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章六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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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城的火车站，灼烫的日光漏过透明的窗，泼洒进闷热而拥挤的候车室，夏栀擦了擦额角的汗珠，继续在人流中寻找。
“夏栀！”姚渺熟悉的声音响起，夏栀松了一口气，连忙挤过去，只见姚渺拖着一个大行李箱，旁边还拖着大包小包，这便是他们的全部家当。
夏栀看着心酸，明明知道已经无可挽回了，可是真正到了这个时候，哪怕是刚才，她还曾幻想过他们不走了，依然留在这里。
可是只是幻想罢了。
“常远呢？”
姚渺抬起眼，对着夏栀柔柔地一笑，“他去买点吃的，打算火车上带着吃。”
“你们要坐一天一夜的火车吧？”
夏栀只知道姚渺和常远要去的城市，已经是省外了，好像忽然之间，就隔了很远的距离，她不禁心底一颤。
“差不多十六个多小时，还好。”姚渺的手抚上了腹部，夏栀不禁一愣，因为姚渺眼中的柔光，如此平静，竟然不像是即将告别故乡的人。
姚渺抬起头来，和夏栀的目光对视时，才又轻轻地说，“别为我们担心了，栀子。其实你不知道我有多感激你，没有你和云冉的帮忙，常远他恐怕现在还呆在里面出不来呢，我……”
说到这里微微哽咽。
一声“栀子”，让夏栀脑海里浮起了无数的回忆，曾经她们作为同桌时相依打闹的时光，竟然……隔着这么远。
“渺渺，你别这么说……”好像是对应的呼唤似的，夏栀微微地笑，好像要把眼眶里就要涌出的东西给吞回去一般，“我只是，只是没想到你们要去这么远……我们……”
两人一下子陷入岑寂，直到常远走近，自然而然地扶过姚渺，怜惜的动作充满了柔情。
夏栀凝视着他们的默契，忽然之间明白了什么。
“其实我很庆幸，”姚渺转过头去，看着常远，唇角露出清淡的笑意，似乎是对常远说话，“这么多年我跟着你，我一点都不觉得苦，可是我一直在想着，什么时候我们才能过着平静的日子，再也不用担心受怕，不用时时恐惧着你出门后就再也回不来……”
常远微微一颤，浓密的眉毛下，眸光里闪动的，是隐隐的心疼。
他们的故事，夏栀只能算是个局外人，只知道常远慢慢地爬上青帮领导人的位置，其中酸苦，谁能予知？可是曾经辉煌，一朝毁灭，恍若一世之间，常远似乎大彻大悟，才下了离开离城这个是非颇多的地方，与心爱的人远走他乡。
云冉得知常远的决定后，只说了一句话，“他只是为了姚渺吧。”
女人和男人，到底是不一样的。也许姚渺爱常远，爱得能够跟着他多年不计较名分得失，爱得能身处险境依然觉得甜蜜如斯，也许常远爱姚渺，可是这爱从前不会和他出人头地的理想相矛盾，更不会拿这份爱去衡量他应该去做什么放弃什么。
可如今，当一切风波过去，原本为了手下的弟兄们决定牺牲自己的常远，最终发现得到帮助后出了警局，以前所谓的弟兄、朋友们散的散，走的走，一时荣华，不过浮光。
常远对云冉说，“现在才知道，只有渺渺不会放下我。”
自然，他也愿意为了姚渺，抛下之前人生所尽力追求的理想。做一个普通人，再也不在刀锋上讨生活，细水流长，油盐酱醋，知足是福。
夏栀终于了然，云冉那番话的含义，爱情，不是相爱就已足够，最困难的三个字，不是“我爱你”，而是“在一起”。
候车室的广播响了，夏栀定了定，仿佛有默契一般，和姚渺深深地拥抱在一起。
“渺渺，到那边定下来后就联系我，我们，还是最亲的好姐妹。”
“傻瓜。”似乎是听出夏栀话中的哽咽，姚渺撇撇嘴，“我才要为云冉担心呢，夏栀你太多愁善感了，又不是生离死别。”
“呸呸，说什么死不死的，我们都要好好的，你和常远，还有紫荆，还有……”
“你放心，你的婚礼，我们一定回来参加。”姚渺仿佛听出夏栀想说出的另一个名字，不由得一笑，“所以你要加油咯。”
常远已经背起了行李，夏栀正色地转过头去，对他，“如果让我知道你欺负渺渺，我要你好看！”
常远无奈地说，“夏栀你还是这么爱管闲事的模样，你不嫌烦我都烦了。”
“怎么，你现在就嫌弃啦？”夏栀几乎要发飙，“小时候你可没现在这么讨厌！”
“哈哈……”姚渺笑得很是大声，眼角弯成了象牙，她跟着常远走了几步，忽然转过身来，夏栀一怔。
只见到姚渺对她做了个，年少时她们常常做的一个小姿势，差不多是加油的意思。
她一字一句，夏栀看得分明，眼眶一涩。
她说，“我会幸福的。栀子你要看着，我会幸福的……”
夏栀走回“君意”律师事务所的路上，心神略有恍惚，眼前不止一次地浮现最后姚渺粲然而笑的面容，猛然发现，好像很久都没有看到过渺渺这般纯净灿烂的笑容了。
在漫长的岁月中，他们这群当初青涩的孩子渐渐长大，而当年张牙舞爪似乎最藏不住的心事的渺渺，也渐渐被时光的洪流所磨蚀成如今温婉的样子。她变得平淡、知足、执着却不勉强，她好像褪去了从前那个只追求着完美爱情的女孩子的躯壳，完成了从小女孩变成女人的转变，可这转变，蕴含着多少辛酸。
姚渺临走前，还特地问夏栀关于紫荆的情况，夏栀迟疑了良久，才说出紫荆可能要出国的消息，姚渺一愣，微微的叹息在夏栀耳边袅袅不绝，“心灰意冷地出国，对紫荆来说，真的是好事吗？”
夏栀听不懂姚渺话中的含义，姚渺只是轻轻一笑，“栀子，你实在太单纯了，若非不是想躲开某个人，乔紫荆怎么可能会让自己远远地逃开？”
恍惚之间，忽然有手覆盖住了她的眼睛。
夏栀浑身一颤，轻轻撇嘴，“你干嘛啊。”
“看你精神恍惚，睁着眼和闭着眼没什么两样。”果然是云冉。
夏栀撅着嘴，忽然狡黠地搂住他的手臂，“那你领着我走呗。”
云冉凝视着夏栀，好似无奈，又宛如松了口气，“你啊你，想玩到什么时候。”
“反正你不能赖皮！”连夏栀自己都觉得自己是无理取闹，可是偏偏有人顺着她，她知道他不可能拒绝。
于是街上的人，纷纷转过头来，就因为“君意”事务所前，一个丰神俊朗的男人遮住一个女子的眼睛，女子挽着他的手，两人状似亲密又以极为奇怪的姿势向门口走去。
“到了。”睁开眼，夏栀看到云冉的眉眼，如他身后的云一般柔淡。不禁怔忡。
“刚才想什么，不知道那样走路很危险么。”云冉教训她的语气总让夏栀很想笑。
她忽然说，“渺渺跟着常远走了，你说他们会幸福，那紫荆呢？”
她见他伸出手来，不由得怔忡地把手覆在他的手心，他在她耳边呢喃，“如果说你去哪里，我也会跟着你去，你信么？”
夏栀猛地抬眼，云冉的声线，总是带着暗哑的清冷，偏偏这句话，却是柔情无限，她一时不知所措，只是呆呆地望着他，无法言语亦无法动弹。
曾经她对于爱情的希冀是那么少，可武侠小说看得不少，她心目中也暗暗描绘了如此完美的爱情：白衣少侠，甘愿为心爱的她，抛弃一切荣华名利，与她海角天涯地流浪。
而如今，就有那么一个人站在她面前，亲口对她说，无论你去哪里，我都会跟着你去。
天涯海角，有你的地方，就是天堂。
她怔忡之间，却见云冉忽然勾起唇角，“逗逗你还不成。”
夏栀终于苏醒过来，“你怎么这样？我问你话呢！”耳根，却悄悄地发热了。
云冉含笑看着她，好像她的一切心情，都落在他的眼中。
他背过身去，静静地说，“其实去哪里都好，可乔紫荆只是想逃避，那她去哪里，都是一样的。”
作者有话说
第63章 章六十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