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華若夢》子夜青冥

45、第四十四章：赐婚意外

　　是夜，德妃从西暖阁回来，心里却不知有多难受，没有帮胤禛说成那拉氏的事儿，反而让皇上责怪了一顿，责怪倒是无妨，而德妃却觉得若胤禛责怪，怕是会让德妃更心痛些。

　　德妃寝宫中，三岁的胤禵已经睡了，而德妃看着孩子想起了胤禛三岁时候，那时候他见了自己依旧亲近，却因佟氏在场，德妃也便客客气气的和自己的儿子胤禛说话，是让人觉得生疏，但毕竟规矩如此，德妃无法改变，只能看着儿子，却不能亲亲抱抱。这种事儿，德妃无奈，只能忍了。但德妃真的忍受不了自己的儿子在自己跟前，亲亲热热的叫别人额娘，当时她的心情如此低落，觉得自己如此无能，却无法改变胤禛叫别人额娘的事实。

　　她一直在想象着，没有自己存在的时候，胤禛是如何度过他的每一日，有没有摔着伤着，有没有哭泣，有没有开心的笑……而这些她看不见，只能想象，如幻影一般的想，却无法想到当时还小的胤禛是如何度过美好的幼时。

　　胤祚在时，德妃将胤祚当做胤禛养，将所有的爱给了胤祚，但是……胤祚无福消受连同哥哥的爱，就此去了，德妃伤心无处言语。胤祚忌日之时，胤禛来，德妃不想要胤禛看到她这个做母亲狼狈的模样，希望在胤禛的心目中，生母的印象是最好的，而且也不想胤禛和自己一样，因胤祚的去世而伤心，所以，每年他来，德妃都不会和胤禛多说话，不希望他听到自己那沙哑的声音，不希望胤禛就此讨厌爱哭的额娘……

　　但，德妃没有想到，因自己的一念猜测，而让胤禛更加的疏离了自己。

　　而此次，德妃帮胤禛得到他喜欢的女子，是拉进二人关系的最好契机，但德妃却没有将其好好把握，只因皇上决定的事儿，不准备改变。

　　失落的回来，心中更是堵得慌。自己的胤禛哪里不如太子了？只是要一个秀女，如何这个秀女不能给胤禛……

　　“主子，早些歇下吧？”一边的田华不忍德妃如此蹙眉忧心的样子，便胆大的说道。

　　德妃回过神，伸手。田华便将德妃手指上的护指取了下来，继而给德妃取下头饰。

　　还未取完，便听门外人说四阿哥身边的青藤姑娘来了。

　　德妃心里一紧，青藤定是很信任自己能够帮到胤禛的，但此刻却要这小丫头片子失望了。

　　“主子，可传青藤姑娘进门。”田华问。

　　“传吧。”德妃说完，示意其他宫女将十四阿哥的摇篮抬走。

　　不一会儿，青藤端着端盘，其上有一个斛子，低着头进门。“青藤给请娘娘安，娘娘吉祥。”端着端盘，小心的福身。

　　“礼就免了，”德妃示意田华将青藤手中的东西接了过去：“这么晚了，四阿哥可睡了？”

　　“回娘娘话，四阿哥并未歇下。”青藤笑看田华一眼道：“这是四阿哥命青藤给娘娘做的参汤，四阿哥还要青藤看着娘娘喝了，才准青藤回去。”

　　德妃疑惑的看着田华端的东西道：“这是四阿哥要你去做的？”

　　“娘娘，四阿哥说您身子欠安，该多吃些补品的，才命青藤去做的。”青藤道。

　　德妃将信将疑，朝青藤挥挥手，“你过来，坐在我这里。”指了指自己身边的床榻。

　　青藤也毫不客气的上前坐到了德妃身边：“娘娘，青藤说的是实话。”

　　“我还未问，你就这般说，你说我还能说你说的是假话么？”德妃笑了，“四阿哥让你来问我，皇上是否答应让那拉氏做福晋的事儿么？”

　　青藤摇摇头：“不是，四阿哥知道皇上的决定，也知道娘娘您尽力了，其实四阿哥说，李佳氏也不错的。只是四阿哥过意不去让您拖着病身子到处跑。”

　　而此时，听了青藤的话，德妃含了泪：“四阿哥怎不亲自来看我？”心下也放心了，胤禛这孩子还是很懂事儿的。

　　“其实……”青藤看了眼窗外，正有个人影侧立在外，长辫子，半个光头显现出来，可想而知，除了四阿哥，没有别人了。“您看见了没？”

　　德妃眸子中的泪水，终是落了下来，胤禛——在门外。

　　“让四阿哥进门么？”青藤小声问。德妃只是摇摇头：“我知道四阿哥的心意了。”不怨她这个做母亲的办事儿不力就好，下次皇上赐侧福晋的时候，德妃一定力争。

　　“娘娘，怎不让四阿哥进门？”

　　德妃捏了下青藤的脸颊：“进门做什么呢？以四阿哥的性子，怕是说些客套的话罢了，我们彼此知道心里都念着对方就好。我知道他还是很关心我这个不称职的额娘，而青藤回去和四阿哥说，我时时都念着他，对他的事儿时时上心就好了。”

　　青藤疑惑的点点头，若是都知晓对方念着，那么面对面说几句体己话又如何？

　　德妃让田华将斛子里的参汤倒了出来，含着泪将其喝完。青藤一直是不明白四阿哥和德妃之间，明明就在门外，却不愿进门；明明能够让其进来，而德妃却不。

　　奇怪的人啊，人！

　　“青藤，你熬的参汤很好喝。”德妃喝完说道。“四阿哥说娘娘喜欢喝龙眼参汤，所以青藤就去做了这个。”青藤道。

　　德妃点点头，心里却有些惊讶，胤禛记得她的喜好。

　　“那，娘娘青藤就此离开，一会儿伺候四阿哥念书呢。”

　　“让四阿哥早些睡，不能太晚，知道么？”德妃嘱咐。

　　青藤的点头：“青藤会的。”

　　看着小小身影消失在门口，再看窗外那个影子消失，德妃心中全然是愧然。曾经，百般想要亲近胤禛，却不能；而现在能够亲近了，心中却又出现了另一种陌生。

　　就如方才，能够让其进来的，但德妃却不知他进来后，会发生什么，胤禛会不会依旧如陌生人似得那般客套，会不会如佟皇后去后一直冷漠对待大家的态度而对待自己，德妃害怕，真的害怕……所以，不敢让其进门。

　　胤禛和青藤离开，青藤牵住了胤禛的手，“娘娘说知道你的心意，却不叫你进门，我很疑惑，这是为何？”

　　“不知道。”胤禛心里却在说：也许她不敢，因她根本不懂自己的心思。也许她不想，因她不屑见到自己。

　　“可是，娘娘说你们双方都念着对方，怎又不知道了？”

　　胤禛抬头，看了看苍穹中的皓月，摇了摇头：“知道又如何，知道了能改变什么？她是德妃，我的生母，但我心里却只有一位母亲，你知道的……”

　　青藤顿时不说话了，她知道，四阿哥心中的额娘只有一位，就是佟皇后。虽未生他，养恩却大过一切。

　　“这算是我的不孝。”胤禛继续道。青藤的手在胤禛手里握着，青藤握了握拳，胤禛明显感受到：“怎么了？”

　　“四阿哥，你看我，我的娘亲，只有一位，虽然现在不知所踪，可依旧是我的母亲；对于佟皇后，我又能将其当做母亲看待，说明什么，青藤不说，四阿哥该是明白的。”青藤仰着头，接着月光看胤禛的脸，二人脚步虽慢，却很稳，也很沉。

　　“我明白，额娘是我的亲额娘，我从未忘记，也在努力做人子该做的事儿。”胤禛另一手捏了捏青藤的脸颊：“我在适应，虽然时间有些长，但有进步，有将额娘放入心里的。”

　　青藤眉开眼笑：“这就好嘛，方才娘娘听到你关心她，都落泪了，说明娘娘很感动嘛。”

　　胤禛只是含笑，却不说话。青藤知道，胤禛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也便不说这个了，“哎，人算真不如天算，今日跟夙恩姐姐说了，也看到她高兴的一面了，却不知到时候，夙恩姐姐给太子爷做了侧福晋会是怎样的伤心模样。”

　　胤禛听青藤的话无动于衷，而是有些兴奋，有些期待的想要看看那个李佳氏，和青藤有些相像的女子，会是如何？

　　胤禛此时觉得自己期待看到李佳氏很奇怪，也许是因期待青藤长大，看到青藤如大姑娘般，能够如正常人一般；也或许并不是如此简单的理由，但此刻的胤禛想不出其他的想要见到李佳氏的理由了。

　　“四阿哥，不若明日我去和夙恩姐姐说一声，让其做好准备？”青藤动了动身边的胤禛说到。

　　胤禛道：“不必了，你跟她说不会选入后宫，并未说要嫁给我，那么……没有必要说了。”

　　“可是……我说了，很有可能嫁给你呀。”青藤小心翼翼的说道。胤禛的脚步停住了，“当时的话，和我再说一次。”青藤也太确信了此时能成，不成想全盘错误。

　　“我说……”青藤低头，有些不敢看胤禛，最后还是说：“我说‘姐姐不必担心会被纳入后宫，有可能赐给我们阿哥哦’，就这一句啊。”

　　“之后，你们便说了其他的？”胤禛问。青藤点点头。

　　“好吧，没事了。”胤禛若无其事道。“怎能这样？我以为你会想出让人不伤心的法子。”青藤瞪眼，这不就是草草了事么。不，还不比草草了事，根本就是不管。

　　“那你告诉我如何是好？”胤禛微微低头，看着比自己矮的青藤问。“额……我不知道啊……”知道就自己解决了。

　　“那么，只能不管了，反正……她嫁给了二哥，与我没要什么干系了。”胤禛状似无情。

　　“喂，你怎能说这样的话语，你不是看她很顺眼么？不是说要娶她么？”青藤完全不理解胤禛这样的态度。

　　“是说过要娶顺眼的女子，但，皇阿玛将顺眼的女子给了二哥，而我有了另一个秀女，我还要去争，或是抗旨？”

　　“我的意思是，既然是你顺眼的，今次嫁给了太子爷，那你也该安慰下嘛。”

　　“安慰有用么？”胤禛挑眉：“况且，你觉得你家爷我是个会安慰人的人？”

　　“也是，你从来不安慰外人。”青藤眨眨眼。“好吧，既然只能让夙恩姐姐伤心，那么就这么着吧。”

　　“不知何时，你也跟着爱钻牛角尖了。”胤禛带着嘲意的笑着。

　　青藤想了下，觉得是，不知何时开始的：“还不是跟四阿哥学的，你那么爱钻牛角尖，害的我也如此了。”

　　“与我何干？”胤禛瞪眼，全赖他了，天理何在啊。

　　青藤四个字总结：“近墨者黑。”

　　不意外，青藤得到了个大大的暴栗。

　　“每次都打我脑袋，打笨了啦。”青藤放开胤禛的手，抚着自己的脑袋。“你本就很笨。”胤禛道。

　　“才不是，我很聪明。”青藤反驳。“一般都是不自知者才这么说。”胤禛耸耸肩。

　　青藤捶打胤禛：“收回你的话，我才不笨。”

　　胤禛握住青藤的小手道：“要打回书房打，被人瞧见了，你又该备责骂了。”

　　青藤马上放开了胤禛，势在必得的样子：“好回去再打。”

　　二人回了书房，青藤以为要开战了，不想胤禛坐了下来，便看起了书……

　　青藤也便放弃了追究，伺候着胤禛看书。而胤禛看着书，嘴角全然是笑意，心中更是乐和，青藤这丫头很好骗。

　　“四阿哥，娘娘说早些休息，看一会儿就去歇着吧。”青藤道。

　　胤禛只是“嗯”了一声。青藤也不再说话，而是看着胤禛看书，他静静看书的样子，很是专注，很是吸引人，此时的青藤只是喜欢看，并未深思其原因。

　　夙替夜，又是一日。

　　因康熙内定了给太子和胤禛福晋的人选，不可改变。故而，胤禛也便认真的学习，以至于在三位老师眼里，反复不定的四阿哥让人难以捉摸，他们也觉得头疼；而反复不定这个词又被扣在了胤禛的身上，胤禛更是无所谓，对他来说习以为常的事儿不值得一提。

　　康熙召见，也不觉得奇怪，胤禛知道要赐婚了，李佳氏做自己的嫡福晋。

　　反而是在御花园当场赐婚，赐婚也就罢了，胤禛早有准备，但给胤禛的嫡福晋不是李佳氏，就是他看着顺眼的那拉氏·夙恩，这事儿很是让人奇怪。

　　胤禛莫名其妙的领了旨，带着疑惑的回了永和宫，带着疑问看着和自己一样疑惑的青藤。

　　“是我听错还是看错了？”胤禛真的不理解。“不可能，大伙都听到了，皇上说七月十九大婚，嫡福晋就是夙恩姐姐。”虽然青藤也很奇怪，但毕竟耳听为实，圣旨为证，没有假。

　　“可是……”胤禛还是不理解。“可是什么啊，你没瞧见，在御花园时候，夙恩姐姐红了脸，笑的很美呢，哈哈……这次可算是圆满了，四阿哥你好幸福哦。”青藤羡慕的看着胤禛，好似大婚的人就是自己似得。

　　“你高兴个什么劲儿，又不是你大婚。”胤禛鄙夷的看着青藤，“瞧你一副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真丢人。”

　　“你是我的四阿哥，你大婚自然就如我大婚一样嘛，当然替你高兴了，而且……以后青藤可以伺候你们二人，多开心嘛。”青藤觉得此乃美事儿一桩。

　　“不是有了女主子，而忘了我才是主子吧？”

　　“怎能忘记呢，四阿哥可是青藤一辈子的主子。”青藤道。“不忘就好。”胤禛说道，旋即想起了那个李佳氏，她被皇阿玛赐给了二哥，难道是二哥跟皇阿玛说情，是二哥改变了皇阿玛内定的事儿？

　　青藤见胤禛发愣，拉了拉胤禛问：“四阿哥，你想什么呢？”

　　“我在想，是不是二哥帮的忙。”

　　“太子爷……有这个可能。”青藤道。“草藤，你去问问。不……还是我自己问吧。”胤禛想了下还是阻止青藤道。

　　“也好，明日你们进学的时候说也无妨的。”青藤赞同道。

　　“嗯……”

　　“别多想了，起码是圆满的大婚嘛，你若累了就休息下，我去吩咐下今日膳食。”青藤道。

　　“好，去吧。”胤禛淡淡的说道，旋即继续深思，其实是在想李佳氏，咋一看，和青藤真的有些相似。

　　但，青藤只此一个，没有人能够代替小小的青藤，相似不过意外，意外对于胤禛来说，不足一提。

作者有话说

　　夜之新文开，日更求爱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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