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昏线》夜之歌

6、交易

　　之后几天，白鸢则一直跟着白叶在工作室学习。白叶说是说要教白鸢，但事实上她一旦进入工作状态，就完全不会顾及外界的事情，以至于白鸢都是凭借着自己的观察来摸索流程。
　　此刻白叶手中正在摆弄着一个小小的炮管，制式跟先前送给萧楠她们的那个完全一致。这炮管在制作上最大的难度倒不是来源于设计，毕竟设计图已经出来了，再加上之前也做过，白叶手上的动作还是挺快的。最困扰她的是材料的问题，她使用的这种合金在加工上很费劲，陈灵盯了整整三天才将各种配件铸造出来，而白叶则负责组装以及调整方面。
　　白叶正在一丝不苟地测量着各个配件的尺寸，而白鸢则在一旁如同幽灵一般看着，没有丝毫动静。这些天她一直在观察着白叶的一举一动，工作时的白叶就像是一台精密的仪器一般，她对于每一个流程都信手拈来，同时要求又极其严格，不论是对自己还是对手里的东西。对于火力，她有着无与伦比的狂热。
　　白鸢对白叶其实挺好奇的，白叶身上的秘密、展露出的反差以及两人间的关系都让她无法对白叶这个人等闲视之。随后她看到白鸢皱了皱眉，似乎是正在测量的零件出了点问题。白鸢朝着零件看去，随着注意力集中过去，那个零件在白鸢眼中急剧放大。
　　她的视线如同扫描仪一般扫过，随后一连串的数据浮现在她的脑海里。白鸢的这个能力是她无意间发现的，只要她刻意去调动，似乎就能短时间内局部强化她的身体素质，比如现在的视力。凭借着这个能力她其实已经窃取了不少的机密数据，不过她没将自己的这个能力告诉白叶，她也没兴趣泄密，毕竟双方还是处于合作状态的。
　　不过其实白叶倒也不介意白鸢知道这些信息，她能让白鸢光明正大地在一旁看着就很能表明她的态度了。对于白鸢跟她绑在一起白叶其实是乐见其成的，因为这样她能更多地获取白鸢身上的秘密。
　　盯了一上午的仪器，白叶眼睛有些发涩，用力地眨了眨眼睛。她朝着旁边瞟了一眼，有些惊讶地发现白鸢正一眨不眨地盯着这边，她还以为白鸢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呢。似是察觉到白叶那并不算隐晦的目光，白鸢也抬起头与她对视，随后转过头去。
　　“你想来试试？”
　　白叶饶有兴致地看着白鸢，白鸢没答应，也没拒绝。她走过去将白鸢拉了过来，把刚刚检验完毕的零件放到白鸢身前。
　　“来，你组装了试试。”
　　白鸢将这些精细的零件放到操作台上，然后准备去操纵机械臂进行组装。机械臂的操纵口构型像是一副手套，当操纵者的手贴上去的那一刻，上面的传感器就会贴合到手上，将人的操作传递给机械臂，并且可以通过参数设置来进行细节上的调整，比如平衡人手上的运动幅度与机械臂的运动幅度的差异。
　　白叶在一旁看着白鸢的动作。算不上熟练，不过也还算中规中矩。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就在白鸢修长的手指轻抚上机械臂的那一刻，她就感觉到体内似乎有什么聚集到了手上，之后她就感觉到眼前初次接触的机械臂仿佛原本就属于她一般。不过她对于这对延伸出来的“手臂”还是感觉有些不适应，操作多少有些僵硬。
　　之后，白鸢在白叶震惊的目光中如臂使指地操纵着机械臂，在这种奇特的感觉即将消退之前还是完成了任务。
　　白鸢没有想到自己能如此顺利地组装完毕，白叶更是仿佛见鬼了一般看着她。一般来说每个人正式使用这对机械臂前都得进行一些相对个性化的参数设置来使得操作更加得心应手，但是白鸢却在少了这一个必要步骤的情况下直接上手，还完成了任务。
　　白叶的直觉告诉她，她可能是带回来了一个天才，不过也不排除曾经的她使用过类似的设备的可能，但是还是很不合理。
　　“你是怎么做到的？”
　　白叶有些急切地出声，白鸢其实也有些迷茫，她身体里的秘密连她自己都搞不明白，更不用说解释了。
　　“自然而然地就会了。”
　　白鸢十分“诚实”地回道，这确实是事实，她只不过掩盖了自己体内的一些未知而已。
　　不过随着她越来越多地使用她的身体里的这一能力，她也发现自己貌似有着一些特殊的需求，而且愈发旺盛。就比如刚才，她发现聚集到手上的那些东西在将她与机械臂“连接”起来之后，她竟然有一种想要将其同化的冲动。
　　不过她有些纠结要不要跟白叶她们提这件事，一方面她对于白叶还有防备，但是另一方面，她身体的本能已经愈发难以控制了，这不是她第一次有这种冲动。
　　两人陷入了暂时性的沉默，白叶在思索白鸢的的身份，而白鸢则是在权衡利弊，想从白叶这里获得帮助，她自然也要付出一定的代价，而且这样做的话她的这一能力必然会暴露在白叶面前。
　　最后还是白鸢先开口，毕竟她如今还只与白叶她们有过接触，根本没得选。
　　“我想和你做一笔交易，你给我提供材料，我告诉你我的一些能力。”
　　白鸢冷淡的声音打破了房间内的沉默，白叶有些意外地看向她。白叶其实并不意外白鸢会瞒着她一些事情，不过她确实没想到白鸢会将自己的能力拿出来做交易，毕竟这是涉及到自身安全的事情。
　　“说说看。”
　　白叶十分认真地看向白鸢，她虽然不敢自认是什么好人，但是也不会故意坑害别人。尤其是对待交易，信任是基础。
　　白鸢盯着她的眼睛，并未从中看到什么阴暗的想法，于是继续说道：
　　“我可能需要一些金属，但是我还不知道具体要什么，这个可能需要你们帮我分析一下。作为交换，我会告诉你刚才的事以及我体内的一些变化。”
　　白叶猜不到白鸢的意图，没有立刻答应，思索了一下，带着她去找陈灵，毕竟论对于物质材料的研究，陈灵要比她深入的多。陈灵听了白鸢的请求也很意外，她想了想，问道：
　　“能详细说说你有什么需求吗？”
　　白鸢也知晓这种模棱两可的委托她们不会轻易接下，咬了咬牙，还是选择先说。反正即便二人想要以此对她不利，她也有制衡的手段。
　　“我感觉我的体内有什么东西，我可以将其转移到身体的某一个部位，从而强化那一部位的身体素质。但是这个效果不能持续太久，刚才我在操纵机械臂的时候，那种东西转移到了我的手部，帮我很快地熟练了机械臂的操作。而且那个时候我的身体传来了一个信号。”
　　她看着白叶二人正在思索的神情，稍微松了口气，至少两人没有因为这个天方夜谭的描述而怀疑她。不过她还是隐瞒了一些信息，比如体内的那种物质似乎能读取并控制机械臂的状态。白叶二人因为她的停顿都抬起头来看着她，她稍微吐了口气，才开口说道：
　　“我想同化它。”
　　“同化？”
　　陈灵皱着眉头看向白鸢，她还是第一次听到人会想要同化金属。白鸢也点点头，继续说道：
　　“我猜测是因为我体内的那个东西想要补充原料，我能感觉到它的存在，它似乎完全融合在了我的体内，所以我多少也能感知一些它的状态。”
　　陈灵和白叶都对这一状况很感兴趣，于是白叶开口道：
　　“那你先跟我们去里面检查一下吧，你试着将那个东西调动到某个部位，我们再看看能不能检测到。”
　　白鸢点点头，跟着她们来到了她苏醒的地方，先前陈灵对白鸢身体上的检测就是在这里做的，但是当时没有检查出来任何异常。如今白鸢说体内有她们没能检测出来的东西，二人自然很感兴趣。
　　过了一会儿，白鸢躺在检测仪器上，耳边传来白叶的声音：
　　“准备好了吗？”
　　白鸢看着玻璃外的两人，点点头。
　　“好，那你试着将其转移到左手上，我们先从手上试试。”
　　白鸢将注意力集中到左手上，熟悉的感觉传来。外面陈灵也开始了仪器的运行，射线缓缓从白鸢左手上扫过，身体里的结构很快就显示在仪器上。但是陈灵却始终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白叶看到结果也皱了皱眉，问道：
　　“白鸢，你确定转移过去了吗？”
　　白鸢没有迟疑地点了点头，她的左手现在力量十分充盈，甚至能轻松扯开她手上的束缚。
　　陈灵稍稍思索了一下，让白鸢先出来。她没有怀疑是仪器的问题，别的不说，但是对待仪器，她有绝对的自信保证自己仪器的准确性。
　　白鸢看着两人严肃的面容，也明白可能没检测出什么结果。陈灵看向白鸢，目光中带着一些希冀。
　　“那种东西是在血液中流动吗？”
　　听到这话白叶也是眼前一亮，如果能转移到血液里，那就有观察到的可能。白鸢点点头，而且似乎不只是血液。不过陈灵虽然惊喜，也没有忘记询问白鸢的意见。
　　“如果给我们你的血液样本，我们就有分析出来的可能，但是你的秘密也会泄露给我们，你确定吗？”
　　白鸢看着二人，问道：
　　“目前为止，我觉得你们可以稍微信任，你们呢？”
　　白鸢眼中虽然古井无波，但是白叶二人心里却被她盯得有些发凉。那种平静之下仿佛蛰伏着野兽的眼神，白叶她们在黑暗世界见得太多了。
　　白叶看着白鸢，平静地说道：
　　“那就先预祝我们以后合作愉快吧。”
　　双方都很清楚，这次的合作过后，就可以说是一条船上的人了。有些秘密，即便是将她们绑死在一起，也不能泄露半分，否则惹来的就是杀身之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