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赤帛相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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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灯初上，灯火辉煌。
墨蓝色的天空，稀薄到肉眼看不见的云层，天空上半挂着皎洁的半弦月。
夜幕已经降临，繁华的夜景从不会让这座城市陷入黑暗，路人们行色匆匆，脚步各自错落有致地踏在平地上，带着归心似箭的轻快。
不论是谁，都会有一个奔去的方向吧。
卫唯虽然是个矜贵的大小姐，但做起事来却颇有些雷厉风行的味道。
她提出要让郭胥教她生存之道，而郭胥也笑呵呵地答应了，至于他为什么笑呵呵地轻易接受了，她自己没想通。
于是两人决定从酒吧出来后，先直接回了一趟家。
郭胥住在三楼最里间，走在前面的卫唯发现家门口多了一个行李箱，她一眼就认出了这是自己的。
以前她就是经常带着这只行李箱跟着沈稀冉跑东跑西的。
但每次去某个地方的目的她从来都是不甚了解，因为她每天的任务只是等着沈稀冉回来，也只知道自己唯一的用途就是每晚在他包下的豪华套间里厮磨耳语，然后她的痛呼一次次被他压在身下，很无力的挣扎。
卫唯觉得很烦，好像自己是傀儡，被他任意玩弄于股掌，全无反抗之力。
“咦，这里怎么有个箱子啊？”郭胥也瞧见了那个行李箱，越过卫唯踢了箱子一下。
“喂，你干嘛踢我的东西。”卫唯连忙推开他，一把提起它，却发现沉甸甸的。
郭胥退开，问：“这是你的呀？哪来的？”
“不知道，”卫唯摇头，“我不知道它从哪里来的。”
“沈……稀冉？”郭胥摸清了头绪，迟疑地说。
“应该是吧。”卫唯说不清楚，总觉得这背地里透着怪异。
“哎，算了，进屋再说。”郭胥不想在门口追根究底，关于卫唯和沈稀冉的事他那天有看出丝苗头出来，但更具体的他就摸不准了，只是孔佑均过去有提到过一两次，那也是在没认识卫唯之前。
两人一同进了屋，卫唯刚进门就急着捣鼓那箱子。郭胥也好奇，就跟着后面观察着。
他狗血的猜测之一便是万一这沈稀冉往里面放了个炸弹怎么着。
不过当箱子打开，他才知道他的担心是多余的。
普普通通的服饰和各式化妆品毛巾之类的，准备得一丝不苟，还有钱包之类的。
卫唯将钱包打开，发现里面满满塞得都是金卡。
“哇塞，赚翻了诶，这沈稀冉这么好……”
“帮我扔了。”卫唯冷眼道，将手里的钱包甩给郭胥，“这些衣服也是。”
“啊？这么浪费……好歹把卡留下嘛，刷爆了也没关系的金卡啊！！”
卫唯哼哼：“你要的话给你也成，反正他的钱我才不稀罕。”
郭胥犹豫，“那算了吧，我还是给老大去保管……我，我也……不稀罕。算了，你整理吧，我先洗个澡。”
“……”
卫唯回头瞧他，刚想说“你都那脸暴殄天物不用可惜的勉强样了干嘛还要嘴硬说不稀罕”时，行李箱里摆放着的一只手机忽然响起来。
她头皮一麻，稍做了迟疑，拿起手机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喂，是卫小姐吗？”
“……是。”陌生的声音，对方并不是沈稀冉，还好还好。
“是这样的，我是BOSS的助理，姓陈。BOSS最近在国外开会，你接到这个手机，想必是收到箱子了吧？”
“……是。”
卫唯认识陈助理，是个彬彬有礼的男人。和阿望一样，是沈稀冉的左右手。用稍微考古点的说法来讲，便是一文一武，相辅相成。
陈助理声音很沉，“那……郭先生在您旁边吗？”
“你找他做什么？”卫唯蹩眉。
“卫小姐，请您配合。”
很普通的话，可当他说出来的时候却带上了霸气和强势，不容拒绝。好像她假使拒绝了，接下来就会有令人不安的事会发生。
然后，卫唯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把郭胥从浴室里重新拖出来，郭胥庆幸自己幸亏还没有完全脱光，不然以卫唯风风火火雷厉风行地打开浴室门连招呼也不打一声的程度来说，他恐怕会和女人一般吓得尖叫。
“干嘛这么看着我，我们俩早就坦诚相待肉帛相见过了，你还装什么纯情良家妇男。”卫唯倒是比郭胥无谓得多，“听电话。”
“我？”郭胥纳闷。
卫唯点头，将手机递过去。
“……是。”
“……”
“……是。”
“……”
“你怎么会知道？”郭胥的眉头彻底纠结起来。
“……”
“我警告你，你要是敢……”郭胥的声音低下去，若有所思地望了眼看着他的卫唯，将话筒捂住，对她说：“你先出去。”
“为什么？”
“如果你不怕沈稀冉对你，对我，和大家做什么的话，出去。”
即使卫唯心里的疑问积攒如云，却还是被眼下的郭胥给震住了，她还从没见过他这么严肃的眼神：可怖，沉重，愤怒，还有惊惧。
那个陈助理到底对他说了什么？会让他变成这样？
内心仿若被投入了一颗巨石，泛起的涟漪不再平静。
卫唯觉得很沉重，担惊着受怕着，自己明明已经离开沈稀冉很远很远，可为何却仍然有一种时刻在他监控下行动的紧迫感？
八九月天的秋老虎，空气里有凝滞的粘稠，呼吸透不过气来，使得心跳不自觉加速度。
天空上稀薄的云随时要被阴影侵袭，月牙色的弯月早已被遮掩。
卫唯干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身上的密汗已经将衣服沾湿，紧贴在肌理上，颤抖得让人畏怯。
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郭胥才从浴室里出来。
因为天热的原因，他裸着上半身，下身只围了一条浴巾，亮黄色的头发还未干，还有一滴滴水滴掉在肩膀上，由于平常鬓角将耳朵遮住，所以很难看出他戴了耳环，迷你吉他形状的耳环。
也可能是洗得热水澡，现在的他唇红齿白，像个小男生。
“你也洗个澡吧，身上这么湿，等下我们出去吃饭，我请你。”此刻的他已经不复刚才那样的表情，显得轻松很多。或许这是刻意的，刻意摆在她面前安慰她的。
卫唯见郭胥要来拉自己，便抬头盯着他看，问：“你刚刚和陈助理说了什么？你在害怕什么？”
郭胥愣了愣，没说话，只是不敢直视卫唯的眼睛，将目光转去了别处。
“你说啊，别逃，你是逃不掉的。”卫唯坚定的说，她坚持要问出个所以然。
郭胥想要转身，却被卫唯拉住。
可惜拉的地方不大适合，围着下半身的浴巾居然整个被扯了下来。
Orz……
于是卫唯理所当然地看到了小郭同学的翘臀……
好白，好翘，好光滑（¯﹃¯）……
“我靠，你干什么！”
郭胥在晕了半秒钟后，才气急败坏地反应过来，急急地将浴巾从彻底神游眼神呆滞明显被吓傻了的卫唯手中抢过来，然后赶快围上。
“你洗完澡……居然不穿内裤……”卫唯还保持着同一个动作。
郭胥切了一声表示不屑，但还是颇为脸红地说：“天热，平常我也不这样。”顿了顿，才终于想起来自己没有错，大声指责她：“喂，谁让你动不动就拉人家衣服的啊，没礼貌。”
“哎呀，有什么嘛，咱俩不是早就赤诚相见过了么……装什么纯情良家妇男。”卫唯想起来刚才在浴室的一幕，她在一小时内把这句话讲了两遍，两次都成功地噎住了郭胥。
她扑哧一笑，心情突然变好，也没了心思去想有的没了，总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见招拆招吧，躲过一日是一日。
更何况自己也还有一大堆承诺要去遵守，于是她的郁结就这么豁然开朗拨开云雾见青天了。
“算了，放过你。我去洗澡，”她故意顿了一下，眸子里闪过狡黠，打趣道：“翘臀少年。”
郭胥憋了一脸地红，半天挤不出一句话来。
卫唯难得调戏调戏郭胥，三次全都赢了，这给她带来了不小的成就感。
※※※ ※※※
卫唯终究还是换上了沈稀冉差人替她准备的衣服。
宋青阳今天骂她，她委屈得紧，但有一句话他是说对了，自己就是有这千金小姐的陋习——自以为是的尊严，是有钱人的奢侈。
她不想接受沈稀冉的钱，可以。但前提是她有那个资本拒绝。
如今她一无所有，穷得只剩下自己。无论她以前被父母也好，沈稀冉也罢，宠爱得多么无法无天，那也是过去的事了。
所以那些不必要的坚持，就让它们随风而去好了。
与其麻烦郭胥不如接受沈稀冉的“好心”，横竖都这样过，不如对自己好一些，那些金卡什么的，她也不扔，就放着。
钱她自己会去挣，从今天开始就向郭胥学习生活之道。
卫唯一切准备就绪，她挑了一件那堆衣服里看上去最是普通的款式：深蓝色的涂鸦女式汗衫，还有一条卡其布色的热裤。
说起这件汗衫，她颇有些感慨。
这是卫唯第一次逃家时候在地摊上只花了三十五块钱买的，结果她刚换上这件衣服，付了钱，就被沈稀冉的保镖阿望找到强行带回了家。从头到尾沈稀冉也没有出现过，包括当晚他同她温存之时，也只是用身体作为惩罚，完全姑息她，口头上更是从来未提到过。
当初卫唯认为自己并没有被发现，还稍稍心安了些，从此逃家的次数渐渐多了起来，而他也只放了阿望随行监视看护她。
和郭胥的这一次，是他头一次回现身。
从来不知道，自己会有勇气当面拒绝他的爱。
这件衣服出现在这里，卫唯觉得很难过。
她可能是爱过他的，只是当这份爱彻底发酵变质了的时候，她偏激起来，而他也最后会知道，这份脆弱不堪的爱情，终将会失去。
卫唯怀着复杂的心思跟着郭胥来到了一家拉面馆，这家馆子离郭胥家很近。出了小区拐个弯走了近五百米左右，出现了一片热闹的场景。卫唯感觉一进入这个区域，内心就沸腾了起来。夏夜总归这样，不会比白天更热，但一丝凉风也没有。
这条小吃街就这样突兀地出现在她面前，热气蒸腾，连周遭的温度也跟着升高了。
小店铺们凌乱却有序地平铺在道路的左右两旁，有章鱼烧，有炒年糕，有汉堡店，烤羊肉串，还有那些面点摊和小饭店。
也有很多人都围在某个店铺前排队买夜宵，熙熙攘攘，人声鼎沸，吵闹喧哗，却意外的亲切。
“你不知道有这个地方吧？”郭胥像献宝似的对她眨眨眼，拉着她一一介绍，“虽然我住的地方很偏僻，但你看，有时你偶尔的转角就有可能会遇上世外桃源。”
卫唯对此新奇不已，东望望西望望，中午那顿饭吃得她快内伤，哪能有好心情吃饱？
这下看到这些美味的食物，闻到香喷喷的味道，肚子也应景地咕噜咕噜叫起来。
郭胥嘲笑她，“哈哈，饿了吧。”
“嗯。”卫唯点点头，难得的好脾气。
郭胥大方地轻拍胸脯：“想吃什么？我请客。”
卫唯笑了笑，四处张望了下，指着左手不远处的一家米粉店。
“米粉和面条一样吗？”她问。
郭胥用看白痴的表情看她，“当然不一样，米粉的原材料是大米，面条的原材料是小麦。”
卫唯恍然大悟：“是这样啊。”
郭胥撇了她一眼，转而笑盈盈地说：“不过你可有眼光了，这家是很地道的桂林米粉，走吧，带你去尝尝鲜。”
郭胥很自然地牵起愣在一旁卫唯的手，抬步走向米粉店。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赤帛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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