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小狗饲养手册》灯乾

5、第 5 章

　　吃完楚娉的拿手好菜红烧牛肉面之后，段麒的神色还是恹恹的，楚娉看看他，又看看墙上的挂钟。

　　“咳……十点多了，好像差不多该休息了。”明明不久之前才对他说过那么狠心的话，可是此刻楚娉却突然没办法开口逐客，就好像一条流浪狗到家门口讨食，睁着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你，表情可怜巴巴，耳朵也没精打采地耷拉着，可是就那一条尾巴不听话，不知疲倦地摇着。

　　楚娉觉得，自己不仅想给他点吃的，还想给他洗澡、帮他打理毛发，然后在他睡前亲一亲他，让他当世界上最幸福的小狗。

　　段麒虽然有时候看起来缺心眼了点，但毕竟不是傻子，听懂了楚娉话里的意思，他委屈巴巴地抬起头，自下而上地看着楚娉，说：“姐姐，我最近没地方住，只能和阿从阿众——就是我的两个小弟挤在天荷公园门卫大爷的收发室里，这几天这么热，那地方又小，人都快熟了，不像姐姐家里，冬暖夏凉的，我要是回到那去，伤口肯定会发炎的，不，不仅是发炎，说不定会发霉！我已经三天没洗澡了！”

　　楚娉：“……”
　　虽然理智告诉她不可以，可是她自己知道，她心软了。

　　“姐姐，求你了~就住这么几天，我伤一好马上就走，好吗？”段麒双手合十央求着，说话时尾音上扬，挠得楚娉心直痒痒。

　　“好了好了，就这么几天，伤一好马上就走，知道了吗？”不超过五秒，楚娉再次败下阵来，她好像总是容易在他面前变得没有原则。

　　“耶！”段麒高兴得差点跳起来，扑向楚娉就想给她一个熊抱。

　　楚娉马上向一旁躲开，身手比刚才对付小混混时还敏捷：“先洗澡。”

　　“可是……”段麒露出为难的表情，“我手受伤了，怎么洗澡啊？”

　　最后，在段麒不住的央求还有楚娉本人洁癖的强制下，楚娉再一次突破了自己的底线。

　　段麒泡在浴缸里，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喟叹：“好久没有洗过这么舒服的澡了……”

　　楚娉搬了个小凳子坐在旁边，确保洒了浴盐并且打了厚厚一层泡沫的洗澡水不会“出卖”段麒的肉/体，虽然她只当段麒是小狗，可是小狗的性别毕竟还是件麻烦事，楚娉身为兽医而非人医，没办法无视病人的性别，做到真正的“一视同仁”。

　　段麒说自己手臂受伤了，怕上面的伤口沾水所以不能自己洗头，虽然楚娉坚持觉得他只是在无理取闹可是最后还是不得不承认这个理由确实很合理，在理亏加上一时脑热的情况下答应了帮他洗头这件事。

　　她原本只以为少年说的洗头是他弯腰低头把头伸进水池，然后她站在旁边帮他打洗发水和冲水的洗头，却没想到少年说进浴室准备准备，她再进去时就被迫不小心看到了一副美男沐浴图——那时候的水还是透明的。

　　楚娉在惊慌之中，眼神不小心向下看去……

　　她大叫一声，“哐”地关上了门。

　　过了好久，她才在门外惊魂甫定又不着边际地想：还挺大。

　　那之后，楚娉恼羞成怒，段麒也不敢再乱来，主动提出了在“水上打泡泡这样姐姐就不会因为看到我的美好酮体而害羞了”的方案，楚娉虽然仍然觉得有不妥，但是木已成舟，人已经躺进去了，她也只好将错就错答应了。

　　“姐姐，你还生气吗？”段麒看楚娉半晌没说话，觑着她的脸色，试探着问道。

　　楚娉冷笑一声：“你说呢？”

　　“对不起嘛……”段麒一激动，在浴缸里坐直了些。

　　“别乱动！”

　　楚娉差点看见他的胸前两点，连忙闭上眼，心里却忍不住想，没想到这小子看着瘦，身材还挺有料，胸肌练得不错。

　　“对不起！姐姐，你别生我的气……”

　　楚娉不用睁眼都能想象到段麒现在的表情，但她不知道如果自己不回答他，小混蛋又能作出什么样的幺蛾子，只好叹了口气：“以后不许再这样了。”

　　“哦……啊啊啊！姐姐你快睁眼，洗发水进眼睛了！”

　　一场澡洗得兵荒马乱，出浴室的时候，楚娉觉得自己浑身都快散架了。

　　段麒在浴室里收拾好之后才出来，身上穿着楚娉的运动服，那已经是楚娉能找到的最大号的衣服了，可是套在段麒身上还是有些勉强，如果再紧一点，差不多就和电视上健美先生身上穿的紧身衣差不多效果了。

　　但是段麒没有表现出什么不适，反而还很高兴，兴奋地说道：“姐姐，你衣服好香，和你身上一个味道！”

　　然后被楚娉红着脸扔过去的毛巾砸了一脸。

　　“过来吹头！”

　　楚娉把吹风机递给他，段麒捂住自己右臂上的伤口：“好疼！抬不起手来！”

　　楚娉：“……”
　　你刚刚拿毛巾擦头发的时候不还好好的吗？

　　楚娉已经懒得和他争辩，反正最后都会输，但还是微弱地努力了一下：“你太高了，我够不着。”

　　段麒屁颠儿屁颠儿地把浴室里楚娉坐过的小凳子拿了过来，自己坐了上去，抬头看着她，好像在说：你看，我好乖。

　　楚娉打开吹风机，先用手试了试风的热度和大小，才对准了段麒的狗头。

　　楚娉一边用吹风机帮段麒吹干头发，一边用手指轻轻梳理他的黑色顺毛，很奇怪地，她心中常年盘踞的那种不安和孤独突然在这一刻变淡了许多，她随便拨了拨竖在段麒头顶的几根呆毛，嘴角不自觉地挂上了一抹笑。

　　或许这是大家都爱撸动物毛发的原因吧。

　　而段麒显然也很享受被服务的时间，他眯着眼，淡淡的困意袭来，甚至慢慢逐渐把身体的重量都靠在了楚娉的身上，连日来奔波与劳动带来的疲惫被全部消解了，只剩下温暖与安宁。

　　老实说，刚遇见楚娉的时候，他只是觉得这人从前暗恋过他，想逗她玩玩，却没想到她竟然会是那种反应，直到今天在巷口听见熟悉的呼喊声，那一刻自己心中的焦急绝不是假，那时他才发觉，或许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动心了。

　　而至于他今天胡搅蛮缠要住进楚娉家里，段麒想到这里，原本半眯起来的眼睛重新睁开，眼神一暗，那些人来找她的麻烦大概率是因为他，如果他有什么疏忽没保护好楚娉，一定会后悔一辈子，因此才找了那么多无厘头的理由想要留在她家。

　　不过……段麒的眼睛弯了弯，既然楚娉同意了，那就说明，她还是很喜欢自己的吧？还有她刚才在浴室里的反应，眼神飘忽不定，连他的脸都不敢看，脸从开始红到结束，说她不喜欢自己，段麒打死也不相信。

　　“好了。”

　　吹完头，楚娉揉了一把段麒的脑袋，手感不错，一低头，却发现段麒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挂上了一个傻笑，又紧接着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

　　段麒还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冷不防被拍了一巴掌，吓了一跳，委屈地问道：“怎么了？”

　　楚娉一脸嫌弃：“你那是什么笑容，好恶心。”

　　“恶心？”段麒一下子站起来，两人距离太近，他差点蹭到楚娉的鼻尖，“怎么会恶心？我长得这么帅，怎么会恶心，姐姐，你确定你没看错？”

　　楚娉因为刚才过近的距离恍惚了一瞬，接着捂着耳朵走了出去：“好吵。”

　　段麒一边不厌其烦地在楚娉耳边聒噪，一边跟着楚娉走了出去，来到了一间客房，上面已经铺好了床单，枕头上放着一张夏凉被，显然是刚拿来了。

　　“咦？”段麒看见，终于停下了嘴皮子，愣了一下，才问道，“……姐姐，这是我的房间吗？”

　　楚娉背对着他，不知怎么的，耳朵有点红，转过身来轻咳一声：“只是暂时让你睡在这里，你别误会。”

　　段麒的关注点显然并不在这上面：“姐姐，你什么时候帮我铺的床，怎么不叫我帮忙，你一个人多累啊？”

　　“在你在浴室……在帮你洗头之前。”楚娉有些别扭地移开目光，“你伤好之前就在这睡吧。”

　　“谢谢你，姐姐！”段麒说着，补上了牛肉面之后那个未完成的熊抱，楚娉躲闪不及，被扑了个正着，在段麒怀里，红晕从耳朵蔓延到了脸上。

　　被完全不属于自己的气味包围，拥抱着自己的肉/体比女孩子硬一点，身材也高大许多，楚娉再也无法欺骗自己只把他当小狗看待，在这一刻，她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对面的人是一名异性，而且是一名不管外貌还是身材都非常出挑的成年男性。

　　“嘶——”然而这名正在拥抱楚娉的优质成年男性却突然倒吸一口冷气，“疼疼疼疼——扯到伤口了！”

　　“没事吧！给我看看！”

　　段麒的伤口因为动作太大被崩开，楚娉拆掉纱布又帮他重新消毒了一遍，两人折腾到了后半夜才睡，楚娉躺到床上时感觉自己好久没有这么疲惫过了，没一会儿就睡熟了。

　　这一夜，楚娉少见地做了个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