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華若夢》子夜青冥

10、第十章：逃学书童

　　第二日，天又未亮，胤禛已穿着整齐，带着一群太监宫女的去了无逸斋上书房。

　　宫灯照着甬道，周围红墙高瓦，显得那样磅礴却又孤寂，胤禛目不斜视的走在甬道之上，刚走过甬道折角处，便抬头看了看天。黎明前的天是那么的黑暗，暗暗的叹口气，继续前走。身后的太监小心的伺候着胤禛直至上书房。

　　来到书房，给大阿哥和太子请了安，便坐下准备温习功课。倒是胤禔看着书问起了胤禛道：“四弟方才在甬道之上何以叹息？”

　　胤禛和胤禔一样，并没有抬眼，只是看书道：“为何黎明前的天那样幽暗。”胤禔笑了出来，胤礽也笑，以为胤禛会像大人一样，因世事而感叹，不想却是那么简单的一个理由。

　　“大哥二哥何以笑我？”胤禛不明的抬头，只见他们二人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不由的心慌，自己怎么了？

　　胤禔忍不住，大笑了出来：“四弟，就为这个你叹息？”胤礽也眼带笑意，只是方才在前面看见他，见他那么忧愁的叹息，不由的觉得他是因为什么烦心，抑或是不想来上书房进学了，不曾想，这小子想的很简单。

　　“为何不能只为这个而叹息。”胤禛不明。“可知古人的一生嗟叹，便是长篇大论，不知我们四弟此叹，会不会有名作出世。”胤禔忍住笑，很是郑重的说道。

　　“大哥……”胤禛不明。难道叹息也得写个什么文章，抑或是写首诗？那么……以后是不是说句话也得写文章，写首诗了？

　　“哈哈……玩笑的，方才见到你，那叹息的模样跟皇阿玛倒是几分相似，以为你遇到什么大事儿了，在那狠命伤心的叹息。”胤禔道，方才胤禛着实像个小老头，害的他和太子二弟笑话了好久。

　　“额……真的只是觉得，黎明前的天，太黑，让人不喜。”胤禛道。“黎明前，天自然是最黑的，之后日在最黑那刻冲破重围，光明才会如仙般降至，才会让人觉得那时是最温暖最明媚的时刻。”胤礽说道。

　　胤禛蹙眉，“日出？”看看大哥，再看看二哥：“大哥二哥什么时候带我去看看日出吧！”

　　胤禔和胤礽都是一愣，作为皇子，只能在皇宫待着，且每日进学，何来时间去看日出？“四弟，想看日出，等你长大了再说吧。”一直听着他们说话的胤祉开口，心里怨念，大早晨的来不温习功课，倒是闲侃了起来。

　　“三哥又说我是小孩子。”胤禛皱起眉峰，不看胤祉，都当他是孩子。“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在我们开伢建府之前，我们是没有机会去看什么日出的。”胤祉嘿嘿一笑，四弟动不动就生气，真是让人心里舒坦。

　　“真的么？”胤禛看向胤禔和胤礽道。二人均点头说是。

　　“还有多少年啊？过了今儿就五岁了，还有九年，日子真长……”胤禛轻轻的自言自语。其他三人轻笑了出来，周围的下人也都耸着肩。“古人叹人生短暂，四弟竟然说这九年长，真是与众不同。”胤禔道摇摇头道。

　　“真的很长，九年得多少天啊？”胤禛说着掐指算了起来。其他三位皇子含笑看着他。“呀，三千二百八十五日。”胤禛猛地喊了出来，胤禛按一年三百六十五日乘以九来计算。

　　其他三人惊讶，之眨眼功夫，他竟然就算了出来。胤礽些许的不信，招招手，侍立在一边的下人马上上前来，胤礽道：“拿算盘来算算，九个三百六十五。”

　　“嗻。”太监马上将算盘送了来，在胤礽跟前算了起来。算闭答曰：“太子殿下，四阿哥算的没错。”胤礽和胤禔对眼一看，二人再看看一边的老三胤祉，都笑了。“看来四弟算学还学得不错。”胤禔道。胤禛嘿嘿一笑，很不好意思道：“只是顾老师教的速算法，我不敢忘记。”

　　其他三人暗自嘲笑，算学学的真不好。“好，四弟等会也给大哥再讲讲速算法，这西洋人的东西，有时候还是很管用的。”胤禔道。

　　胤禛不好意思的点点头：“好！”

　　“看书吧，三弟，你给我将《礼记》昨儿划得那段背一下。”胤禔第一句跟胤禛说，见胤禛点点头看书这才跟胤胤祉说。胤礽深深的看了眼胤禛也看起了书。

　　当课读都来了，几人认真读书，不一会便心散了。“汤师傅，今儿就不学了吧，今儿年三十您放我们早些休息吧？”胤祉些许的坐不住说道。“三阿哥，今儿才上半日学，您须上满方能离去。”侍立在一边的汤斌小走了过来，一把老骨头了，走路有些抖。

　　“知是半日才让您早学让我们回去，后日我给您带好吃的。”胤祉诱惑汤斌道。“三阿哥，您的好意微臣心领了，只是这规矩是皇上定的，老臣着实不能将其改了。”汤斌恭恭敬敬的说道。

　　“汤师傅，并没有教您改了规矩，只是让您帮着瞒一下，后儿回来我定是好好学……”胤祉不死心，就想要早些回去。

　　“三弟，这大过年的若是被皇阿玛知道你逃学，这板子可是年后跟你算的。”胤禔提醒，且使劲儿的挤眉毛。“大哥，您不想早些回去么？这会儿书也看不进去，不如不看。”胤祉些许不明放下了书，继续纠缠汤斌。

　　其实他是趁着耿介不在，才纠缠汤斌的，耿介教书严厉，所以几人都怕他。汤斌只管摇头不答应。“话虽如此，但也不能提早走了，万一皇阿玛来了，到时候就是你额娘出面也不能保你不挨板子。”胤礽接口道，希望老三不要将汤课读给弄清醒了。“太子二哥，您也跟着说说，您说太子汤师傅会听你的话的。”胤祉道。

　　胤礽轻轻摇头。胤祉头疼的看胤禛，朝胤禛使眼色。“三哥，还是老实呆着吧。”一直看书的胤禛余光看见胤祉看自己便说：“封玺这几日，皇阿玛可是很闲的。”

　　“嗯，指不定一会儿皇阿玛便来无逸斋了。”胤礽道，说着还给胤祉使眼色。胤祉看到便乖乖的坐回去看起了书，翻来覆去的就是不想看书。

　　汤斌则上前来说道：“不如老臣给各位阿哥疏讲吧？”看完书便是疏讲时间，见这几位阿哥心都不在这里，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此时倒是希望耿介在，这几位阿哥便会安心的进学了。

　　“汤师傅，就不讲了，等到午时便放我们走就是了。”胤禔再看看胤礽，眨眨眼道。“这……万一圣上查各位阿哥的背诵，论学，届时说不出，会挨罚。”汤斌都为他们着急。

　　“不妨，汤师傅我们就看书好了，您坐下休息会，眼看着也快到了午时了，想必今儿皇阿玛是不会来的。”胤礽看了看怀表说道。汤斌无奈，点点头也便坐到炕上休息了，不想这一休息，便打了个盹……

　　胤礽几人间汤师傅睡了过去，便携兄弟逃学了。“二哥，我们去哪儿？”胤禛问道。胤禔和胤祉都看胤礽。“额……这个，御花园不去，离乾清宫近，万一皇阿玛说去赏雪，我们就被发现了，不如……”胤礽拉着几人四个脑袋就碰在一起说了起来。“好……”胤礽一说完，其他三人便齐声道好。

　　四人便去了慈宁宫，想着这时，康熙已经给太皇太后请过安离去，他们便可去找曾祖母要压岁钱了……

　　刚到慈宁宫甬道之上，几人便跟鬼似得躲了起来，几人面面相觑，皇阿玛怎么还在慈宁宫？此时该是会乾清宫，抑或是其他地方啊。

　　“二哥，我们失策了。”胤祉道。胤礽满头黑线：“大过年的，皇阿玛定是跟曾祖母说些事儿，方才没想到，好在没有被发现，我们离去便是。”

　　胤禔点点头，“快些走，要是被下人看见了，通报了皇阿玛，我们这顿板子是免不了的。”胤禛只顾着牵着胤礽的手，二哥去哪他去哪，二哥被罚他跟着受罚。

　　“嗯嗯……”胤礽点头，拉着胤禛先走，胤禔和胤祉跟其后。不料这四人腰系黄带子，早就被人发现，等他们离开隆宗门，就被后面跑过来的太监叫住：“太子爷，太子爷……”

　　胤禛跟在胤礽后面，转个头，看后面便是梁九功，扯扯嘴道：“二哥，别跑了，皇阿玛知道了！”

　　胤禔和胤祉也停下了脚步，心中骂道：晦气。“梁公公何事儿？”胤礽站定，不慌不忙的问。“奴才梁九功给太子爷，大阿哥、三阿哥、四阿哥请安，太子爷吉祥，大阿哥、三阿哥、四阿哥吉祥。”梁九功打千请安道。

　　“说吧，可是皇阿玛叫您来叫我们的？”胤礽问道。“是，方才圣上说见到了小辫子，说是让奴才来叫……”这个小辫子就是四阿哥，方才圣上以为看错，后又觉得没有，便让梁九功来请四阿哥过去，不想太子爷和大阿哥、三阿哥也在。

　　“小辫子？”胤禔和胤祉惊讶，小辫子是谁？胤礽倒是笑了笑，“四弟，你的小辫子被皇阿玛看到了。”胤禛早就红了脸，问梁九功道：“皇阿玛看到了是我，而不是大哥、二哥、三哥是吧？”梁九功恭恭敬敬的点头说是。“那么……大哥、二哥、三哥你们先回去，不然连累你们受罚了。”胤禛道。“敢情是让你去受罚？我们不走。”胤礽道。“四弟，你也太小看你大哥了，怎么能置你于水生火热中而不顾呢？”胤禔不满道。“就是，你三哥我也不怕受罚，要走一起走。”胤祉也不依，让最小的受罚，他们心里过不去。

　　“皇阿玛不会罚我的，相信我。”胤禛开心的笑道：“皇阿玛定是通融我的，因为我年龄最小啊，若是皇阿玛罚你们，定是不会轻饶的。”胤禛解释。胤礽对梁九功道：“带我们去皇阿玛那里。”梁九功哈腰：“嗻……”

　　“二哥，大过年的你得了罚多不好，听我的，若是受罚了，今年你们的压岁钱都给我便是了，这样胤禛也不吃亏不是。”胤禛说着，将他们几人往回去的路推。“三哥你将你喜欢的糕点，做成不同样式的送来给我吃就是了。”胤禛说的很是轻松，再次退了几步，便和梁九功小跑回了隆宗门，过了广场便是永康门，往左门一踏，便看不见他们三人了。

　　“梁谙达，你一会可别见到了太子爷和大哥三哥他们。”胤禛给身后的梁九功说道。“是，奴才明白。”梁九功笑着说，其实大过年的圣上也开心，哪有罚他们的心思，只是四阿哥担心的多了。

　　“谢谢梁谙达。”胤禛客气说道。“奴才的祖宗啊，您可别这么说。”梁九功受宠若惊。“该的。”胤禛嘿嘿一笑。二人往广场北侧走，来到慈宁宫正殿，院内东西两侧为廊庑，折向南与慈宁门相接，北向直抵大佛堂，堂内太皇太后，及她身边的苏末儿，皇太后、各宫殿太妃都在，皇上在太皇太后右座坐着，正喝着茶，皇太后在太皇太后左座坐着，正笑颜和太皇太后说着什么。其他太妃也都小声说着什么。

　　“禀皇上，四阿哥来请安。”梁九功给康熙打千说到。“嗯……”康熙放下茶杯，其他人都看向胤禛。只见胤禛恭恭敬敬的给康熙请安：“儿子叩见皇阿玛，皇阿玛吉祥。”见康熙挥挥手，他便起身给太皇太后请安：“孙子给曾祖母请安，曾祖母万福金安。”太皇太后挥挥手叫起身道：“我的曾孙子，胤禛……”

　　“正是曾孙儿。”胤禛起身道，“给你皇玛嬷请安先。”太皇太后朝左边的皇太后指了指说道。其实胤禛起身正准备给皇太后请安的，不想太皇太后先说了一步，胤禛走至皇太后跟前请安：“禛儿给皇奶奶请安，皇奶奶金安，禛儿给太妃奶奶们请安，太妃奶奶们金安。”

　　“今儿小辫子很乖，请安很规矩。”皇太后笑道，这是她见胤禛最最乖的一次了，以往可都是直接蹦跶到她怀里的。

　　“舒敏这话，敢情是这小子以往很不规矩？”太皇太后问道，朝胤禛挥了挥手，让其走自己跟前来。

　　“祖母，这小子是所有阿哥中最不老实的一个。”康熙摇摇头笑道。皇太后看了眼康熙，继而看胤禛。

　　瞧今儿胤禛那一副正经儿模样，不由的想不起了他笑颜样子。倒是这样心中乐翻了，因为这小子静不住，一定是憋得很久了，想着一会回去跟她抱怨，心里就开。

　　“我怎么没有瞧出来？”太皇太后左看右看，来了这么一句，其实她在仔细观察这个曾孙子，倒是粉嫩的孩子，且印堂有些红光，好兆头。

　　太皇太后心中赞道。“皇帝，莫不是大伙胡沁，这孩子乖巧着呢。”太皇太后继续道，其他知道胤禛调皮的皇太后、太妃及下人都不由的笑了出来，四阿哥要是乖巧，那么大清国就没有乖巧的人了。

作者有话说

　　太皇太后啊，孝庄啊，瓦喜欢的一个伟大的女人~~崇拜之~
兄弟情深呐，情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