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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 2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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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少棠昨夜跳窗出去后,确实是去了水云间,不过不是为了那风流之事,而是等着今日去秘密会几个从大凉来的客商。
满身铜臭的人,最好在那烟花之地谈生意,沐少棠陪着人喝了大半日的酒,再看时辰时,已是临近申时。
他醉醺醺回到雅间,贺南风已经在那等着,见他进门便往他身上甩过来一本册子,没好气道:“拿去。”
沐少棠暼了一眼他泛青的嘴角,打趣道:“这是回去挨揍了?”
贺南风听到他这话便来气,板着脸道:“还不是你非要这书院的册子,我去书房时正巧被老头子看到了,他逮着我便是一通训斥,一会儿是责我不知上进,一会儿又是骂我总在烟花之地鬼混,我想着要拿东西出来总要表现赤诚些便没同他顶嘴,那死老头子便以为我是懒得听他说话,不分青红皂白就给了我一拳。”
惨是真的惨,但莫名有些好笑。
沐少棠没忍住笑出声,反应过来这样好像有点太没义气,便又强行将笑憋了回去。他干咳了一声,道:“此事是我对不住你,这次大凉的生意,分你两成酬劳。”
“呵,这般阔绰?”贺南风捂住有些扯疼的嘴角,“你家中的茶行生意撂着不管,自己反倒出来将别的生意做得风生水起,要是被你大哥知道你有这头脑,还不得急得焦头烂额?”
沐少棠没有应答,只随手翻开那册子看了起来。
贺南风甚觉不对劲,他凑过去看了一眼,问他:“这本册子这般值钱?你真愿意拿两成的酬劳来与我交换?”
沐少棠将册子一合,“金钱乃身外之物,没了可以再赚,可有些东西,错过一次可就再没有了。”
他这话说得颇有几分在理,可实在有些颠倒他一贯的风格,贺南风暗地里翻了个大白眼,撇着嘴角道:“你酸不酸,谁不知道你昨日屁颠屁颠跟着媳妇儿去了东陵书院,转头你就找我要这个,谁不知道你是为了拿回去哄人的?”
沐少棠被他呛了一通,却是没有反驳,一副被人猜中默认的模样让贺南风浑身鸡皮疙瘩顿时掉了一地。
他不敢置信地推了推沐少棠,声音也放低了几分:“不是,你这一掷千金真是为了哄你家里那位?”
“自己的媳妇儿你大大方方去哄多好,非要捏造个子虚乌有的身份,我说沐少棠你是不是有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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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膳后,裴晚晴邀着秦疏去西院里小坐。
闲聊了一番后,裴晚晴突然问她:“小疏,听说你先前时常采茶,定然是对茶叶有些研究的吧?”
“以前采茶就是为了给家中赚些生活费,只要将茶采了就好,倒真没去研究都是些什么茶。”秦疏一边说着,一边用视线打量裴晚晴,“大嫂何故突然问起这个?”
裴晚晴沉默了一番,叹道:“实不相瞒,这还有一月那茶园里的茶叶也该收了,今年夫君不能及时赶回来,那茶园的事便只能交由我去督促着,可是我最近身子也不大好,不能时常过去,便想着要不和老太太说一声,让你偶尔代替我去一趟,不知小疏你意下如何?”
“我?”
秦疏不免一愣。
且不说那茶园子里的事情她不太懂,便是她才嫁进沐府没多久,这沐府的事情裴晚晴又怎好交与她?
一时犹豫后,便也如实道:“大嫂,这事也不是我愿不愿意,只是我不懂沐府的生意,怕……”
“这倒也没什么怕的。”裴晚晴笑着将她打断:“你以往便常与茶叶打交道,这事交给你我也放心。何况你如今和少棠成了亲,沐府里的生意,早晚也是交一半给你的。”
“我……”秦疏还是有些犹豫,“此事,还是要与夫君商量一番才好。”
裴晚晴看她这为难模样,不由暗忖一番,正待要开口说些什么,却瞥见院门处正站着一人,她一眼便认出是东院里的人,忙笑着对秦疏道:“这些丫头也真是的,你才在此没坐多久,就急着过来寻人。”
秦疏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便见迎香正站在门口,似是有些焦急。
“进来吧。”
裴晚晴对着院子外才说了一句,迎香便火急火燎地跑进来,只匆匆行了礼,便对秦疏道:“三少奶奶,刚刚外头有人去东院里传话,要你去前门接应三少爷。”
秦疏不由一愣。
这还是成亲这么多日以来,沐少棠头一次这般招摇地回来。她虽有些惊讶,可念着沐少棠许是又要让自己配合着做戏,便片刻也没敢耽搁。
沐府正门处,此刻正停着一辆马车,秦疏过去时,见那马车边正站着个男子,他一身湛蓝长袍,直挺挺地靠站在马车边,许是等了有些久,此刻正心不在焉地四下乱看。
秦疏小步下了台阶,正要迈步过去,那边的人也觉察到她出来,忙收下一身散漫,几步便迎了上来。
秦疏这才看清这人模样。
眉眼俊朗,玉面浓颜,他一身衣裳华贵,气质不俗,想来能与沐少棠沾上关系的,定然也是位富贵公子。
秦疏赶忙欠身行礼,还未开口,那人却已将她虚扶起来,道:“嫂夫人莫要拘礼。”
嫂夫人?
秦疏微怔,“公子是……”
贺南风似是恍然大悟一般,忙躬身道:“我是沐兄的好友,姓贺,贺南风。”
原来他便是迎香说的那位贺公子。
秦疏颔首微笑,她眉目清隽,待人和善有礼,虽不似那仙姿玉貌,可眉眼之间却自生一种别样风情,贺南风一时看得发愣,恍然之间却想起沐少棠曾形容过他家中这位夫人。
他一开始只爱拿他家中的“美人”去打趣沐少棠,却原来自己也没有说错……沐少棠被迫娶的竟真是位美人!
还是一位与众不同的美人。
贺南风暗自琢磨了一番,赶忙道:“嫂夫人莫要担忧,沐兄他只是多饮了几杯酒,并无大碍。”
秦疏大抵也猜到沐少棠同他去了何处饮酒,心中感叹这富家子弟挥霍浪荡的同时,又不好在旁人面前失了礼数,便也谢道:“多谢贺公子送夫君回来。”
“嫂夫人客气了。”贺南风笑,“嫂夫人唤我名字便好。”
他这人向来善于交际,又时常混迹风月场所,惯会讨姑娘家的欢心,在东陵女子的心中倒也是个风流多情之人,虽常和沐少棠来往,名声却远比沐少棠好了太多。
可秦疏却是受不了这种上来就让人唤他名姓的人。一来她与这人并不认识,理应客客气气,二来,她从迎香口中听说过不少这人的风流韵事,便也不想同这人有过多的牵扯。
她看了一眼贺南风,并没有打算如他的愿,照例用“贺公子”这种略显生分的称呼来搪塞他。
贺南风难得在女子面前碰了璧,略显尴尬地轻咳一声,状似漫不经心问:“听沐兄说,嫂夫人不是东陵人,不知在此可还住得惯?”
秦疏不失礼数地点点头,道:“多谢关心,夫君待我很好,我在沐府也不曾念家。”
她一心只认为这人既是沐少棠的好友,定然要在他面前维护一下她与沐少棠的虚假夫妻关系,却不知沐少棠早就将所有的事都说给了贺南风听,而今贺南风听她说沐少棠待她好,心中更是有几分钦佩她的体面大度,忙不迭笑道:“上次沐兄大婚我只送了他几样贺礼,却没有给嫂夫人准备礼物,嫂夫人哪日若是有空,不如去我的胭脂铺里挑一挑,我那里的胭脂可是全城最多的,总有一样配得上嫂夫人这冰肌玉貌。”
他总和姑娘家打交道,话语间总自带轻浮,自打知道他便是那总混迹风流之地的贺公子后,秦疏便打心里不敢同他有过多交际。
此刻,她只干笑着点头,正想找借口回绝了他,忽听一声重重的撞击声在一旁想起,随后,沐少棠带着醉意的声音便从马车里传来:“贺南风,这杯酒你休想赖账!”
“嗐,险些将沐兄给忘了。”贺南风一拍脑门,对秦疏道:“还请嫂夫人找两个人来将沐兄带进房里去,我一个外人不好随行,便只能送到这了。”
这话秦疏求之不得,赶忙与他道了声谢,便找了人来一左一右将沐少棠给架起来往里头走。
沐少棠早已烂醉如泥,一路都是被人拖着,虽然比平时消停了许多,可嘴里却是不住地呢喃着什么。
秦疏跟在一旁,被漫天酒气熏得有些发晕,只想着赶紧将人送到屋里去了事。
正绕过影壁时,裴晚晴也是匆匆忙忙从里面赶过来,她才迎上来,便忍不住用手帕去捂住鼻子,皱眉道:“哟,少棠怎地喝成这样?这怎么回来的?”
秦疏无奈道:“被贺公子送回来的。”
“贺公子?贺南风?”裴晚晴绕过沐少棠往秦疏边上走,没好气道:“那家伙怎地老爱撺掇少棠吃酒?”
看来这事大家都知道。
秦疏无奈笑笑,“大嫂,我先带夫君去房里歇着,你方才说的事……”
裴晚晴一手搭在秦疏背上,关切道:“他都这样了那还说什么,快些将人送去屋里歇息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