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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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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疏觉得自己的心跳好似漏了一拍。
她怔怔地僵在原地,看见那人如同鬼魅般挪开步子,走到她跟前。
“少棠。”
裴晚晴见罢赶忙打圆场道:“好端端的跟个丫鬟置什么气?”
沐少棠在秦疏面前停了一瞬,这才转过身子面对裴晚晴,冷冷道:“不长眼的丫头,弄脏了我的衣袍。”
秦疏这时才回过神,慌忙将头低了几分,垂眼之时,正巧看见沐少棠青白的衣摆上,正躺着一块碍眼的褐色水印。
原来他竟因为这个将迎春给打了一顿。
“衣袍脏了拿去洗便好了,何苦在此撒气?”裴晚晴一边劝着,一边又看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迎春,喝道:“惹了事不赶紧走,难道还想在此讨人嫌?”
秦疏闻言偷偷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迎春,见她想要起身,那也准备上前去扶她一把。只是还未等她过去,迎春已飞快起身,跛着一条腿往院子外头走。
她脚步飞快,虽然看起来没什么大碍,可秦疏却早在刚刚就看到,她那被藤条抽破皮的掌心。
方才在沐老太太那里,秦疏便听说沐少棠脾气不好,她原本还有些不敢往坏了想,如今亲眼见到他在此发脾气,秦疏也有些被吓到。
一回眸,盈盈如水的眸子里赫然放大出一张脸,秦疏浑身一颤,这才反应过来是沐少棠凑过来打量自己。
是带着玩味,却又不屑的目光。
秦疏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忽然那张脸从视线里逃开,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她觉得颠倒的世界突然落定,只是自己不再是立于院子里,而是被沐少棠给打横抱了起来。
她的身子紧紧贴着沐少棠的身躯,一抬头便是他那张略带邪气的脸。
秦疏正觉羞赧,想叫他将自己放下,却听沐少棠道:“大嫂还站在这,莫不是想亲眼看我们圆房?”
他……他竟……
秦疏恨不得一头栽进地里。
裴晚晴似是也才反应过来,忙干笑了几声,道:“你看我,你们小两口新婚,我确实不便在此打扰,只是小疏方才游园也累了,少棠你也对她体贴些。”
沐少棠没有理会她,只抱着秦疏转个身,转头就往新房里走。
秦疏僵着身子被他抱进房里,听他哐当一声将门拍上,只觉浑身的血液都已凝滞。
她不知道沐少棠要做什么,哪怕此刻担心自己会掉下去,却还是不敢去搂他的肩,本想轻轻揪他衣襟让他将自己放下,可一想到他衣摆上那滩褐色水印,吓得又赶忙拉回了念头。
沐少棠一路脸色都很阴沉,到了室内,才斜了一眼屋外,冷哼道:“多事。”
秦疏身子再次一僵。
她的视线越过沐少棠紧抿的唇,落到他的脸上,顿时便被他那情绪莫变的表情吓得慌忙低下头。
室内安静如斯,唯有他的脚步声诡异,仿佛会突然停下,又仿佛会这般一直走到尽头。
方才在外头秦疏被吓到不敢轻易动作,如今脑中得了闲,才发觉自己竟是已经有些腿脚发麻。她细数着此刻的脚步,只盼着沐少棠能快些将她放下。
屋内的喜字尚在,而昨日才新婚的两人,竟这般无声僵持。
身子沾上床榻的那一刻,秦疏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可随后看着靠在床榻边叉着双臂看她的男人,心里又有了别的惧意。
她斟酌了半晌,才轻启红唇,轻轻唤了声“夫君”。
沐少棠脸色一滞,视线在她身上流连了一遍,随后状似无意问:“早上在祖母那,都说什么了?”
知道他这是要询问自己,秦疏忙将身子坐正,回他:“没说别的,老太太带我在正院转了一圈,用了膳,只随口问了几句话。”
她的声音向来很轻,尤其是在沐少棠这般直勾勾的注视下,便更显柔弱,沐少棠眉头稍蹙,也不知在想什么,过了好半晌,他才将抱在胸前的双臂垂下,坐到她身旁。
“随口问了几句话……所以才这般怕我?”他望着面前女子,笑问。
这是从方才到现在,秦疏头一次见他笑。可那笑又不似笑,反倒显得比他沉下脸时更吓人,她摇了摇头,总算是维持住方才在沐老太太那保持了许久的冷静,低低答道:“没有。”
嘴上虽这般说,心里却想起了方才游园时,裴晚晴同她说的那句话。
“少棠虽然脾气不太好,却也不是个硬心肠的人,你性子软,只要多顺着他一些,他想是也知道疼人的。”
这是今天她从第二个人嘴里听说沐少棠脾气不好。
比起她这个初来沐府的人,她们自然是更了解沐少棠一些,那些话秦疏也时刻记着,尤其是经历方才那些事后,便更不敢忘记。
其实……便算是裴晚晴不刻意同她提,她也是不会轻易去惹沐少棠的。
她嫁进沐府的事,是家中一手操办的,她不知道沐少棠是谁,甚至不清楚他的脾性,便算是嫁过来,两人之间也是有着巨大的差距。
她不求别的,只求能在沐府好好过日子,不连累家中。
只是,她嘴上说着不怕沐少棠,可心里的惧意却叫她此刻身子僵直,沐少棠只随意一瞥便已发觉,不禁好笑道:“怕也无妨,整个东陵城怕我的人数不胜数,也不差你一个。”
秦疏一愣,半晌都没明白过来他这话的意思。
她动了动唇,有些话想问,却不知如何开口,纠结了半天,只得暗中绞紧了手中的衣裳,等待着他接着说下去。
没想沐少棠却并未打算多说,只是突然起身,状似要出门去。
秦疏看着他背影,一时脱口而出:“夫君。”
可话音才落下,她就后悔了。
她看到沐少棠转过身看她,眼里竟多了几分玩味,忙低下头找借口道:“今日用膳时,老太太给了我一样东西,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应当将它交与夫君。”
沐少棠看着她低头解下挂在腰间的荷包,不禁开口制止道:“既是老太太给你的,那你就自己收着。”
见她没了动作,沐少棠又道:“倒是这院子,往后能自己回来便莫要让旁人过来,看着烦得很。”
他最后的语气中似有不悦,秦疏反应过来时,沐少棠早已摔门离开。
浑身紧绷的情绪瞬间松懈下来,秦疏看着手中还未来得及拆开的荷包,轻轻叹了口气。
她的夫君,确实脾气不太好……
独自在床上坐了片刻,秦疏料想沐少棠这一走许是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忙下了榻,想在屋中找些事情做。
可屋子今日一早便被迎香和迎春收拾过,干净无尘,她一时也找不到能打理的地方,只好出了房门,想去院子里看看有没有花草需要修剪一番。
东院倒也算清净,因着沐少棠不喜欢人多,平日里丫鬟们都只是奉命过来打扫便匆匆离开,从不在院里逗留,便连迎香和迎春,也是因为他们成亲才安排临时在耳房里落个脚。
迎春……
秦疏突地一怔,想到刚刚她被沐少棠打了,这才赶紧回了屋中,从自己那嫁妆里翻找了一通,摸到一个平日常用的药瓶来。
她在耳房里转了一圈没看见人,便拿着药瓶出来,才拐过偏角,就见两人正并排着走来,一瞧见她,很快便定住了脚步。
秦疏快步过去,见两人立在一处对着她行礼,忙将视线挪向被迎春偷偷藏在身后的手。
“我看看。”她指了指,轻声道。
“三少奶奶,我没事的。”迎春赶忙解释。
秦疏一愣,她看着迎春,觉察到她面上的犹豫,忙将药瓶拿到她面前,道:“我这刚好有伤药,帮你涂一些,你的手都破皮了。”
迎春推脱不过,踌躇片刻才将藏在身后的手拿出来,犹豫着伸到她面前。
秦疏心里顿时抽了一口凉气。
那血痕交错的手心看起来像是被简单的处理过,可即便如此,依然掩饰不住有些地方皮肉绽开的可怖。
都这样了,又怎会没事?
她推着人在一旁回廊上坐下,将药瓶里的药抹了一指出来涂在她掌心,虽然力道已经放得很轻,但迎春还是忍不出手抖了几分。
秦疏看着那些碍眼的伤痕,想到自己从前干活时也总伤了手,便安慰道:“这伤药很好用,我以前便是用这个,不会留疤。”
迎春看着她,眼里满是感激,也不知实在太疼还是过于感动,竟是流着泪哽咽道:“三少奶奶今日待迎春的好,迎春会记住的。”
迎香在一旁笑道:“刚刚我说要她来问三少奶奶取药,她还犟着不愿过来。”
秦疏轻轻笑了一声,道:“往后若是有事,直接同我说便好了,我若是能帮上忙,定会帮的。”
迎春频频点头,强撑着扯了个笑脸,问她:“三少爷呢?”
秦疏想着方才沐少棠离开时的样子,不由心头一叹,她道:“放心吧,他方才离开了,不会看到的。”
“迎春不是这个意思!”见她那般说,迎春赶忙解释:“我只是觉得三少奶奶心地好,三少爷他……”
话至此处,竟是一阵迟疑,她像是有些顾虑,待内心挣扎了好一番,才低头道:“反正往后三少奶奶自己多注意一些吧。”
秦疏手中动作一顿,不解其意地看了过去。
“这话是什么意思?”她问。
迎春浑身一震,自知自己方才多了嘴,赶忙摆手道:“我我我,我胡说八道,三少奶奶莫要往心里去。”
“迎春她总喜欢说胡话的。”一旁迎香也赶忙补道:“她手上这伤才上了药,一时怕是不能伺候三少奶奶,我先送她回去。”
两人表情古怪,便是秦疏不曾多想,此刻也觉察到一些不对劲来。
再一想方才沐少棠那些话,她赶忙将人留住,再次问道:“你方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其实……从方才见过沐少棠开始,她便有些怀疑。
她继父说沐少棠想娶她,是因为先前在街头见过她一面。可从昨夜到现在,沐少棠对她的态度并不似真心想娶她,他看她的眼神很陌生,又很随意,像是毫不在意,又像是有些不耐烦。
那种眼神,哪里像是之前见过,倒像是……
秦疏心头一跳,因为迎春那句话,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沐少棠娶她,难不成是另有别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