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闪耀时》苏九则

5、第 5 章

　　当时她抬手轻轻推开教室门，不少同学的目光都停在她身上。少女长得明媚动人，尤其是笑起来有虎牙，可爱到炸！
　　老何害怕她尴尬，主动给大家介绍：“我们班新来的同学夏木妍，晚来了几天，大家鼓掌欢迎！”
　　下面的同学起哄，掌声一阵一阵的，听上去很热闹。
　　“学习上她可能落下几天的课，你们多帮帮她。”
　　还有一向活泼的同学扯着嗓子喊：“一定一定！”
　　夏木妍听到不好意思红了脸。她确实没有受过这样的待遇。以前她一直是成绩出众，加上在学霸云集的班级，根本不会这样欢迎同学。
　　还是这个班的同学和她遇到都不一样？都是小可爱？
　　她努力让自己表现得落落大方，“谢谢！”
　　后来据可靠回忆，他们在下面都觉得这个新来的同学很可爱，说谢谢的时候萌化了大家。
　　她只好笑着反驳：“都是长相在骗人！”她认为自己的心智很成熟。尤其是经历的事情那么多，觉得自己的性格应该是酷酷的。
　　教室里窗明几净，光线充足。窗外绿树成荫，阳光不偏不倚地洒进来。这是夏木妍喜欢的教室。
　　她微微笑着坐到她的位置上。嗯，是一个人的位置，只放着她一个人的桌子。
　　夏木妍心里有点小兴奋，她还没有一个人坐过。一个人学习，一个人听课，一个人写作业，应该也是超酷的一件事。学习环境最主要的是清净，不是么？
　　周围的同学看到有新同学坐过来，兴奋大过其他，纷纷凑了过来。夏木妍长得甜美可爱，人畜无害，大家更是十分亲近。
　　上了第一节课，还算适应。出乎意料的是，大家都很喜欢她，她不明白是为什么自己会这么受欢迎。
　　下课后，突然又搬来了一张桌子，就放在在她旁边。
　　夏木妍惊讶，这么快就有新同桌了，实在是出乎她的意料。还以为自己要一直一个人坐呢！
　　从门口走来一个男生，抱着新书坐到了她旁边。原来就是那个男生。他把书放在桌子上，然后又放下自己的书包。
　　夏木妍在那里看着书，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不停地感慨这也太巧合了，简直巧合到家了。
　　这是什么缘分吗？
　　原本夏木妍觉得男生带纸巾的非常少，正要本着助人为乐的精神拿出纸巾递给他。
　　结果他从书包里面拿出纸巾，仔仔细细擦起了桌子和凳子。
　　她又默默地塞了回去。
　　这是第二此让夏木妍没有料到的。本来带纸巾的男生很少，珍稀动物一样少。可能他比较爱干净吧，她默默想道。
　　班上的任课老师也照例让大家掌声欢迎。同学们以不亚于第一次掌声的热烈程度，一视同仁地欢迎了第二个新来的同学。只是没有第一次对新同学的起哄。
　　他看起来很拘谨，介绍的时候却落落大方：“我叫宋韵声，很高兴能和大家成为同学。喜欢打篮球。”比她的介绍要好。
　　“新同学这么腼腆的吗？”正逢上课的是物理老师，连夏木妍都还不知道他的姓名。不过他看起来是个喜欢开玩笑的老师，这会笑嘻嘻地问。
　　他也不腼腆啊，夏木妍觉得老师开的玩笑毫无根据。
　　宋韵声毫不在意，翻开了书。
　　物理老师一看这孩子没有中招，就笑哈哈地放过了他。
　　“同学，请问物理讲到哪里了？”宋韵声偏头，想向夏木妍问一下。他想，她更早来应该比自己知道的更多。
　　“啊？物理课我也是第一次上，还不清楚。”夏木妍觉得十分尴尬，好不容易有人问她，她却不知道。
　　前面的不知名同学听了，好心地告诉他们，“讲到力的分解了，书翻到那节就可以了。”
　　“谢谢。”宋韵声低声地说。同一时间，他们都把书翻到了那里。
　　由于是刚来的缘故，大家都对刚经历的高考有悔恨，学习上现在是勤奋地不像话，干劲十足。
　　上物理课没有一个人睡觉，夏木妍回想了一下自己的高三，那时候大家即使很努力，也没有内心这种悔恨，还是会时不时偷个懒。
　　物理课更是睡觉的高发期。这门学科充分证明什么叫听天书。很多人都听不下去。
　　由于上课上的认真，谁也没注意谁。即使是同桌，他们都不清楚上物理课时对方在干什么，其他人又在干什么。
　　好不容易下了课，大家脑子和手也都闲了下来。
　　“我叫夏木妍。夏是夏天的夏，木是树木的木，妍是妍丽的妍。”
　　“宋韵声，我刚刚介绍过。”他在草稿本上写自己的名字，然后指给夏木妍看。
　　他写的很认真，字也写的很好看。夏木妍的第一反应是自己的同桌练过，有两把刷子。
　　“你的名字很好听。”夏木妍由衷地赞叹。
　　结果这句夸奖惹得宋韵声低下了头。好一会他才在书上写下“夏木严”三个字，然后开玩笑似的说：“你的名字看起来不好接近。”
　　夏木妍笑：“谁说是这个严？”她拿起自己的笔在草稿纸上写下“妍”，是这个。
　　宋韵声红了脸，“那还挺符合你的。”
　　哪里符合了？是因为是“妍丽”的妍吗？
　　在这一瞬间他的脑海里浮现的是她背着两只垂着兔耳朵的白色书包，可爱。
　　夏木妍莞尔一笑：“谢谢你这么说。”
　　一番相互介绍，两人都觉得轻松而愉快。
　　宋韵声从来没有觉得那么巧，中午就在教学楼门口碰到了自己这个新同学。
　　宁远中学土豪学校，装修起来也不按常理出牌。明明是一栋教学楼，后面还装着推拉门。人多的时候拉开，但是人少的时候一定会关上。
　　宋韵声睡了一个午觉就去教室上课。没有注意到身边的小姑娘。他很自然而然推开了门，与此同时，她转身道谢。
　　怎么是自己的同桌？这也太巧了。昨天刚成为同桌，今天教学楼外相见。女孩子抱着一大叠书，依旧扎着高高的马尾。学霸的形象屹立不倒。
　　她始终给自己随性活泼的印象。宽松的灰色运动裤齐腰，白色小熊T恤，红色卷边，又甜又酷。
　　他转身关门的时候夹到了手，抽手忍痛的微弱气息被她看到了。少女眼中闪过毫无恶意的笑意。
　　“那么多书？我帮你拿吧。”宋韵声注意到这书山的高。
　　刚才夏木妍在他夹到手的瞬间，下意识就要伸出手去拉门把手。
　　“不用，不用。我能行的。”少女的头摇的和拨浪鼓一样。要是能摆手，夏木妍绝对和雨刷器有的一拼。
　　“女孩子怎么能拿这么重的东西呢？”宋韵声很自然拿掉顶层大部分书，“我就小小的给你分担一点好了。”
　　说是拿书，其实是搬书。夏木妍把所有事先买到的教辅资料搬到了教室。说是一点，却只给夏木妍留了两三本。这种举手之劳让人心情瞬间变好。
　　他看到她笑得像星星坠落。
　　既然大家是来复读的，自然目标明确，没有了之前的嘻嘻哈哈。
　　夏木妍第一天就开始制定学习计划，发誓不再重蹈覆辙。
　　譬如她的理综是弱势，她就尽量安排时间把理综学明白。其中定的最死的是，只要她一完成其他科目的作业，必然把时间花在理综上。
　　晚自习大家就都安安静静开始写作业，没有什么人作妖，风平浪静。
　　而对于宋韵声而言，吃力几乎是必然的。他的基础格外不好，这不是体现在某一门学科上，而是全部学科上。他空有努力学习的心，学起来却毫无章法。
　　晚自习的时间，只见他拿出这本练习，绞尽脑汁写了很久，也写不下去。又想到那门功课的作业还没有完成，就又打开另一本作业。
　　一个晚自习竟这门功课也没有完成，那门功课也只写了一半。不过，其他人是一概不知。大家都更加集中精力花在自己的学习上，没有人东张西望。
　　情况到夏木妍这里陡然转变，她简直是如鱼在水，适应得很快。她本身算是发挥失常，基础还是很好的，因此做起功课来得心应手。
　　宋韵声写不下去的时候就会注意到坐自己身边的女生，学习起来超级认真，看起来很厉害。笑起来像甜心辣妹，学习起来倒是生人勿近的学霸。
　　他只看见她写作业的侧影，如此地心无旁骛，自然而然。女孩子扎着高高的马尾，干净利落。
　　这时候他都会感觉自己在学习上过于焦虑，而猛喝一口水。喝完水他就镇定多了，继续写着那些对于他来说难度很高的作业。
　　“夏木妍，宋韵声，来办公室一趟。”他们同时抬头，原来是班长走到他们桌前说话。
　　他们互相看看，也都不知道是什么事。
　　两人都起身跟着班长走。班长是一个女生，看起来挺负责的。
　　“进去吧，别紧张。他不会吃人的。”班长笑着拍了拍夏木妍的肩膀。
　　“我不紧张。”这倒是实话，不知道为什么老何连同这所叫宁远的中学给了她很大的安全感。她待在这里比待在家里感到更自在
　　“你们来啦。”老何热情地招呼他们。
　　他一手拿着保温杯，不用看，里面泡着茶叶，另一只手搭在办公桌上。
　　何石很早就来到了宁远中学工作，而且一直带的是复读班，所以没有什么压力。在班主任工作上一直游刃有余，坚信只要按部就班教学，复读成绩肯定有所提升。
　　“老师，您找我们来办公室是有什么事吗？”宋韵声礼貌地出声询问。
　　他很久没有和老师直面沟通过了。他成绩差就是单纯的成绩差，不把学习放在心上导致的成绩差。但也不是垫底的那种可怕的差。在之前的学校，他也不会平白无故惹出事端。所以老师一般不会去找他。
　　老何打眼一看，两个人都站得笔直。而且两人都看起来很乖，没有什么突如其来的小聪明。
　　他抿了一口茶，说道：“这些是我教的数学上的一些资料，你们两个一起看吧。你们两个人来晚了几天，这些不要落下。”
　　原来是这样。夏木妍感慨这个班主任作为数学老师也是尽职尽责的。
　　“谢谢老师。”夏木妍由衷地感谢道。
　　宋韵声也后知后觉地感谢了一遍。他脑子一时还反应不过来，毕竟还没有收到过老师亲自给的资料。
　　班主任把资料递给了站在更前面的夏木妍。
　　“好了，去吧。”老何大手一挥，还不忘在他们出门的一刹那叮嘱道，“好好听课，听不懂的话和我反映。”
　　在回教室的路上，夏木妍拿着手中的资料问：“你要先看吗？”
　　“不了，还是你先吧。”宋韵声想到自己的作业还有这么多没有完成，也清楚自己的底子有多么差，就先不看了。
　　“好，那我先看啦。”夏木妍觉得这不是让来让去的时候，还笑眯眯地保证，“马上看完给你，不要着急哦。”
　　夏木妍深知有些人很看重学习资料，有些人甚至觉得学习资料相当于秘籍。好的学习资料确实能让人事半功倍，在学习上有更好的效率。但这么说吧，学习资料只是工具，不值得花费全部心思。
　　她就见过有人一门心思想要老师的学习资料，在学习上自己却不肯花功夫总结的。她害怕宋韵声也是这样的人，所以多说了一句。
　　他们现在不是太熟悉也不是完全不熟。夏木妍记得之前就拿书的时候说了两三句话。但这到底算到什么程度的熟悉呢？她不清楚，毕竟她上课学习的时候都没有和他说过话。
　　宋韵声也词穷，因为他们不说话也不会尴尬。他觉得这样的情况也不错。
　　一路穿过其他教室，宋韵声一直看着前方，夏木妍也用心走路，彼此心照不宣地沉默着。
　　空气里浮动着静谧而安宁的气息，绵长悠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