妹妹了。

　　妹妹刚满半岁的时候，就已经会叫“爸爸”“妈妈”了，“姐姐”则是她嘴里的“贴贴”，“小星”倒是叫得没错。

　　过了半岁，她就开始认人了。但凡是来过家里一两次的人，再来时她就能认得，且还会主动开口去叫人，以致于见过她的人没有不夸她聪明的。

　　妈妈也时常夸她，因为不知从何时起，妈妈只要给她一个眼神或者朝她努努嘴，不必开口她就能心领神会妈妈的用意——是让她别动还是让她别说话，不得不说她确实是真的聪明。

　　可是，这个聪明的娃娃却总是身体不好，三天两头不是感冒就是发烧，简直多灾多难。为此，妈妈不知叹了多少气。

　　不过，妹妹不生病时，也是个小淘气呢！

　　就比如说她将满周岁那会儿，一天，不知道她跟谁学了一句混蛋话，等自己从外面玩儿回来后，本来还坐在床上玩玩具的她立马就颤颤悠悠地站起来面朝自己，先是得意洋洋地摸了摸她自己那又黄又稀的头发，道：“黄毛儿坐金殿，”接着便伸手分别指了指自己头上的两个短马尾，又道：“黑毛儿卧猪圈！”说完，她又像是怕自己会打她一样，就笑嘻嘻地晃悠悠走到叠好的被子后躲了起来。

　　自己听了她的话先是愣了愣，但随即反应过来她是在连说带演地给自己解释她是黄毛儿要坐金殿，而自己是黑毛儿要卧猪圈呢！虽然自己不知道金殿是啥，但是看着她那副得意劲儿就能明白金殿肯定是好的，而猪圈自己可是知道的，又脏又乱，自己当然不要卧猪圈啦！

　　想到这儿，自己有些生气，就故意把话反过来对她道：“黑毛儿坐金殿，黄毛儿卧猪圈！”

　　果然，妹妹一听就急了，忙双手扶着被子站起来，纠正自己说不是那样说的，然后就又把她之前说的那个版本重复了一遍。

　　自己也不肯示弱，回她道：“就是我这么说的！”

　　结果她又急了，却不知道该怎么回击自己，于是干脆便一屁股坐到床上，开始打滚撒泼、哭叫吵闹起来。直到把在外面的妈妈吸引过来，她才“咿咿呀呀”地要妈妈来评理，一定要让自己承认她说的那句才是对的。妈妈听明白事情的原委后，就嗔怪自己：“她还这么小，知道个啥呀？不就是跟你说着玩儿呢嘛，你也不让着点，非要跟她拌嘴，把她惹哭你就高兴了啊？”

　　妈妈的话让自己无言以对，然而心里却在小声为自己辩解：“她虽然小，可她啥不知道？你要是看见她刚才连说带演的那个样儿，肯定就不会这么说了……”

　　等到妹妹满了周岁，能下地走路后，没多久在她身上就发生了件稀罕事。

　　一天，村南头的大坡村来了个不认识的婶子到家里串门。当时爸爸不在家，自己也去外面玩儿了，不巧妈妈又刚好有点儿事要出去一下，于是就把准备一起带走的妹妹先托付给她照看，好在妹妹也不怕生，愿意给她抱着。不过等妈妈回来时可不得了了——就那么一会会儿的功夫，妹妹竟然跟那个婶子学会了她人生中的第一支童谣。

　　不仅妈妈吃惊，连那个婶子也诧异至极，跟妈妈说：“你家这娃娃也太聪明了吧！别人家的娃娃有些都一岁多了还不怎么会说话呢，你家这个倒好，不仅会说了，而且还说得这么好。记性也好，我把童谣跟她说了一遍，她听完还要我再说一遍，结果第二遍就跟着我一起念了，第三遍之后人家就学会了，而且一字不错！我的乖乖哟，这娃以后可不得了哦！”

　　一天后，妹妹的事迹就在临近的几个村子里传遍了。不时会有“刚好路过”的乡亲专门来看她，以证实所传非虚。然而在看过妹妹毫不怯场的表演后，每一个来了又去的乡亲在最后都会不由自主地“啧啧啧”摇着头，带着一脸仍不敢相信似的的表情连夸妹妹几句：“这娃太聪明了，这娃太聪明了……”

　　等到这波探访的热潮即将过去时，腊八前的一天早上，大坡村又来了一个不认识的很老很老的爷爷，手里拿了一包糖果直说要来看稀罕，却站在前院大门口也不进来。

　　当时，妹妹刚被妈妈从睡梦中催起来把衣服穿好，因为待会儿妈妈要带自己跟她去外婆家。可由于实在起得太早，妹妹显然还没睡够，所以她就一直不高兴地嘟着嘴，也不跟自己和妈妈说话。

　　老爷爷说明来意后，妈妈不好驳了老爷爷的面子，就哄着妹妹把她抱到老爷爷的面前去说那首童谣。结果妹妹还是不愿意开口说话，这让妈妈有些不好意思。

　　见状，老爷爷却很是和蔼地笑着拿了一颗糖果塞到妹妹手里，讨好道：“小乖乖，把你会的那个童谣念给爷爷听听，让我老汉也来看看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