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眼下的晶莹》琉璃失琐

7、第 7 章

　　事隔四年，我带着不确定和懦弱花光了身边所有的钱，几乎环游了世界，回到了属于我的地方。
　　下飞机，没有大大行李箱，只有背上背包，还有手上的用丝绒包裹的骨灰盒子。
　　我拦了一辆的士，在去饭店的路上，看着窗外翻新的变化。一个转弯进入世纪大道时发现马路边到处都是绿色的宣传画。
　　红绿灯时，才看清是一个免费的赏竹会，地址竟然是我以前的别墅。
　　“师傅，那个赏竹会的地方被拆迁过吗？”我还是那个房子的所有人啊，为什么被该动我不知道呢。还有他，这么多年走了吗？
　　“哦，你是说那些宣传画吗？那地方是几年前一个小伙子开办的，听说里面所有的参观都是免费的。”
　　“司机，麻烦你带我去那里。”刹那间，我的思念全部涌上来了，有冲出眼眶的冲动。

　　“南生”一个我多年不曾敢叫出声的名字。
　　我来到这个我自以为很熟悉的地方，灰色的大理石阶，暗红色的铁门，院子里飘满了竹子的味道，一种我久违的味道。随着鹅卵石深入庭院，当我看见竹园上的匾时，原来的“朗园”变成了“流连园”，原来的“爱园”变成了“常思园”，它们已经不再是我的了。
　　前面有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在描述着园子里每一个竹子的来历和故事。我比谁都了解这里每一寸的故事，他们都历历在我眼前飘过。
　　我四周张望着，想寻找我以为会看见的人。
　　我一个人默默的走在常思园里，仿佛可以看见以前南生在蹲在这里，研究培育幼苗的样子。
　　“小姐，你以前来过这里吗？”
　　“为什么这么问。”
　　年轻人笑了笑说：“因为你的神情告诉了我。”
　　我没有回答，只是在一棵德国五季竹旁蹲下身，用铁锹认真地一锹一锹的挖着。够深了，我拿出用丝绒包着的骨灰盒，将它轻轻的放在最深处，连同那个水晶猫也被一锹一锹的泥土埋下。
　　这个年轻人一直站在我身边，直到我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时说，“我和你一样知道这里的一切，我还知道这里是为了一个值得怀念的人，值得爱的人而设计的。”
　　我的鼻子酸了，是为他还是为他，我已经分不清楚了。我怕我坚持不住，我想转身离开。
　　“小姐，他等了你很久，久到以为你们是上个世纪见面的。”
　　“是吗？”我的声音有了浓浓的鼻音了。
　　“我带你看这个，你就知道了。”
　　年轻人带我走进了南生的卧室。一进门就看见一个占据半个墙壁的照片，是我，闭着眼睛，懒懒地躺在竹椅上。
　　这是什么时候拍的，我已经不需要知道了。这张懒散的照片让南生和朗博在我眼前不停的划过，愈合的伤口提醒我不要忘记还有伤疤的存在。
　　我的双眼已经模糊了，我轻抽了鼻子，是什么味道，好香啊，这味道几乎掩盖了我心里的酸。
　　“你闻到香味了吗？这是他以前在家乡带来培育的流苏香竹。他想等到他研究培育出来时，给一个人看。因为曾经有一个人想找它，说它代表一种思念。可是还没培育出来，那个人就走了，他以为她会回来。直到在竹林被毒蛇咬伤，毒入心脏的那一刻，她一直没回来。”
　　我看着盆中生命力很旺的香竹，眼泪再也装不下眼眶了。一点一滴，一点一滴，落在泥土上，印入泥土里。
　　两滴四滴，成双成对的滑过我的颧骨，落在风中随意飘动的竹叶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