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第四十八章：最后一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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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更夜替，时日流失异常快。七月，是个炎热的季节。
皇宫中，除了御花园，其他地方树木稀少。永和宫树木也不过寥寥，不能遮阳庇荫。殿内的人也不愿出门，便都留在屋里，通着窗，举着扇子。
而今日，内大臣、侍卫要随胤禛诣那拉氏家行文定礼，都在永和宫等着四阿哥一同出宫。
待胤禛准备完毕，顶着烈日坐着轿子出了宫，秦珏儿自是不离身，青藤本是不能去，胤禛却强行说服德妃带了去。
青藤走在轿子侧边，烈日就如毒火，一点不剩的全部照在了青藤身上。青藤额头早已冒了汗珠子，边走边用帕子擦拭。再看看在轿子另一侧的秦珏儿亦是如此，他的左右袖子早就湿透了。
出了神武门十来里路，胤禛便叫停轿，让青藤同自己乘坐轿子，才继续启程。
“四阿哥，这于理不合。”青藤知道阻止不了，已经坐在了轿子里：“若是内大臣和侍卫回去告诉了皇上，我这小命该是不必要了。”
“放心，没人敢多说一句。”胤禛看着和自己坐在一起的青藤：“今日特别热，你怎不穿的少些？”
青藤看看自己的衣裳，再看胤禛道：“四阿哥还说青藤呢，你瞧你怎不少穿点啊？”
“今日礼仪较多，且穿着很有规矩，自然不能少穿，可你不同，能少穿就凉快些，你怎这么笨？”
“你有规矩，而我自然也有规矩啊。”
“穿少了谁能见你没穿该穿的，你呀……”胤禛摇摇头，颇为无奈。“四阿哥也不是一样？”青藤耸耸肩，“其实我穿的不多，只是太阳过于毒，就是光膀子出来，还是会热的，四阿哥你说是不是？”
胤禛笑了下：“让你光膀子出来，就怕你不敢了。”他知道，她也就只会说说。
“嘿嘿……”青藤不好意思的笑了下。“一会儿快到的时候，你让人停轿我得下去的。”
“知道。”胤禛不多说，看了看和自己一起挤轿子的青藤道：“仅此一次，以后也不让你坐我身边了，真的太热。”
“若是冬日里就好，二人坐一起，还能取暖。”青藤尽量的往轿子边上靠，希望不会和胤禛挨在一起，尽量不让他感觉到热。
胤禛侧睨着青藤，曾经，二人坐在一起是一般高，而现在，青藤的脑袋也才到胤禛的肩头。胤禛只能侧下看青藤，而青藤须得抬头看自己。
“大婚后，怕是没有机会了。”胤禛叹了叹气，因嬷嬷给上的课，说的可不少：“草藤，记住你是我的贴身丫鬟，大婚后即使是你喜欢的夙恩姐姐，你也要给我有规有矩的，知道否？”
青藤眨眨眼，些许的不明，“夙恩姐姐不是别人，干嘛那么有规有矩？”
“人心隔肚皮，你这丫头还是听我的话，在你的夙恩姐姐面前也规规矩矩的就是了。”胤禛捏了下青藤的脸。
青藤还是不解：“那以后在你跟前呢，也要规规矩矩么？”
胤禛忽而笑了下：“我和姑姑跟前就不必了。”
“可是，太子爷，八阿哥九阿哥都知道啊，我在你面前一直是没有什么规矩的。”
“所以要改，什么都要改。”胤禛眸子暗了暗，若不是有人提醒，胤禛也依旧会让青藤肆无忌惮的，没有什么顾虑在皇宫生存下去。但听了二哥的话，还是让青藤规矩些才是上策。
“哎，奇怪的人。”青藤无奈的摇摇头。
胤禛再次笑了：“你呀，又不是让你做很难的事儿，何必这般哀叹？”
“你让我做什么事儿我可是从来没有说过难的，只是你忽然让我规规矩矩的，我怎觉得好难，这是为何？”青藤也不理解自己了，为何？
“可能是你早已习惯不规矩了。”胤禛隐忍着笑意。
青藤也点点头，觉得说的不错，不过一会儿便觉得不对劲儿了：“你的意思是我以前很不规矩？”
胤禛不说话。
青藤不依：“在人前我不是很规矩么？从来没有让四阿哥难堪过啊，除了在八阿哥面前。”
“有一次就算，什么叫‘除了’？”胤禛道。
“怎能这样，你个小气鬼，明明才一次，你竟然也还记得。”
“也多亏你，你不说八弟我还没想起来的，你一说自然想起了，笨蛋。”
“坏人，套我的话，不和你说话了。”青藤靠着轿壁，掀开帘子的一角，看着外面，至此真的一句话也没说。
而胤禛看着青藤的侧脸又陷入了深思，想起了太子说的话——
“四弟，你真的有能力保青藤到她无忧无虑的嫁人的时候么？”
“若不能，就让青藤早些回佟府，那里才是安全的摇篮，才能够让青藤无忧的到出嫁时刻。”
“若是不想送回佟府，那么你就让她规矩些，以后离开永和宫也少带她出来，算是保护她的一种方式。”
“这个丫头性子你我最清楚不过，怕是以后会死在这直率的性子之上。”
太子的每一句话，都浮现在脑中，而胤禛亦是深思过。他说的没错，他也知道自己不想让青藤离开自己身边，而最为上策的上策就是少一些露尖角的机会，少让人瞧见……更何况，某些有心人会因青藤那矮小的身子做文章。
太子该说的都说了，分析的很明确，都是胤禛从未想到过的。但今次行文定之礼，胤禛却要强行带上，只因这是婚前和青藤最后一次亲密接触了。
“草藤…”
“嗯？”青藤就等着四阿哥开口呢，而真的随了青藤的小奸计。
胤禛一本正经的说：“该下轿子了。”
青藤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忙的下了轿子，之后红了脸在轿子边低着头走。
胤禛掀开帘子看青藤，心里不知有多乐。
很快到了费扬古府，费扬古携夫人早在门外迎之。进了堂，胤禛向费扬古及夫人行拜，而费扬古夫妇答拜，三拜，方兴。行采纳礼、与费扬古夫妇同宴，胤禛一人承之，青藤偷入闺房，与夙恩简言几句，便又回到胤禛身边。
胤禛则是忙的顾不过来，故而并未发现才教育完的青藤，又不听话的去看夙恩了。
辞出之时，费扬古送胤禛至大门，作揖瞧之上轿离去。
才坐上轿子的胤禛沉重的呼出一口气，曾经听大哥二哥说大婚麻烦，现在才知果真如此。虽事事不必亲为，却要时时挂心。然行文定之礼，必须亲为。况所有繁琐的礼仪不可缺。
疲惫的揉了揉眉峰，随即坐正了身子，双手撑于膝，闭目养神。
正觉得轻松之时，却听见秦珏儿小声说着什么，细细去听，只见秦珏儿道：“哎呦，我的青藤姑娘呀，赶紧的跟上轿子，一会儿你一个人走丢了可就不好了。”
青藤也是小声的对秦珏儿说：“我会跟上的，没事。我只是瞧瞧街上的小玩艺儿，从来没有见过呢。”说话间眸子还不忘往街道两边看。
“哎呦，回头啊珏儿给你弄来玩耍，现在赶紧回宫才是，若被四阿哥知道，还不得骂你呀。”虽秦珏儿知道四阿哥是不会真的责怪青藤的，但回宫晚了回去被德妃娘娘责备可就不好了。
“好吧，不看了……”青藤很是不舍的回到了轿子跟前，眸子依旧不离远处的小摊子。进宫后第一次出宫，很多东西都没有瞧见过，自然觉得新鲜。
秦珏儿这才放心，碎步跟上轿子。
胤禛掀着轿帘，将青藤的表情全数看在眼里。那种好奇，那种欣喜，那种不舍……无一不在脸颊之上，胤禛些许的羡慕青藤，也羡慕那已经逝去的曾经，若一切如常，现在的自己是不是和青藤一般，爱笑，爱表现出自己内心的一切？
现在已经不知道答案了，也许这一切都随着皇额娘的离开而消失了。
但是，青藤并没有如他这样。胤禛有些想要知道青藤内心深处想的是什么，除去了笑容之后该会是怎样的表情？是哭是愁还是淡然？
是不是每个人内心深处都有另一面呢？大哥、三哥、五弟、七弟有么？胤禛不知道，但他知道二哥有，八弟有……他们二人也都为母而愀怆，为母而伤。但二哥喜行于色，怒亦行于色；八弟，年仅十岁却一切从容淡定的温润笑而面对之；自己，被皇阿玛说喜怒无常，被德妃看做是无情之人，到底自己是何种人？
胤禛有些纠结这个问题。但又想起了青藤的话：无论怎样活着，只要自己觉得开心，觉得舒服就好，何至于去瞧别人的脸色而活？皇上这么说你也是希望你能够定性，而娘娘这么觉得，可能是因你不爱言语的原因吧，其实无妨啊，你心念之，母子之间总有一日心灵相通，会感知到你心所想的。
胤禛知道，这是青藤的‘胡乱’之语，却能够让胤禛记住，可想而知，青藤的‘胡言’还是能够让人深思的。
“四阿哥？”青藤小声的在轿边叫唤，抬起手将轿帘撩开了一点点，从那一点隙缝中看胤禛。
“要上轿么？”胤禛回神说。青藤摇摇头：“不了，快到神武门了。”
“方才有些走神，可能是太累了。”以至于他都忘记让青藤上轿，而小小的青藤却一直走着，这么长的路程，为难她弱小的身子了。“今日你也好好休息，怕是累坏了。”帮着青藤撂起了帘子。
青藤只是笑笑：“我还不是很累，回去准备睡一觉，四阿哥今日让两位姑娘伺候吧。”
“嗯，知道了。”胤禛抿嘴道：“方才叫我做什么？”
“你瞧，这是我在经过小摊儿顺手拿来的，准备给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的，你出宫前，他们可是说要你给买好玩的玩艺儿的。”青藤将在小摊儿上拿来的东西给胤禛看。
胤禛看着青藤手里的东西，惊讶的看着青藤：“你偷了别人的东西？！”
青藤眨眨眼疑惑的看看手里的东西再看胤禛：“没有啊，我给了那人一颗金瓜子才将这木制小弹弓拿来的……”
胤禛松一口气：“好在你没有偷，不然我的脸被你丢光了。”
“四阿哥真是小瞧人，我是那种小贼样么？”青藤瞪眼，四阿哥也太不信任和他一起长大的自己了。
“谁叫你说‘顺手拿来’的？”胤禛正色纠正道：“下次说顺手买来的，就不会让人误解了。”
青藤撅撅嘴：“知道了。”
胤禛忽而笑了：“你知道一颗金瓜子可以买多少弹弓么？”虽然才指甲盖那么点大的金瓜子，但对于一个摊贩来说，这可算是天上掉下了大大的馅饼儿啊。
青藤摇摇头，对于钱没有概念。胤禛道：“下次要买什么，就让秦珏儿给你铜钱，三五个铜钱就能买你手里的两个小弹弓了。”
青藤看看手里的东西，再看看胤禛：“你是说，我被人敲诈了？”
胤禛觉得自己有些气噎：“没有人敲诈你，而是你自己笨将钱送给了人家。”真是个笨丫头。
“那……我回去，让他找钱。”青藤跺脚。“得了，就当吃教训了，下次秦珏儿给你换了铜钱，你再计量着怎么花。”胤禛马上阻止，青藤说风就是雨。
“……四阿哥，你和我一样待在皇宫中，怎你知道而我不知道？”
胤禛想了下，说到：“这个……我也是听人说的，且秦珏儿家里人来探亲，和秦珏儿的哥哥聊了两句，了解了一下百姓如何生存的。”真不敢想象，十两白银就能够养活一家人的生活是如何的。
“我回去也要秦珏儿给我讲民间的事儿。”青藤道。胤禛点点头又道：“你不也常看那些没用的书么？该是都有写的。”回头自己也看看，皇阿玛说的是，百姓之疾苦乃君王之疾苦，百姓不安，君王怎能安于世？虽不是君王，却要有皇子的博爱，要先学会如何体谅百姓才是。
“书上的东西都是过去的，谁知道和现在的一不一样嘛。”
胤禛瞧着青藤那嘟囔的可爱模样，不由的嘴角的笑意更浓了：“也都是差不多的，没有什么变化，回头让姑姑给你说说就是了，别跟自己恼了。”看了眼轿窗外，紫禁城缓缓出现在临近：“快到了，不和你说了。”
“哎，等等，小弹弓给你，直接给两位小阿哥吧，青藤回去就直接回耳房了。”说着将小玩艺儿给了胤禛。胤禛接过手：“回去喝点冰镇的，别种下了暑气。”
青藤只是点点头，要胤禛放下帘子，加快步子前行，不再说话。
作者有话说
第49章 第四十八章：最后一次
，还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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