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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笔落法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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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块言灵碑高耸入云,宽广如湖,其中蕴含的灵气甚至与昆仑虚相比都不遑多让。也正是因为这块言灵碑,小重天这般规模的秘境得以留存并运转至今。
如果他们一同除掉天机院的这群天之骄子,就等于卸掉了天机老人的爪牙。拿到言灵碑后,可以将其一分为四,四大宗门即便各取一份,手中的言灵碑依然极为可观。
更何况,言灵碑真正珍贵之处在于其上所写下的字符,可抵归虚境大能一击。
在这个没有归虚境的年代,一块言灵碑等于星空之下再无敌手。
还有一个几乎已经失传的说法是,若是归虚境大能亲笔书写于其上,甚至有笔落法随之效。
笔落法随。
这四个字一听便令人如此疯狂的心动,即便放在今日这已是几乎不可能实现的事情,但只要拥有一块言灵碑,便有这个可能不是吗?
尹长歌描绘的未来向他们徐徐展示了一个充满无限可能的世界,尽管知道这其中或许会有夸张的成分,他们还是难以抑制地进了这个圈套。
如今阴谋败露了,天机老人也得罪了,事已至此,若是连一块言灵碑也得不到,他们可就真的是要怄死了。
可眼下幽人宫的人早就护送着圣女跑了,小重天秘境这么大,他们上哪里找去?
问这群散修吧,再看他们那个幸灾乐祸的样子……殷罗定和谢半山老脸泛红,不问也罢!
殷罗定转头看向萧承雪,希图寻找最后的安慰:“小重天秘境的结界还未开启,想必幽人宫一时半会儿也无法离开。他们出尔反尔言而无信,我们三宗可要戮力同心,将他们找出来,让他们给个交代!”
萧承雪看也不看他,冷淡道:“无聊。”说罢带着青山别院的弟子便走了。
殷罗定热脸贴了个冷屁股,神情又羞又怒,再回头去看天水宗,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谢鼎那具惨不忍睹的尸体,也没脸和谢半山讨论什么合作寻找幽人宫的事了,忙不迭地带着徒弟们走了。
四大宗门可笑又脆弱的联盟就这样风一吹便散了。
青山别院和御兽司都走后,谢半山带着仅剩的五个弟子慢慢地往前行去,脸上的懊恼也慢慢散去。
他可不是殷罗定,殷罗定做不到的事情,他谢半山未必做不到。
况且,他早就得到消息——幽人宫已经拿到那块言灵碑了。
当日尹长歌派人来天水宗商议此事时,曾言言灵碑就藏于秘境内的浮空之城中,谢半山进入浮空之城后,第一件事便是把每个角落都搜了个遍,连山洞里都不放过,却没有看到那块言灵碑的半点影子。
他侧了侧头问身边的谢情闲:“你去刺探幽人宫时,当真见到那块言灵碑了?”
当日他派谢情闲跟踪幽人宫,却被幽人宫发现并捉了来当着所有宗门的面质问,一半是为了配合幽人宫做戏,另一半却也是真的存了试探的心思。
幽人宫说浮空之城里有言灵碑,这可绝非两片嘴皮子碰一下这么简单的事,若是幽人宫以此来诓骗他们怎么办?
不确认好浮空之城内是否有言灵碑,谢半山是不敢跟着幽人宫冒险的。
他眉头微蹙,问道:“当日我们四个宗门都在酒窖外的那片林子里,按计划应当由你以发现境中境之名,将我们引去浮空之城,可当时不过是来了一阵雾气我们人便站在入口处了。”
谢半山沉吟着,此事他心中一直存疑,也从未忘记过:“那林子离浮空之城少说相去百里,你可知幽人宫是如何做到的?”
谢情闲脸上也现出几分迷茫,摇头道:“弟子不知。”
“罢了。现在言灵碑才是最重要的,你说你有法子找到幽人宫的下落?”
谢情闲闻言来了精神,眼神中也迸出几丝胜券在握的笑意,上前两步在他耳边低声道:“弟子跟踪幽人宫时,在一弟子身上下了谨火藤的粉末,用芦雀便可追查到他们的下落。”
天水宗除了剑道之外,在丹药灵植一道上也颇有造诣,邬笑笑易容所用的复颜丹便是出自天水宗。
谢情闲提到的谨火藤是天水宗伺弄灵植的弟子研制出来的新品种,虽然既不能救人也不能伤人,却是北境独有的芦雀最喜欢的食物。又因为谨火藤的粉末无色无味,是以常被天水宗拿来作追踪之用,因此幽人宫绝无知晓的可能。
谢半山看着自己这个机灵的小弟子,苦了多日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含蓄道:“总算没太丢脸。”
谢情闲属于一夸就翘尾巴的典型,脸上笑容更盛,顺着说道:“虽然我们有六人,幽人宫有七人,但我们之中有两位师兄均突破了灵游境,您又是灵游境中期的高手。幽人宫那边我也探听清楚了,那个圣女不过观微境中期修为,队伍中虽有三个灵游境,但最高也就是灵游初期,以您的修为,将其一网打尽不在话下。”
没想到他这句话却是一拍拍在了马蹄子上,谢半山脸上的笑意来的快收得更快,瞪着他道:“我将幽人宫一网打尽做什么?还嫌给天水宗树敌不够多吗?!”
谢情闲被骂得脸皮涨红,讷讷不能语。谢半山犹自怒其头脑简单,补了一句:“言灵碑本就是我们应得的,幽人宫不愿交出来,可如果天下人都知道幽人宫已经得到一块言灵碑却想据为己有,御兽司和青山别院会怎么想?”
他最初打的主意便是让谢情闲跟踪幽人宫,不管围杀天机院的计谋是否成功,先弄清言灵碑的下落。若是幽人宫不愿交出言灵碑,那就将此事昭告天下,再一个宗门送一只芦雀,那时天水宗便占了主动权,幽人宫只要不是傻子,都会分一半言灵碑给他们。
何须大张旗鼓地将幽人宫一网打尽?
“能兵不血刃取得言灵碑,非得跟人硬碰硬,我怎么就教出你这么个徒弟。”谢半山嫌弃地嘟嘟囔囔,“果然比谢探溪差远了。”
谢情闲笑得僵硬,垂下脑袋唯唯诺诺地点了几下头,在周围师兄弟的哂笑下,跟在谢半山后头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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芦雀体型娇小,外形上除了羽毛更加丰满,与普通雀鸟无异,看上去就是一只普普通通的小胖鸟。
不会有任何会对一只麻雀设防,也正因此,天水宗一行人很快便找到了幽人宫的下落。
幽人宫身怀异宝,为了躲避旁人的追查,自然挑的都是些偏僻难寻的路走,天水宗跟着芦雀来到了一处深山中,越往上走,林草愈发稀疏,再往上时山林中隐隐可见雪色,最后登至山顶时,眼前景色竟然全被一片皑皑白雪覆盖。
幽人宫一行七人如同天地间的几颗沙砾,在白雪中缓缓滚动。
谢半山带着天水宗众人从天而降,抚着胡子笑得意味深长:“圣女何以走得如此之快,老夫差点都没能追上。”
圣女惊诧地看向突然出现的六人,她身后的折枝神情微动,抬头看了一眼头顶盘旋的那只雀鸟,恍然道:“怪道如此极寒之地怎么会出现雀鸟,却原来是北境的芦雀。”
谢半山笑道:“这位小道友好见识。”
折枝仰头望着头顶的芦雀,似乎看得入迷了,连半分目光都没分给谢半山,好似没听见似的,直把谢半山带着些许矜傲笑意的脸憋得由红转青。
谢半山冷哼一声,不再搭理这个没眼色的小丫头,转头看向面露警惕的幽人宫圣女:“圣女莫要惊慌,谢某与御兽司不同,并非来找贵宗麻烦的。此次图谋虽然未能成事,但究其根本在于天机院那两个叫君识和乌圆的弟子身上,想来幽人宫也并未预料到会有如此隐情,反受其害。”
他说得客气,幽人宫圣女脸上的警惕却未消解半分,直言道:“谢道友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谢半山笑意微敛,缓缓道:“尹宫主派人来天水宗商议此事时,曾以半块言灵碑为诺。谢某听说,幽人宫已经拿到了小重天的言灵碑?”
圣女目光唰地看向了他身后的谢情闲,脸色变了变,神情莫测地道:“什么做戏给天机院看,果然只是个幌子。谢道友的这个徒弟倒是教的好,这戏怕是演给我们幽人宫看的吧。”
谢半山但笑不语。
风雪给圣女的眉目勾了一丝寒意,圣女冷声道:“若是我说我们并未拿到言灵碑,谢道友又当如何?”
谢半山倒也不恼,耐心地道:“小重天秘境既然许天下修士入境寻宝,自然天下修士都有权力知道这里藏着一块言灵碑。幽人宫既是寻不到,不若让其他修士一试。”
幽人宫众修哪里听不出谢半山的威胁,这是在说如果他们不肯交出言灵碑,天水宗就会将此事广而告之。那些精明的散修才不会以为幽人宫没拿到言灵碑,到那时恐怕他们每走一步都会有无数修士跟上来,别说什么言灵碑了,恐怕连自己的命都守不住。
圣女咬牙冷笑道:“谢长老这是在威胁我们了?”
谢半山并未说话,旁边却忽然冷不丁地传来一个声音:“我早便说过,言灵碑一事瞒不过天下人的耳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