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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顾惜醒来的时候,只觉得消毒水的气味分外刺鼻。

      “你可算醒啦!”病房里的小护士见他醒了,立马走了过来。“先生你别乱动,打着吊瓶呢!你叫什么名字啊,昨晚急诊收的你,但你身上没有身份证也没有手机,我们谁都联系不上。”

      顾惜一摸口袋,这才想起,自己的手机在齐铭的车上。

      顾惜张了张口,只觉得嗓子干的厉害。

      小护士给他倒了杯温水,顺便按了床头的铃。不一会儿,主治医生就来到了病房。

      进来的是个中年女医生,一进病房,她面色就有些凝重:“这位先生,你怎么称呼?联系方式是什么?你现在这种情况,需要住院……”

      顾惜皱眉,问道:“我……很严重吗?”

      医生点头,道:“尽快联系家属吧,这种情况……”医生突然不忍心说下去了,见惯了生死的人,看着这么年轻鲜活的生命,一时间也缄住了口,只是把化验单递给了顾惜。

      顾惜看了看薄薄的几张单子,在最后的检验结果那里看了好几遍,抿着嘴唇半天说不出话来。他整个人颓然地靠在病床上,像是被抽去了生气的瓷娃娃。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将化验单捏紧又松开,松开又捏紧,最终化验单从他手中滑落,他再也绷不住了,抱着头呜咽了起来。

      老天爷这是在跟他开什么玩笑?

      他不懂,这世间的事怎么可以这么残忍,当你失去的时候,它还觉得一样不够,要将你所拥有的通通夺走。

      顾惜无助地盯着被子,似乎要将它盯出个窟窿。

      那一天他不知道花了多长时间,才让心情平复下来。似乎是……不曾吧。

      顾惜没有给齐铭打电话,也没有住院,与主治医院聊了聊,两人相互留了号码,医生帮他垫付了医药费,还给了他现金,让他打车回家。

      顾惜回了家,洗了个热水澡,将自己收拾干净了,又打车去了公司。

      顾惜到公司时,已经下午两点多了,他先去的齐铭办公室,推开门,却发现齐铭并不在,他的助理李扬正在里面整理着文件。

      “顾哥,齐总还没回来。您找他有事吗?”

      “没什么事。你忙吧。”从齐铭办公室出来,顾惜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用座机给齐铭打了个电话。

      “喂。”电话接通了。

      顾惜调整了几个呼吸,这才开了口:“阿铭,你在哪儿?我手机落你车上了。”

      电话那头的齐铭说:我还在医院,昨晚严寒的手缝了针,我们不放心,又太晚了就住了院,加了昨天醉了酒,这才睡醒没多久。我们,马上就回去了。”

      “哦,那你快点回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行,那先挂了,回见。”

      顾惜放下电话,坐在椅子上发起了呆。

      齐铭带着严寒回来了,公司里一群人上去嘘寒问暖,这些都是顾惜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的,但齐铭对严寒的态度,却让公司里所有的人都知道了,这个新签的艺人不简单,与其他的艺人不一样。

      那天,顾惜想要与齐铭说话,终究是没有说成的。

      严寒因为伤了手,安排好了行程有了变化。齐铭因为多了一些业务上了接洽,加上他爸有意放权,这段时间又忙得神龙见首不见尾。

      等公司不忙了,严寒手好了,齐铭又陪着严寒赶通告,忙出道了。

      想说的话,遇不上合适的时机,加上刻意的隐瞒,渐渐的也就出不了口了。

      顾惜坐在窗前发呆,夜晚的城市,依旧匆匆忙忙,万家灯火通明,顾惜想着,这世间大多数的人生活都是平凡而委屈的吧,他大概是平凡委屈再加点倒霉吧。

      但不管怎样,生活总是要继续的,除非生命停止。

      顾惜还跟往常一样,正常上下班,只是齐铭,很少回公司,也很少回他们俩的家了。

      终于到了下班的点,顾惜没有像往常一样回家,而是选择了在街上走走,走的累了,寻了一家小面馆坐下。

      “嘿,顾惜!”

      顾惜循声望去,只见一个俊朗的男人坐在前桌,冲他笑的一脸灿烂。

      “大齐?!是你啊!”连日的阴霾突然在此刻,因着遇到久别重逢的老友而驱散。

      大齐坐到了顾惜对面,激动地拿手在顾惜肩上拍了拍,一脸嗔怪:“你小子,可真会跑,咱有好几年没遇到了吧?你说你,别人毕业了还联系,你都有几年没联系我了?啥联系方式都没了,还不回老家!”

      顾惜笑了笑,道:“毕业后我一直在这里,就那年手机被偷了,所有的联系方式都没了。我有回老家的,就是回去的时候,听说你不在,阿姨又在厂里上班,我不好去厂里打扰她。”

      大齐佯怒,在他身上一同乱拍。这会儿店老板端上来一份热腾腾的肉丝面,大齐直接把面推到了顾惜面前,叫他先吃,又让老板再下了一碗。

      “尝尝,这家的肉丝面味道一绝。”大齐说着,起身去小菜区弄了两碟咸菜。其中一碟是切成方块的萝卜,萝卜呈淡紫色,碟中隐约可见已成淡紫色的紫甘蓝,想来这小菜是拿紫甘蓝和萝卜一同泡制的。

      顾惜夹起了一块萝卜,酸脆爽口,尝了一口面条,筋道爽滑,忍不住称叹:“果然好吃。这味道让我想起了巷口陈伯伯家的面。陈伯伯身体可?面馆还在开吗?”

      “那老头身体硬朗着呢!不过现在他不开店了,把店交给了儿子儿媳,他整天忙着下棋跳舞呢!”说起陈伯伯,大齐顿时眉飞色舞,不多时,另一碗面条上来,两人大快朵颐的同时,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日子仿佛回到了两人高中的时候。

      大齐名叫孙齐越,和顾惜是一块长大的,两人关系好到能穿一条裤子。顾惜从没有见过父母,他是由外婆一手带大的,连名字也是外婆取的,大概是想他能有人疼惜吧。顾惜和大齐住隔壁,两人年岁相仿,大齐的父母心善,又经常照顾顾惜,一来二去的,两人的关系自然好的没边,小初高都是一起上的,连大学也在同一个城市。倒是毕业后因为顾惜丢了手机,大齐换了号码而断了联系。说起来不免叫人一阵唏嘘。

      两人吃完了面,又一起在街上逛了逛,直到大齐的爱人打来电话催他回家,两人这才依依不舍地道了别。不过这次,两人留了联系方式。

      暴风雨总是隐匿在厚重的乌云之后。

      顾惜前脚刚到公司,后脚就被李扬请到了齐铭的办公室。

      齐铭冷着一张脸,如炬的目光在顾惜身上扫了一遍。

      顾惜有些摸不着头脑。

      屋里只有他们两人,许久未见,这会儿见了面,忽觉分外陌生。

      齐铭看了一眼桌上的报表,又看向顾惜,道:“这是你批的?你认真审阅了吗?”齐铭又指了另外一份报表,道:“还有这份,错误百出。你最近就是这么工作的?”

      顾惜拿起报表,仔细看了一下,一份是半月之前签的,另一份是前天的,确实错误百出。

      “前天的这份,让财务部我已经拦了下来,并让财务部重做了。半月前的那份……”

      “我知道,损失的钱,我来赔。”顾惜的手上是有公司的一些股份的,这些年的分红加上工资,赔付这些损失,还是可以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

      “齐总,是我做错的,我该承担。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先出去了。”

      齐铭叹了口气,语气缓了下来:“等下有个会议,你来一下。不管发生什么,不要过于冲动。有什么事,我们回去再说。”

      顾惜点头,嗯了一声。

      很快,会议的时间到了,除了例会内容,公司里的高层也就顾惜的报表事件发表了看法,并要个说法。

      顾惜表了态:“首先,要跟大家说声抱歉,由于我的失误,给公司造成了损失。亏损了多少,我会如实补上,请大家放心。另外,我身为财务总监,竟然犯这样低级的错误,德不配位,等会儿我会把辞呈奉上,望齐总批准。最后,感谢各位多年来的照顾。”顾惜鞠了一躬,朝众人一笑,随即走出了会议室。全然不顾齐铭在那儿黑了一张脸。

      顾惜回到办公室,打好了辞呈,将自己的东西收拾了一下,拿着辞职去了齐铭办公室。

      办公室里,齐铭站在窗前抽起了烟。

      “齐总,辞呈在桌上,您批一下。还有股权转让协议,我也拟好了。工资卡我放桌上了,密码您知道的。”

      齐铭回过头来看他,问道:“真的要这样吗?”
      他朝顾惜走来,在他跟前停下,良久,又说了一句:“也许这样也好。回家休息一段时间。”齐铭将协议书和工资卡拿起放到了顾惜手上,道:“股份当初给了你,我就不会要回来,那永远都是你的。这个损失,我来补。你回去好好休息。”

      “齐铭,晚上,我们好好聊聊吧。”顾惜也不想跟他推攘,只觉得心头涌满了悲哀。这个人啊,永远都是这样,想给就给,也不问他需要不需要。而不想再给的,说收也就收了,无影无踪,好像从未给过。

      齐铭应了下来。

      晚上顾惜做了一桌饭菜,耐心的等待齐铭的到来。

      齐铭开了门,顾惜像没发生事一样,冲上去抱住了他,又给了他一个热烈的吻,只可惜齐铭没有回应。

      顾惜拉他在餐桌前坐下,给他盛了碗汤。

      “天冷了,喝点汤暖暖。”

      齐铭喝了几口汤,就放下了碗,此刻他并没有胃口。

      “先吃饭吧,话等会儿再说。”顾惜低着头,语气里尽是疲惫。

      齐铭也不好说什么,两人安安静静地吃完了一顿饭,皆味同嚼蜡。

      “喏,把桌子收了,碗洗了。”

      齐铭听话的照做了。

      收拾好这些,顾惜已经洗好澡坐在沙发上,拿着毛巾擦着湿哒哒的头发。

      齐铭走过去,坐在他旁边。顾惜停下了手,直接靠进了齐铭的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突然鼻子一酸,红了眼眶。

      “阿铭,我们是不是回不去了?”顾惜低低的问。七年,他们一起走过了七年,怎么他出趟差一切就都变了?

      齐铭没有回答。

      “他是不是也这样,听过你的心跳声?”

      齐铭默认了。

      顾惜低低地笑了。

      齐铭忍不住了,闷声道:“别笑了,小惜。我们都需要冷静下。”

      冷静?顾惜觉得此时的齐铭分外可笑,他什么都没有了,叫他怎么冷静?

      “你们……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上次出差时,发生了点意外。”

      “哦,一见钟情吗?”

      “不是,是因为发生了意外,后来又在相处中我发现他热忱、温暖,像是一道光……”又像一头小鹿,跌跌撞撞,就闯进了我的心房。

      齐铭是个多情的人,却也是个无情的人。

      爱情来时,他勇敢、全力以赴,发现不爱了,却又能迅速抽身,毫不拖泥带水。

      顾惜没有再问什么,没有歇斯底里,也没有痛哭乞求,只是淡淡地让齐铭离开,彼此不再打扰。他想,我曾是一阵风闯进你的世界,现在要变成路过你头顶的风了。

      临走时,齐铭给了他一辆车,还有他住的这一套房。他不知道,在他走后,顾惜坐在沙发上哭了一整晚。

      第二天,顾惜将钥匙放在桌子上,并给齐铭留下了一封信,收拾了行李踏上了回家的列车。回老家后的两个月,顾惜走了,大齐将他埋在外婆的坟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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