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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你为什么扒拉我 ...

  •   “呃,庄兄是当年与我一起赶考的举子,京城物价高昂,我们都没钱,就在那时还叫落雁寺的厄法寺合租了一间禅房。那年我高中了,庄兄却不幸落榜,他家里拮据,常常典质为生,所以我偶尔会接济一二。”

      池砾听这句话最大的槽点就是:“你居然会没钱?”

      谭玉书有些尴尬道:“来的时候确实带了很多盘缠,但是一路上不知为什么都花光了。如果投靠亲戚,那我娘就会知道。我自幼习武,也不好借口是被强人抢去了。我娘素来埋怨我花钱大手大脚,万一没高中,还花光了盘缠,那我以后日子就没法过了,所以只能咬牙撑着。不过那么多盘缠也不知道怎么花的,居然都花光了,好奇怪哦。”

      池砾看向谭玉书的手,他手中提的除了医生开的药,还有各种“池砾需要”的小玩意。他们出去了半天,都是谭玉书请的客。先是吃饭花了二两多,然后看病花了五两多,然后各种小东西又花了不少,就这么一会的功夫差不多花了十多两,这种花钱速度把盘缠都花光了很奇怪吗?

      池砾闲着没事的时候换算过雍朝的货币,他们那一两银子折合到现代大概能有一千多块,所以半天花了一万多人民币,不知为什么,池砾莫名感受到了一些压力……

      “那没钱了你怎么过的?”

      据池砾所知,谭玉书赶考那年只有17岁,涉世未深身娇肉贵的小少爷,一分钱也没有的流落异地,该怎么办啊。

      谭玉书叹口气:“当时确实很难过,一个馒头要掰两次吃,幸好九哥儿能出去打工养我。”

      池砾:……

      “然后庄兄看九哥儿太难了,就带着我出去赚钱,我和庄兄一起摆摊卖字画、帮人写书信,不知为什么,我每次去生意都特别好,所以很快就有钱了。”

      池砾:……

      “最关键的是我一次就考中了,是不是特别走运啊?”

      池砾:……

      他突然一句话都不想说。

      “呵~”

      谭玉书捂嘴偷笑:“所以池兄,庄兄是与我共患难的兄弟,他现在孩子刚三岁,一家人正是最难的时候,我不帮他谁帮他呢?”

      哦,有孩子了,那确实挺不容易的,应该多帮一点。

      谭玉书见池砾面容稍霁,趁热打铁道:“那池兄明天愿意和我一起去看庄兄吗?”

      “我为什么要和你一起去。”

      “因为我早就想把庄兄介绍给池兄了,那样我们以后就有共同的好友了。”

      哼,这个理由还不错,池砾眯起眼睛:“既然你都求我了,那我还能说什么。”

      谭玉书开心的笑了:“多谢池兄!”

      心情很好的回到禅房,待空无一人时,池砾好奇的拆开大包小包的东西,看里面都是什么。

      一小罐蜂蜜并各式蜜饯点心,都是很甜很甜的东西。

      池砾:……

      谭玉书不会觉得他是小孩子,吃药还怕苦吧?

      等谭九哥把药煎来的时候,为了不被看扁,端起碗一饮而尽。

      靠!真的好苦!

      拈起一块糖糕,少吃一点……

      到了晚上,不知是白天大夫那一顿扎管事了,还是因为他心情真的很好,池砾难得睡得很快。

      ……

      第二天,直到日上三竿,谭玉书才起。

      昨夜不知道他娘和他婶娘那一桌怎么样,反正他们那一桌十分热烈。

      谭玉书由武将平调成文官可谓是扶摇直上,尤其他还这么年轻,以后的前途不可限量。

      一群人抓着他灌酒,谭玉书虽然巧言推了好几轮,回来时还是有点微醺。

      谭母看了心疼,想来腊八节一到,朝中各部便都放假了,没什么事。谭玉书这么能干,她心里也高兴,就没派人叫他起床读书练武。

      谭玉书难得睡到自然醒,被窝温暖,让人留恋。

      突然,想到和池兄的约会,猛然坐起来。一股脑的起身,洗漱穿衣,准备出去。

      等到了厄法寺,山寺上已是人来人往。腊八节相传是佛祖证道之日,所以在这一天各寺都会煮腊八粥施与善男信女。一大早就有附近的百姓来拜佛,讨一个好彩头。

      谭玉书快步上山,见到池砾抱歉道:“不好意思睡过了,池兄没等太久吧。”

      池砾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声,他也刚起。

      “池兄今天气色很好。”谭玉书一身银白狐裘,暖帽之下的笑容格外明亮。

      池砾别开眼,淡定道:“走吧。”

      下山时,谭玉书好奇的看了看“塑锦”,韭菜这东西长的很快,现在已经长出整整齐齐的一茬,绿莹莹的,在冬天看着格外喜人。

      谭玉书惊喜道:“这么多韭菜,一定能赚很多钱吧。”

      池砾挑眉:“我是出家人,你怎么能拿钱来侮辱我呢?”

      哎?

      谭玉书疑惑的看向池砾,池砾却是一脸的高深莫测。

      谭玉书眨眨眼睛,莫非池兄还有别的打算?呵,真是令人期待呢~

      而这时指挥劳作的谭九哥也发现了谭玉书,格外兴奋的跑过来:“老爷,好久没见,我好想你啊!”

      “我也想你。”

      “老爷你和住持是要出去吗?我给你们赶车啊!”

      “不用了,寺里总得有人看着,板凳会帮我们驾车的。”

      哎?

      谭九哥瞪圆了眼跟着二人下山,就看见以前脑子不太好使,总在他屁股后晃的板凳机灵的跳下来,娴熟的把人迎上车,谭玉书对他还笑的特别温柔。

      救命!他家老爷真的这么快就找人替代他了吗?他家住持这么扣,在他手底下什么也没捞到不说,要是连老爷也失去了该怎么办啊!

      可惜骡车扬长而去,他的感受没人在乎。

      冯秀娥掀开米缸,只剩薄薄一层米,努力搜刮干净,也不足半碗,连一锅薄粥都煮不了。

      踌躇了半天,进到屋里,对着正在读书的庄子叔道:“夫君,家里没米了。”

      “这么快?”

      庄子叔愁的起身,环顾四周,家徒四壁,前些日子连御寒的皮袄,加之一些书都当了。看着手中的书本,忍痛想,难道要再当一些?

      冯秀娥踌躇道:“夫君,要不上谭老爷家……”

      “不行!”庄子叔拍案而起:“我姓庄的和他姓谭的已经恩断义绝,今后绝不和他有一丝牵扯!”

      “哎?这是为何?”屋外却传来一声轻笑。

      一听这声音庄子叔顿时心中火起,怒斥道:“你来干什么?”

      谭玉书笑道:“我来看望嫂嫂,烦请嫂嫂给我开门。”

      庄子叔当即怒道:“不许开!”

      可冯秀娥可不听他的,抢先一步开了门:“谭老爷,是你吗,快请进!”

      谭玉书和池砾便顺利的挤进来。

      庄子叔瞪大了眼睛:“你这个妇人……”

      然而没待他说完,谭玉书便夹着两袋粟米,轻车熟路的登门入室,解开袋子装到屋内的米缸里。

      然后回到车上提起一扇猪肉、几吊铜钱和一袋面粉。

      池砾端着一摞糕饼果子面无表情的站在屋内,不是他不想帮谭玉书搬,只是当他看到谭玉书轻松的拎起两袋米的时候,就放弃了这个“自取其辱”的机会。

      庄家的小豆丁看他的一身僧衣很亲切,就跑去拽他的衣角。

      池砾凶神恶煞的看向他,小豆丁却没被吓住,而是咯咯笑着拽着他衣角往上爬,池砾没办法,只能放下盒子把他捞在怀里。

      小豆丁爬上去,池砾继续吓唬他,却又换来一连串笑声,还大胆的伸出小手摸池砾颈边的“花花”,他娘怎么扯他都不下来。

      而看到这一幕的庄子叔却气坏了,等谭玉书进门,劈头盖脸道:“你既已入了奸相的门,还来我这干什么,把你的东西拿走,我不稀罕!”

      谭玉书放下东西便伸出手逗逗孩子的小脸,池砾立刻黑着脸道:“把他拽走!”

      谭玉书便将小豆丁从池砾怀中接过来,若无其事道:“都说了是送给嫂嫂的,嫂嫂都没说话呢,庄兄不要自作多情。”

      庄子叔的眼睛都瞪圆了,吹胡子瞪眼的看着冯秀娥,冯秀娥别开头。

      她只知道这一家子都得吃饭。

      看着各干各的,完全不搭理他的一干人,庄子叔气的脱鞋上炕,背转身不去看他们。

      小豆丁爬到谭玉书怀里,张着大嘴啃了他一脸口水,气的池砾又把他拎回来。谭玉书拆了一盒糕饼放在他嘴里,这小子终于老实了,跑到他娘怀里啃饼。

      谭玉书若无其事的对冯秀娥道:“嫂嫂做饭吧,我们都饿了。”

      “哎。”冯秀娥抹了抹眼泪,道了个万福,去外屋起锅做饭。

      庄子叔家冷的像冰窖,池砾不是不能吃苦的人,但在暖气遍铺的现代,冻还是没受过的,不禁冷的瑟瑟发抖。

      谭玉书想要将狐裘解下披到他身上,被池砾黑着脸拒绝了,太丢脸了,绝不!

      谭玉书便往他那靠了靠,将他的手抓在怀里。

      池砾:……

      僵硬的打量着周围的状况,庄家简直穷的不可思议。

      事实上在古代,身为一个举人,他本不应该这么穷的,但庄子叔用谭玉书的话来形容,就是比较“耿介”。

      当年他落选的原因,就是因为他洋洋洒洒的写了一篇声讨宋茗的文章,对,当年宋茗是主考官。

      写完了右相那边还是捧他的,但他随即因为某事长篇大论的骂了右相那边一个人,而因为他文名在外,造成的影响相当恶劣,于是一下子当权的两波都得罪了,下场可想而知。

      谭玉书和宋茗交好,自然惹怒这头倔驴了。池砾看向谭玉书,对付这样油盐不进的人,他还有什么办法化解?

      谭玉书高声对着外屋道:“嫂嫂,把猪油榨一下。”

      “哎!”

      冯秀娥将锅烧热,肥肉切成片扔到锅里榨油,没一会霸道的香气就直往人鼻子里钻,小豆丁刚啃完一块糕点,口水又哗啦啦的流下来。

      庄子叔本来肚子就没装什么东西,心里想硬气些,但口水可不听他的话,越咽越多。

      谭玉书又道:“嫂嫂记得放盐。”

      “哎。”

      随着一声“滋啦”,庄子叔甚至能想到油花炸着泡泡爆裂的样子,那诱人的声音,好像成了一种可怕的煎熬。

      谭玉书又道:“嫂嫂……”

      “够了!”庄子叔终于忍不住了,赤着脚跳下炕。

      “饿死事小,失节事大!你已违背当年誓愿,又何必惺惺作态,来我寒门搅扰!”

      谭玉书抬起头,两人的视线撞在一起,庄子叔满眼愤怒,谭玉书的眼睛却漆黑一片。

      那一双眼眸带着不详的意味,竟生生的让庄子叔一滞。

      随即谭玉书避开他的眼睛,低下头,自嘲一笑:“庄兄,我能怎么办呢,我在青州待了五年,若还在武将任上,接下来就会被调到其它地方再待个几年,这次可能连边关都不是,待在一个闲任上望京等死。五年复五年,我能有几个五年呢?庄兄,我寒窗苦读,便只为了老死边关吗?”

      “那你也不能……”

      倏然间,庄子叔停住了。

      两颗大大的眼泪顺着谭玉书的眼睫滴落,它们落下的如此迅捷干脆,如果不注意去看甚至无法捕捉。

      谭玉书将脸扭过去不看他,声音淡淡道:“世道如此,非我之罪。”

      庄子叔沉默了,这两滴泪让他无法自控的想起第一次见谭玉书的情形。

      那时的他矮矮小小、白白嫩嫩,一看就是娇养的富家少爷。一张小脸像一个白玉捏成的小团子,还未开口,眼睛就先笑,便是他错了,也让人不忍责备。

      而如今的他倒像一把枯剑,清瘦的脸颊具是萧瑟而苍白的落寞,哪里还有昔日一分柔软天真的少年模样。

      颓然坐下。

      是啊,世道本如此,何故罪将军。

      谭玉书“忧伤”的转过头,寻思要不要再挤几滴鳄鱼的眼泪,就发现有人伸出手把他头给掰过去了。

      谭玉书沉默的看着池砾面无表情的脸,眼神示意:池兄,这个时候你扒拉我干什么?

      池砾:啧,他想看清影帝的样子。

  • 作者有话要说:  小谭大人:池兄说笑了,什么样的犟驴我顺不来呢。
    其实吧,小谭大人他17岁那年是单纯的矮,还婴儿肥,看起来很好捏、很软萌、很单纯。然而在边关五年,他从160长到185,史诗级长开了,富贵小团子变我见犹怜瘦美人,和心境没半毛钱的关系。事实上对于武科本职的他来说,在边疆撒欢那几年还更快乐。
    但雍朝的武将就业前景实在太拉了,只有战时能有临时统兵权,平常各种分权制衡,武将根本不能掌兵。为了防止边将做大,接下来就会被调任。有仗打虽然危险但能攒军功,要是被调到其他地方那就干吃饭。
    在雍朝纯武将根本做不到三品,小谭将军情况特殊,但到这个地步也天花板了。
    除非朝中有人提携他,他才有升职的可能。
    但回京一看,那群人还在互相扯头花呢。
    五年时间,他都把北戎那帮子蛮人赶回老家了,朝中人居然还在菜鸡互啄。
    于是油然而生一种他上他也行的感觉。
    你说巧不巧,他刚好是双文凭。
    得,那他自己上吧,还让什么人提拔自己,他自己提拔自己不就得了吗?
    在雍朝武将不能参政,文官可能打仗啊。
    这波不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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