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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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不能同一时间，既是一个坐在办公桌上翘着脚的妹子，又是一团漆黑的光。
可崔嵬就是这样。
黑色的定义是“没有任何可见光进入视觉范围”，它本身即与“光”对立。
可崔嵬就是这样。
楚轩眼角余光瞥见了息屏的办公电脑屏幕上反射的影子，实际距离崔嵬更近，他更远，倒影却只有他自己。
他把他的人造人保镖阿诺喊过来，阿诺块头很大，现在屏幕上拥挤得多，是他和阿诺两个人的倒影。
崔嵬好奇地看着他和阿诺的动作，从桌子上跳下来，站在猫头上挤在楚轩和阿诺中间，把自己压扁成一个纸片人。
作为平衡身高的垫脚石的黑猫不高兴地踩了一脚楚轩，发现楚轩没反应又踩了好几脚，最后把那只爪子干脆压在楚轩脚上不拿下来，终于高兴了。
谁也不知道一只猫的脑子里到底都是些什么东西。
顺着楚轩的视线看到了电脑显示屏，但不知道他在看什么，崔嵬问出声，楚轩告诉她在看倒影。这下这位自称女大学生的家伙恍然大悟，楚轩和阿诺的倒影中间，瞬间多出了她微笑的脸。
楚轩走近屏幕，他的倒影随之靠近。崔嵬的倒影和他的倒影一起靠近，甚至比他的倒影更快一步，和他面对面。
崔嵬和猫原地站着没动，前者在看他，后者在愤怒地看他——他居然违反了“猫爪必须在上”原则，不让它的爪子踩下去。
楚轩停下脚步，崔嵬的倒影从屏幕里探出头来，嘴角再次咧到耳朵根，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四排尖牙：“是在玩捉迷藏吗？”
……看起来还是被捉住的要把头输给她那种。
不知道出于哪种探险的心理，楚轩推着她的头塞回屏幕里，转身对站在猫头上的纸片嵬建议道：“人类不会用本体以外的部位对别人说话，这不符合基本社交礼仪。”
岂止是社交礼仪。
而且人类哪里还有本体以外的部位啊……
崔嵬一如既往的好说话，也不知道伽椰子能不能像她这么通情达理。
说到伽椰子，现在时近午夜，这位（生）前女士已经开始紧张忙碌的觅食生活，目标是恐怖片一开始就跟着个东北口音的大哥脱队的小混混。
伽椰子狩猎的顺序，是从易到难，从脱队、软弱、不能打的开始，逐渐向能打的过渡。黑猫玛尔是俊雄的猫，它出现意味着俊雄就在附近，伽椰子对俊雄承诺过“妈妈永远陪伴你”，俊雄出现就意味着伽椰子正在上线。
因为即使多日不睡也不会感到疲惫，楚轩在郑吒等人入睡后暂停监控，打算去探访一些或许存在克制伽椰子的道具的地方。
人造人阿诺当然是跟着他一起行动，崔嵬穿上身体和衣服，骑在黑猫头上也跟着他。
……要是一个一寸半的娃娃，放在猫头上，也就罢了。一尺半，看上去实在欺负猫。崔嵬制造的视错觉让她身高足有一米五，这样的妹子站在猫头上，视觉效果何止是欺负猫，简直跟鬼似的惊悚。
楚轩再缺乏生活常识也能通过计算能力判断出，一米五的妹子再怎么纤细也在七十斤以上，黑猫就是普通的日本土猫，撑死了十斤，正常妹子是不可能骑在黑猫头上的。
虽然不知道崔嵬为什么跟着他，（崔嵬自己也说不清楚，她的常识系统和正常大活人不兼容。）他并不想靠随身携带灵异事件的方式，过早登上社会新闻版面。
两个人用一般人理解不能的方式商议片刻，最后崔嵬脱下身体（一尺半的人偶），站在黑猫额头的毛上，还特意把自己变成了黄色的月牙。
“这个是，露娜？”
谁也不知道楚轩脑内的信息库到底都有些什么信息，他甚至看过《美少女战士》，认识月野兔的那只会说话的黑猫。
可惜崔嵬没看过这部古早番，黑猫抻着爪子伸了个长长的懒腰，一个健步跳到了楚轩肩膀上，像所有喜欢跟围脖过不去的猫咪一样，爪子尖一勾，钩住了一根物理上不可见的飘动的黑色丝线。
楚轩顿了顿，没得到任何解释。他能从办公室玻璃门的反光看到黑猫的动作，但是看不到那根随着黑猫嵬的动作越扯越长的黑色丝线。
而且他不像郑吒，感觉功能正常之余，还有血统强化，能够察觉到伽椰子的咒怨缠身的“阴冷”。就算不是咒怨，是一盆冰水泼在他身上，他也没什么感觉。
所以他不知道，随着黑色丝线被黑猫嵬当成面条吸着吃了，他身上的咒怨正在被快速削弱。
崔嵬自己身上的咒怨早就被她吃了。伽椰子的怨恨在她的世界，也是一种食物。
她对“食物”的概念非常……难以定义，举例来说，人类的食物并不能吃人，她的世界的食物经常吃人。
像伽椰子这种，就是被自己制造出来的食物吃掉的人。
怨恨吞噬了理智，行动纯靠怨恨驱使，复仇之后，仍以“咒怨”标记和残杀无辜者，这种存在，即使在崔嵬的世界，也数不胜数。
如果不能脱离食物（咒怨）的控制，伽椰子就算去了她的世界重新出生，再侥幸吞噬其他凶灵怨鬼变强，也难逃被更强的凶灵怨鬼吃掉的命运。
崔嵬不再思考，愉快地嘬起了咒怨为原材料的面条。
想那么多干什么，有问题到时候再说啦。
楚轩通过合规和不合规、合法和不合法手段，走访了多家寺庙、神社、博物馆。
没有任何道具，能够显示对崔嵬特攻。
通过询问，他排除了无数对伽椰子无效的道具，最终得知他身上的诅咒已经被吃掉了。
而且如果他不反对，现在她就可以去把伽椰子也当作全家桶吃掉。
然后楚轩发现，他正在打开的博物馆的一扇门后，是伽椰子家的洗手间。
——从来到这个处处奇怪的新世界开始，崔嵬就持续处于懵逼状态。
现在已经确认新世界是个安全无害的大食堂，楚轩一时半会也不会马上去她的世界报到，那也不需要再了解什么了吧？可以开餐了吧？
虽然邻居家的姐妹说，食堂是一种吃不死人也不指望能吃到好吃的食物的地方，可至少不会被吃掉呀。
没有轻举妄动的唯一原因，就是“主神”。
如果她以人形存在，手腕上就会表现出一块黑色手表，是主神的任务发布器。她初来乍到时，脑内被灌入了一堆关于主神空间和轮回世界的常识，没有一丝反抗余地。
这是自她出生以来，从未发生过的意外情况。为此她宁可先谨慎一些，跟随最有眼缘的楚轩行动，掌握更多情报再做出下一步判断。
所以她直接把楚轩拉到了伽椰子面前。
问他现在能不能开饭。
楚轩：……？
阁楼上的伽椰子：……？
和猫的思路、楚轩的信息库、伽椰子的杀人名录一样无法理解的，还有崔嵬的行动轨迹和食谱。
尽管没有得到回答，黑猫崔嵬的身形还是极速膨大，从一只不到十斤的猫，变成了日本传说里的猫妖“火车”的大小，一张硕大无朋的猫嘴，足够伽椰子一家三口带猫合家团聚。
楚轩没弄明白她的行动轨迹，这并不影响他弄明白了崔嵬的意图：她准备干掉伽椰子。
意识到这是在灵异类恐怖片世界罕见的刷分时刻，他当仁不让，掏出填充好灵类子弹的枪械准备突突突。
黑猫消失了，它嘴里的伽椰子扭曲狰狞反关节姿态的尸体一同消失，老宅里留下的，只有背后插着菜刀一脸破防的佐伯刚雄。
楚轩没有因为目标变更而犹豫，他的灵类子弹丝滑地瞄准佐伯刚雄倾泻而去。
攻击黑猫怨灵时的经验可知，灵类子弹对怨灵存在克制作用，但作用不强，基本上要达到用子弹壳把怨灵淹没的程度，才能消灭它。
这时他听到主神的提示，消灭佐伯刚雄是一份奖励，组队消灭咒怨主体又是一份奖励，伽椰子、俊雄、黑猫玛尔和黑猫库洛成佛，还有一份协助的奖励。
当月光照进伽椰子家老宅才窗口，楚轩还没有看到崔嵬，他闭上眼睛，再次尝试用“心眼”去找她。
闭上眼所见的“视野”里，她在月光下的窗前，依然是一团漆黑的光。
本该是没有表情也没有动作的。
可他“看见”了，这团漆黑的光有些困惑不解，还有点难过，她眼前闪现着伽椰子的最后一幕：
被崔嵬捡到的流浪黑猫库洛，已经忘记了生前所有事，是一只受地气影响，变成怨灵的普通黑猫而已。不强大，没有目标，和生前没什么区别，每日在街上巡视领土，最大的困扰不过是以前交情好的野猫们都不再理它。
当崔嵬操控着它吞噬伽椰子全家，先消解掉了伽椰子的怨气、面目狰狞的恶鬼露出了死前鲜血满面的女性扭曲的脸孔，黑猫库洛忽然想起来了。
它摆脱了崔嵬的操控，从房子那么大变回普通大小，扑进伽椰子怀里，舔她流了满脸的血。
她的血，她的泪，她的怨恨，她的痛苦和诅咒。
在日本的传说里，受生前的怨恨所束缚的人与有灵性的动物，是不能成佛往生的。
高中时的伽椰子的爱与思念，束缚住了黑猫库洛，让它不舍离开，不得往生。后来伽椰子有了恋情，有了婚姻和儿子，遗忘了黑猫库洛，死去已久的黑猫也就忘记了自己。
然后她惨死。她的咒怨束缚着这片土地，也束缚着她自己。
死去已久的黑猫，忘记一切的黑猫，希望它的主人，能够往生。
被咒怨吞噬的伽椰子，把她的儿子拉到了生死之间的不明之处，没有一个人得到幸福和解脱。
崔嵬吃掉了伽椰子的咒怨，满足了黑猫库洛的愿望。
“我果然不喜欢有人家的猫。”
捡到的流浪猫也是有人家的，没有猫了的崔嵬难过地说。
作者有话说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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