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是归途》笨蛋妖精

13、吃药

　　其实，听到杨归鸿这样的回答，也是情理之中。只是，岳晓途还是有些郁闷。小心翼翼的，喂他喝完整碗粥，已经是半个小时以后了。岳晓途的手臂都酸了，不再跟他闲聊，把时间留给他休息，至于自己，还要回去陪着那个小的。
　　晚上的时候，杨湛就不会在岳晓途房里玩儿游戏了，而是在自己房间里练写字。杨归鸿也不太喜欢儿子总是玩儿电子游戏，第一是毁眼睛，第二，他觉得这是玩物丧志。岳晓途总觉得这个男人就是个老古板，游戏是孩子的天性，他连这个都不懂！果然不是搞教育的，估计这个男人自己的童年都不完整。
　　于是，岳晓途自己在房间里一边和网友聊天，一边用PS做着图，这是上班的时候要用的东西。另外还要玩儿着游戏，美其名曰给自己减压。天晓得，她哪儿来的那么多压力。
　　杨归鸿也没有躺下休息，而是在稍微感觉好一些之后，便起来继续他的工作，继续编程。偶尔，岳晓途能听到从他房间传出来的隐隐的咳嗽声。杨归鸿和其他男人不一样，他并不怎么抽烟。因为他有哮喘，气管不好。真要命了，岳晓途一边琢磨这样一个一身是病的男人是怎么活到现在的，另一方面又想他这样儿的，能活多久？没有人看着他、照顾他的话，估计不到5年，他就能把自己折腾死。
　　站起身，为了不让那个男人咳嗽的声音把自己逼疯，岳晓途冲出自己的房间，到客厅里找到上次他出院之前，医生给开的药，基本就没怎么动。看看，那止咳药就没带拆封的，都快把肺咳出来了。倒了水，拿着药，岳晓途敲了杨归鸿的门，没等他请，她自己就走了进去，把药扔到他眼前，杯子重重的往他桌上一放“你是想怎样？杨归鸿你是两三岁的孩子吗？吃药也得让人告诉。”
　　杨归鸿拿起那盒止咳药，看了看说明，又放到一边，没有要吃的意思。岳晓途火儿大了“先生，有病吃药的道理你懂吧？”那人淡淡的开口“这个要吃多了会影响中枢神经。”一句话把岳晓途逗得哭笑不得“吃多了？问题是您一点儿没吃呢！”还影响中枢神经？好吧，她也知道止咳药里的一些成分是不太好，问题是少量摄入是没问题的。而杨归鸿现在的情况，是完全没摄入呢。
　　杨归鸿依然不说话，但看的出来是坚决不会吃了。“咳咳。。。。。。对不起，打扰到你了。”他还是感到很抱歉，毕竟自己的咳声是影响到人家了。岳晓途听了他的话，扭头便离开他的房间，狠狠的摔上门——跑去厨房找水晶梨和冰糖。
　　一段时间以后，厨房里的那个女人，像是疯了一样，盯着锅子里她自己煮的冰糖梨水，使劲儿的搅拌。她一定是疯了，不然怎么会在自己被打扰之后，打扰他的人不肯吃药，她就换种方法给他止咳。怎么不咳死他算了？
　　她直接把一锅冰糖梨水都倒进一个汤盆里，端到杨归鸿房间去。那人见了这个阵仗，脸上还是微微变了颜色，但转瞬就恢复了正常。不管他变脸怎么快，岳晓途还是抓住了他惊讶的那一瞬，让她心理平衡了一些，心中暗笑了一小下。“不是不吃药吗？咳嗽就喝它吧。反正你要是不喝完，明天早上我会倒掉。”转身离开之前，岳晓途补了一句“你要是觉得我这么热的天给您煮冰糖梨水是我应该伺候您的，您也可以选择亲手把它倒掉。”之后离开了杨归鸿的卧室，回到她自己的小巢。
　　杨归鸿看着那一汤盆的冰糖梨水，叹了口气，一边咳着一边把之前杯里的水喝了，舀了半杯梨水放在一边，继续工作，嗓子痒痒了，就喝口冰糖梨水，果然会舒服一些。但这也只是让他舒服一些，这东西本就是润肺的，但是梨属阴，对他这样虚弱的体质来说，摄入多了还是不太好。而且，这东西总归不是药，治不好病的。
　　一边喝梨水，一边工作着，捏捏眉心，抬眼看了下表，他又熬了一夜。完全没有睡意，只是身体有些承受不住了。动了动肩颈，骨头都嘎拉嘎拉的响。杨归鸿知道，自己这种工作方式，颈椎早晚废了。看看外面，天已经渐亮了。
　　起身打算洗澡换衣服上班，推开卧室的门，就看见一个纤细的身影在厨房里忙着，动静儿挺大。而在厨房的岳晓途似乎也听见他出来了“你别忙着走啊，豆浆有你一杯。”杨归鸿皱了眉拿着换洗的衣服进了卫生间。
　　或许是空腹洗澡确实耗体力，在里面又有蒸汽，有些头晕缺氧。临出来之前，他又用冷水洗了把脸。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有些不像样了。他对自己的相貌从来没有什么概念，就觉得干净利落就可以了。刮了胡须，随便梳了梳头发——好像稍微有点儿长了，嗯，今天下班路过理发店的话，要修理一下。
　　洗漱过后，换了衣裳，杨归鸿走出卫生间，回到卧室，又戴上他那副黑框眼睛。拿起笔记本电脑准备去上班，却见儿子正坐在餐厅里吃着岳晓途准备的早餐。岳晓途冲他做了个“耶！”的挑衅表情，杨归鸿出了口长气，只好坐下来等杨湛吃好东西。岳晓途拿了杯自己做的五谷豆浆放在他面前“都说了，有你一杯豆浆。”
　　杨归鸿没有要接的意思，只是看着它，岳晓途就在那儿举着不放下。最终还是那人妥协了，喝毒药一样，一口一口的喝下那杯温热的豆浆。不过，岳晓途在想，或许他喝毒药都比和这个快。“你要是不爱喝，就跟我说一声，你看我给你调一杯敌敌畏怎么样？”这句话说出来不要紧，杨归鸿一口豆浆险些喷出来，呛得他险些把肺又咳出来。
　　岳晓途叹了口气，这男人都不会开玩笑的。小杨湛从椅子上下来跑到杨归鸿身边，小手帮杨归鸿拍着后背。抬起头，有些茫然的看着岳晓途，或许，他是无法理解为什么这个老师姐姐为什么总喜欢欺负他爸爸。
　　不过，杨归鸿依然还是在呛咳过后，休息了一下，喝了那杯豆浆。他没有办法违心的否认喝了她的那杯豆浆，身体确实没有刚才那么难受了，无力感少了很多。而且，胃里并没有不适，反而不空了，热热的很舒服。看着爷儿俩离开的身影，岳晓途一边收拾一边叨叨着“典型的牵着不走打着倒退。”不过，她觉得自己取得了阶段性的成功，因为直到喝完那杯豆浆，他离开之前，都没有恶心想吐的症状。说明，或许他的厌食还是有的治的。
　　可是她又不明白了，他的厌食好不好，跟她关系大么？顶多是怕他挂了的话，小杨湛就成了孤儿，她有些于心不忍。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开始有这么多同情心了，或许是因为自己的童年不算很幸福吧。而且，小杨湛已经没有母亲了，虽然这个爹。。。。。。但是有总聊胜于无啊。摇摇头，她也要收拾收拾准备上班去了。
　　杨归鸿在公司是个除了工作话题以外，完全没话的人。大家也都知道他这个人，自然见怪不怪了。但没有人否认，他其实是个不错的人。因为他能力很强，有技术，而且虽然他不爱说话，比较自闭。但是如果你在工作上需要他的支持帮助，他也是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的。于是，虽然没有人特别能接近他，但至少没有人讨厌他。而且，也没有见过他特别讨厌谁，但在一通电话来过之后，所有人都很诧异的看着他，因为没见过他这么冷淡的语气，冷淡的充满着火药味。
　　挂断电话之后，杨归鸿手按进胃里，眉头打了结。摘下那副黑框眼镜扔到一边，捏揉着眉心。为什么？为什么周晔还对他纠缠不休？又来谈小杨湛的事，有什么可谈的？已经跟他说的很清楚了，那是他们父子俩的事，不用他人来瞎担心。既然现在又想要回杨湛，为什么当初把他叫回来？自相矛盾！他周晔当他杨归鸿的儿子是什么？
　　他最恨的、最厌恶的、最鄙夷的已经不是周晔的“兄弟睨于墙”，感情这档子事，是两厢情愿，他们背叛他，在一起了，就过他们的日子去吧。肃涟漪那样的女人，不值得他去伤心难过，他也没那个美国时间去难过。只是他一次一次的来打扰他的生活，干预他的正常计划。他凭什么？难道那个男人还真的以为他会不计前嫌的依然当他是兄弟？有这么当兄弟的么？
　　整整一个下午，在接完那通电话之后，他就开始被胃疼所困扰着。直接拿了止疼药来吃，好过一会儿，就又开始疼，继续吃。只是下班之前，他再也受不了，到卫生间里，吐了起来。吐得昏天黑地，扫了一眼里面带了铁锈色的液体，杨归鸿有些烦躁的按下按钮，将那些秽物冲走。回到办公室的椅子上，胃里依然一钝一钝的痛着。
　　脑子里回想着周晔电话里的内容“你应该好好为杨湛的成长考虑一下，不然，你想他以后和你一样的性格脾气么？”他的性格脾气？是啊，自己的性格确实不讨人喜欢，可是他也求着别人喜欢。不过他的儿子不想自己，难道要像别人么？好笑。周晔在两年前肃涟漪死后不久，竟然就另娶了一位太太。但是听说那个女人不能生育，周晔，他真是费劲了周折呀。因为自己没有孩子，所以来要他的么？这个世界上，哪里有那么便宜的事儿。

作者有话说

　　补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