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缘入梦》沈孟

5、4 梦镜

　　在我的梦里，她们俩都美的像画中的人儿。她们，总是在桃花林间穿梭着、嬉闹着、好生快活，少女清脆的笑声像银铃一般感染着梦中的我，即便我看不清她们的真实面容。有时候，梦中的我竟也忍不住为那快乐的画面也开心的笑出声来，可是当我笑着醒转，一切一切的美好荡然无存。笑容停滞在脸上，还没来得及变幻神色，打从心底而来的痛楚彷徨立刻随着我的血液充斥着全身，那一瞬间，我又难过的想要哭出声来。
　　苦苦的、涩涩的，似乎是从我自己也不知道的灵魂深处，传来了她们感同身受的痛苦。可究竟是甚么样的痛？我想不起来。
　　完全，想不起来。
　　她们是谁？
　　她们是甚么年代的人？
　　为甚么我那么确定是因为她们而出现的感伤？
　　她们怎么了？
　　我有许许多多的疑问纠缠在脑海里，反反复复。我能在梦里看见她们的美貌，却在醒时想不起她们的五官。我想表达我对她们的奇怪情感，也总是在梦醒之间嘎然而止。
　　我不会画画，不懂得描绘她们的细腻标致。脑海里也没有了记忆，不能将碎片煅连起来。

　　“夏渔，上班时间到了。”主任不冷不热的话从隔壁的办公格子传过来，我抬起头坐直了身体。喝了口水，浑身不自在起来。自从郦总回总部后，这两天我总觉得主任的眼神盯着我太紧了，一举一动都像是被无数个监控探头监视着。
　　在这个集团的分处，我作为主任的助理依附着主任，拥有这层写字楼里最中心的办公室，当然，是与主任分享的。也许厚玻璃外的员工们认为我是幸运的，但我想如果可以，我更愿意一个人待在一个小的、安静的、无人监视的角落。
　　主任的名字是陈留芬，新近从别的公司跳槽过来的。集团上的郦总看好她，所以立即就让她出任了集团在这个城市分处的主任。到了近几个月，刚毕业的我才被招入公司。
　　“下午给小戚打个电话，她的那部分工作由你来跟踪，具体的资料由你来跟她协调。”
　　听到主任满含官腔的话语，我赶忙在联络文件夹里找到了小戚的手提电话号码。第一次跳过主任与合作伙伴联系，我心底十分紧张，因为我仅仅以为我的职能是文案助理，完全不需要跟客户打交道的。

　　我大着胆子跟主任确认了一遍：“戚抹？”
　　“是戚沫吧。”
　　感到主任斜瞥了我一眼的目光，我赶忙提笔纠正了这个错误的联络人名字。即使这不是我的错误，也记在了我错误的账本上了。我匆匆深吸了一口气，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拨了过去。
　　在电话里我跟戚沫小姐表明了身份，并告诉她我们打算在每周五晚上探讨第三方进程的计划。因为这方面是由我们负责联系第三方的，所以戚沫很快就明白并答应了。我顺便将戚沫需要准备的材料跟她核对了一下，简单做了一个记录。
　　放下电话，我又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心想这位戚小姐说话很温柔很谦虚，比我想象的傲慢形象要差远了。我还有些自责，我代表的是公司，与客户与合作伙伴洽谈是在一个平等的位置上的，无论好坏都应该放好心态，做清楚自己分内的事儿。
　　我不知道主任此时的眼神如何，只能略微扫到她似乎在平静的喝着茶。与戚小姐的成功通话冲淡了我的警戒心里，整个办公室的下午都愉快了起来。
　　当然，我也并不知道戚沫小姐究竟是哪一个。我甚至以为跟她是初见，直到周五晚上她进到我办公室里来与主任亲切攀谈着，我还只意识到——这不是郑总的太太吗？
　　我还搞不清在场这几个人的名字，我听着主任喊她叫“小戚”，这才联系起来，原来她就是戚沫，她就是那天在鱼庄饭局里的郑太太。
　　我傻傻的从转椅上坐了起来，有些紧张地看着她以及其他客户与主任的对话场景。她今天没有看我，没有视线留在我的身上，或者说根本就没有将我这个小职员放在眼里过。
　　我低下头傻笑着又坐下，整理了材料，跟他们一起进到会议室里，开始每周必须的碰头会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