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搓泥巴问鼎大道》安徒僧

130、仙宗联盟大会

　　审剑堂中乱成一团，有人向天机老人索要说法，有人忙不迭地要赶回宗门，刚一走到审剑堂的大门，脚还未伸出去便被弹了回去，原本空荡荡的门口忽然现出一道银色流光，看来便是这流光将他们挡了回去。

　　“这是……”被拦住的掌门愣愣地抬头看着，“阵法？！”

　　他身边的一人不信邪，也伸手一探，大概因为用了点灵力，竟被一股力量生生逼得倒跌了出去，踉跄几步才稳定身形。

　　审剑堂内有片刻的凝滞，而后陡然掀起一阵更大喧哗，万剑宗宗主猛地回过头来，盯着天机老人道：“你什么意思，难不成还想在这里对我们下死手？”

　　邬笑笑却忽然看向站在上首的天机老人，道：“这阵法到底是做什么用的~你还不肯告诉他们吗？”

　　天机老人负手站在那里，眉头微微跳动，却没有说话。

　　邬笑笑叹了口气。她多少能明白天机老人在想些什么，毕竟是她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天机虽然这些年看着冲淡平和，但本质上刚愎自用，且十分好强，如今的夏侯冲简直就是他当年的翻版。

　　她本以为天机年纪大了之后多少会有些变化，却没想到他真的愿意拖整个天机院下水，帮助卓时英完成他的计划。

　　一直沉默地站在她身后的君识忽然拽了拽她的袖子，她转过头来，就见他平静地道：“我们走吧。”

　　这些人，既不关她的事，更与他没有干系。既然不领情，干嘛还要呆在这里？

　　邬笑笑皱了皱眉，决定试最后一次，如果天机老人真的执迷不悟……

　　她再次看向上首，沉声道：“冥域的灵气已经快耗干了~阵法一成，星海大陆就是下一个冥域~首当其冲的就是布下阵法的几个宗门~”

　　“天机，你不在乎其他宗门的死活~连天机院都不想管了吗？”

　　邬笑笑的声音不大，甚至带着乌衣族特有的慢吞吞的尾音，但最后这句话的每一个字却像是惊雷一般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北海客和铁掌老怪霍然回头，他们两个与天机老人多年师兄弟，当然不想去怀疑他，但也正因为相识多年，他们对天机老人的秉性还是有些了解的。

　　他是一个很好的掌门，也是一个不世出的天才修士，就是行事上带着点邪性。

　　“师兄，她说的可是真的？”

　　天机老人面上一派平和，似乎北海客质问的并不是他似的，可从邬笑笑的角度看去，却看到天机老人微微抽动的嘴角，很快又被压了下去。

　　他没有去迎北海客和铁掌老怪质询的眼神，而是看向邬笑笑，又缓慢地重复了一遍，仿佛是要证明什么：“我说了，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星海大陆。这些被蒙在鼓里的可怜人，我在告诉他们什么是真实。”

　　邬笑笑问道：“那你为什么不肯说？你为什么不肯告诉他们如今的修士已经无法飞升？为什么不告诉他们所有飞升的修士都身死道消，化作灵气反哺于星海大陆？这不是你一直执着的真实么，难道你所谓的真实就这么见不得人，以至于你不敢说出来？”

　　满堂忽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邬笑笑的目光如一柄锐利的剑，仿佛直直地从天灵盖刺入天机老人的头顶：“天机，被蒙在鼓里的他们或许的确可怜~但你不觉得自己也很可笑么？”

　　她的话如同惊雷一般在人群中炸开，将这群历经无数风雨的掌门们震得骇然无声，殷小婉快走几步，走到她身后拽了拽邬笑笑的袖子，不可置信地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邬笑笑转过眸子，平静地看着她。

　　她当然知道。

　　她知道天机老人为什么坚持自己是对的，也知道他为什么迟迟不敢将真正的缘由说出口。与其让他用所谓的“真实”煽动这群掌门，倒不如由她亲口说出来。

　　至于天机老人为什么不敢说……看看这群掌门的脸色就知道了。

　　所谓的“真实”尽管匪夷所思，击垮了无数修士的信仰，但冷静下来去思考，这件事真的和他们有那么大的关系吗？

　　古往今来，能够飞升的修士不过寥寥，放在灵气稀薄的如今更是千年难得其一。

　　能不能飞升这件事，说到底真的影响到的，无非是塔尖上的那几人。

　　而天机老人，便是那塔尖上最接近苍穹的明珠。

　　大家都不是傻子，以整个星海大陆的灵气为代价，成就那么寥寥几个天才的飞升，这笔帐就是用脚趾头算都能算得清。

　　其他人不是不想飞升，而是不想被人当作飞升的踏脚石。

　　殷小婉的问题虽问的是邬笑笑，但所有人都看着天机老人。

　　有人道：“天机掌门，你给我们个准话，邬宫主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只要你说一句不是真的，我们就信你。”

　　可是天机老人没有回答。脚下的土地还在颤动，远处焉支山连绵起伏的山脉仿佛都在阵法中伏低了身子哀哀哭泣，他的心中忽然生出一丝茫然。

　　难道真的是他错了吗？

　　夏侯冲忽然从他身后走了出来，这个方才还一脸恭谨的年轻人仿佛变了个样子，原本衣料下紧绷着的躯体线条变得放松，甚至有些漫不经心地走了出来。

　　满堂的目光瞬间汇聚到他身上。

　　这些掌门还沉浸在天机老人塌房的不可置信中，差点忘记了，面前的这人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夏侯冲”略显稀奇地看了他们一眼，悠然道：“看我做什么？我不过是出来伸个懒腰。”

　　“哦，”他像是想起了什么，露出个意味深长的微笑，“别害怕，阵法已成，我是不会伤害你们的，毕竟将来大家同为仙宗联盟的一员，我们还要共事很多年。”

　　之所以让天机老人把这群各宗掌门叫过来，无非是怕他们在阵成之时发现什么异样，坏了他的事。现在阵法既已结成，便不用与这群蠢货虚与委蛇了。

　　他顿时觉得通身舒爽。

　　“夏侯冲”嘴上说着别害怕，可在场哪个人能真的放下戒心？不过他的后半句话倒是说的在场众人一头雾水——什么玩意儿？仙宗联盟是个哪来的势力？

　　虽然不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但众修心中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似乎某种无法逆转的事情已经发生了。

　　“夏侯冲”回头看了眼明显有些失魂落魄的天机老人，往后退了两步，抬起手在天机老人肩上轻轻拍了拍——这个动作看得阶下众修嘴角忍不住一抽——而后道：“开心点，你的任务完成的很好，我们离大业又迈进了一步不是么？”

　　天机老人抬起眼睛来，眼底深处藏着许多复杂说不清的情绪，无声地看着他。

　　卓时英才不会费心思揣测天机的情绪，他转过身，站在高高的台阶上看着下面的众修，朗声道：“这星海大陆也该换个天了。五日之后，本尊将在小重天浮空之城举行仙宗联盟大会，诚邀诸位前来观礼。”

　　殷小婉站在角落里，闻言忍了又忍，没忍住，道：“这什么联盟，盟主是谁？”

　　卓时英似笑非笑地看过去：“你说呢？”

　　殷小婉被他凉凉的目光冻在了原地，那种仿佛被一条毒蛇盯上的感觉缠绕着她，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卓时英有些无趣地收回了视线，懒洋洋地道：“大家也可以选择不来。这样吧，我给你们两个选择——”

　　他微微向前探了下身子，没什么笑意的目光缓缓滑过阶下众人的脸，声音轻得宛如情人间的呢喃：“——要么来，要么死，怎么样？”

　　整个审剑堂鸦雀无声。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突兀又狂妄的笑声陡然响起，原来是卓时英自己，大笑着向门口走去。

　　他一只脚正要迈出审剑堂时，站在一边一直没有说话的邬笑笑骤然出手，归虚境的灵力排山倒海一般向卓时英轰去！

　　卓时英没有回头，他先是迈出了一只脚，然后才悠然探出一只袖子。

　　这只袖子如同无边的流云一般，居然将邬笑笑的灵力尽数包裹于其中，又在轻摇慢摆中消去了其中的劲力。

　　随后，这只袖子轰然击向一边，众人只听一声天崩地裂一般的巨响，就见审剑堂的东墙竟霍然出现了个大洞，整面墙摇摇欲坠。

　　卓时英的身影很快便不见了。

　　邬笑笑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好像自己的全力一击在对方眼中不过是挠痒痒这件事，于她而言不过也无甚紧要。

　　只是，一只大手忽然覆过来，包裹住了邬笑笑藏在袖子里的手。她微讶抬头，就见君识静静地看着她，言简意赅道：“你手红了，揉揉。”

　　仿佛整件事情里重要的只有邬笑笑那只手似的。

　　邬笑笑瞬间觉得满身疲惫都仿佛散得一干二净似的，她笑了笑，眼睛明亮地道：“你再揉揉~”

　　一旁，殷小婉一言难尽地看着他俩。

　　“咳，现在该怎么办？”殷小婉忽然出声，眼睛却是看着邬笑笑。

　　她算是明白了，什么人都靠不住，在座的这群掌门里，也就只有邬笑笑一个人靠谱。

　　只可惜邬笑笑本人正沉溺在温柔乡里，半点要搭理她的意思都没有。

　　“欸。”殷小婉有点尴尬又有点气恼，她才不承认自己现在是在向曾经的仇人求助，但心里还是十分别扭，“乌圆，你有什么法子？”

　　邬笑笑头也不回地道：“你也看到了，我打不过他~能有什么法子？”

　　殷小婉发问的时候，不远处的其他掌门虽然没说什么，但也都悄悄竖起耳朵，等着邬笑笑的回答。

　　可当听到邬笑笑就答了个这个的时候，这群原本还默不作声的掌门瞬间就不乐意了，张口就想说什么，但嘴巴都张开了，却发现好像也没什么立场可说的。

　　能说什么呢？说你怎么能没办法？

　　可人家为什么非得有办法，明明一年之前对方还只是一个不能修行的乌衣族，他们这群人表面恭敬，背地里却不屑一顾。如今星海大陆大难临头了，便非要拖人家下水，仿佛邬笑笑没有办法便是最大的罪过？

　　他们是掌门，不是混混，就算再糊涂，也是要脸的。

　　万剑宗的宗主厚着脸皮，言辞恳切地道：“方才是我们多有得罪，还请乌衣使者见谅。如今星海大陆岌岌可危，大人若是有什么办法，还请大人示下。”

　　邬笑笑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他，那双眼睛中的平静与微微的纳罕，叫万剑宗宗主有些心悸。

　　他突然想到，其实就算是星海大陆陷落了，对于乌衣族而言也没什么影响。

　　乌衣族的确是为了守卫星海大陆而存在，但这并不是他们自愿的。若不是天道安排，谁又愿意世代为另一个不相干的种族戍守孤寂蛮荒的昆仑虚呢？

　　若是星海大陆就此陷落，乌衣族怕不是还要拍手称庆——反正又不是他们的错。

　　但邬笑笑眨了眨眼睛，而后道：“倒也不是全无办法。”

　　万剑宗宗主的眼睛立即亮了起来，在他没有看到的地方，天机老人的目光也微微一动。

　　“请乌衣使者示下。”

　　邬笑笑慢悠悠道：“这座阵法是用来攫取星海大陆的灵气的~卓时英一心想要成为新的天道，待他得到足够的灵气，便可取而代之~”

　　“你们这几个被设下阵法的宗门各占据星海大陆东南西北及中心的几个方位，正好将星海大陆囊括其中~但再大的阵法，阵眼只会有一个~”

　　万剑宗宗主若有所思地道：“也就是说，只要毁掉阵眼，就可以……”

　　邬笑笑微微一笑：“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