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人为乐是我的本色》两轮月

37、第 37 章

　　小唯于是回到饮料店收拾了东西，就上了陈明宣的摩托。

　　陈明宣把小唯带到了家里，可小唯一想到那天陈辞宣的妈妈找自己时的样子，就心有余悸。陈明宣仿佛听到了小唯的所想一样，说道：“放心吧，他妈妈今天不在家。”

　　陈明宣敲了敲陈辞宣的房门：“辞宣，是我！”

　　陈辞宣毫无顾忌地打开门来：“什么事啊哥？”

　　小唯对眼前所见的一切都感到不可置信，她从来没见过这么无精打采的陈辞宣——

　　只见他穿着一身很随意的睡衣，那一头散乱的头发好像每根都有自己的想法，一张朝气十足的脸竟然还长出了点与他的气质严重不符的小胡子.......总之就是和平日在学校里见到的那个阳光少年几乎完全不一样.......

　　而陈辞宣自己无疑更吓坏了，他“砰”地一声就关上了门，没一会儿便从门后传出来：“你们.......等我一会儿！”

　　陈明宣有些尴尬道：“哎呀，只顾着给他惊喜，给搞成惊吓了......”接着他又向门内叫道：“不急啊辞宣，你好好收拾下再出来，我们在客厅等你。”

　　小唯只好坐在客厅里等着，过了一会儿，焕然一新的，也让小唯无比熟悉的那个陈辞宣出来了，但即使如此，陈辞宣看起来还是有些有气无力，整个人像是被人抽走了什么东西一样，小唯能感受到他失落和沮丧的情绪，虽然她并不知道导致这一切的原因是什么。

　　陈明宣看了一眼两人，便道：“嘿呀，那你们聊，我要出去再开一趟我的大摩托去，一个月没开了，手痒得慌。”说着，便灰溜溜地跑了出去。

　　虽然是在自己家，陈辞宣却好像不好意思一样，远远地坐在了沙发一角，小唯实在忍不住问道：“辞宣，你这两天到底怎么了啊？周五为什么不去学校？你是......生病了吗？”

　　“没有，我好得很，虽然没去学校，但是一直在家复习。我，不太想去学校.......”

　　“为什么啊？”

　　“我小姨是学校里的老师，我早就知道摸底考试的成绩了，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就......就因为这个？”

　　陈辞宣摇摇头，过了一会儿，又道：“还有，你的情书。”

　　“.......”小唯看了一眼陈辞宣，不好意思地苦笑了下，“那个，那封情书......你也看到了？”

　　陈辞宣点点头，“嗯，是你写的吗？”

　　“是我写的，但是......但是不是现在的我写的。”

　　“我知道。你说了，今年圣诞的雪大得......压倒了你的心。可是今年的雪还没下呢,，圣诞也还没来。应该是你去年写的吧？我也记得，去年圣诞节确实下了一场很大很大的雪，也很漂亮。”

　　“.......”看来，那封情书的详细内容他是已经看过了，小唯当即羞愧得无地自容，写那封信的时候，十六岁的魏小唯陷入了对陈辞宣狂热的爱慕中，但却又自卑于自己的不够美好，小唯借了太多意象来表达自己暗恋的苦楚。可此刻，小唯只觉得后悔自己当年的语文又好又矫情，一句简单的喜欢而已，为什么可以写得那样要死要活。

　　陈辞宣见小唯没说话，又说道：“对不起，小唯。”

　　“什么？对不起什么？”

　　“我是不是让你感到痛苦了？说实话，看到这封情书的时候，我应该高兴才对。但是我看你当时的心情，好像很不好，和我现在看到的你完全不一样。从我认识你以来，我以为没有什么东西能影响到你，你的内心是那么强大，好像从来不会感觉到压力或者难过。没想到，你会因为我产生过那么大的痛苦。”

　　“辞宣，我不是因为你才这样。你就当做，我本来就是那么一个自卑的人好了。”

　　“这怎么可能呢？你是我见过最自信、最明媚的女生了。”

　　小唯发现两人说话的重点不自觉地偏了，便赶紧又回到了她关心的问题来：“不对啊辞宣，你到底想说什么啊？你不是早就知道，我......我以前对你的感情了吗？为什么你说这封情书，它会对你产生影响呢？”小唯又想起那天他妈妈找自己的事情来，便疑问道：“难道是因为你妈妈发现了？”

　　陈辞宣摇摇头：“因为我在想，我已经失去了这个世界上两件最宝贵的东西了。”

　　“什么？”

　　“第一个，是我的未来。小唯，你知道吗？我最近一直在想，如果我努力考上了所谓理想中的大学，我是不是就要开始往一条我并不喜欢的道路出发了呢？对越来越近的高考，我也只感到越来越害怕，所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要在每门考试中，故意写错一道题的答案。”

　　小唯这才知道陈辞宣这次摸底成绩倒退严重的原因，但她还是不明白陈辞宣为什么要这么做：“什么，你？？？？”

　　“小唯，我还没说完呢。”陈辞宣看了一眼小唯，那眼神像是一半的星光和一半的悲伤组成了一道灿烂的星河，小唯只觉得快要被它淹没，陈辞宣又接着温柔地说道：

　　“我以前以为，我不应该、也不会让任何东西来影响我，可是我发现我错了。自从那个会在街上替人奋不顾身地抓小偷，会因为打抱不平而和一群男生打起架来，会参加所有的运动项目，还拿到运动会第一，会为了同学而仗义又大胆地为他争取读书的机会.......

　　当这样一个女孩出现后，我就知道，我对自己完全预判错误了。我曾经是有机会的，但是现在，我却已经彻底失去她了，因为，她已经喜欢上另外一个人了，对不对，小唯？”

　　“......”小唯当即脑袋一片空白。

　　这些日子以来，她能感觉到陈辞宣在故意躲着自己。她也猜到他或许是为了不某种情绪情影响自己学习，但她一直以为，无论发生什么，陈辞宣的喜欢都会是云淡风轻的，是在他那强大的自控能力下永远不足一提的一桩小事，今天的陈辞宣，却让她大吃一惊。

　　可面对眼前的这句表白，小唯却并没有想象中的开心。她好像突然间明白了，喜欢陈辞宣的，其实是真正十七岁的小唯，不是现在的她。而陈辞宣喜欢的，应该是现在三十岁的小唯才对，他应该也不可能，喜欢以前的那个自己。

　　此刻，他们俩虽然面对面坐着，虽然都在人生的某个阶段喜欢过对方，可这中间，却隔了足足十三年的时空。就像她跨越了十三年，看似实现了那个梦想，可那个梦想，却早已不是自己的梦想了。

　　小唯迷惘起来，她现在有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眼前的这个男孩，只是有些失望地道：“辞宣，如果你早一点认识我的话，你是不会喜欢我的。”

　　“什么？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你不一直是你吗？”

　　“这件事，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但是这封情书，实际上已经过去很久很久很久了，你就当做.....当做它从来没出现过吧。”

　　“我知道，我知道它早已经是过去式了。所以我才有点遗憾。我真的很羡慕井风，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他从来就是他自己。”

　　“陈辞宣，你也是你自己啊。”

　　陈辞宣却摇摇头：“我连我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小唯的心还是痛了起来，因为这个她跨越时空为之而来的男孩，如今却如此悲伤地坐在自己面前，甚至这份悲伤还是她带来的，可是她却无能为力，小唯只觉得对不起陈辞宣，觉得自己从一开始就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里，扰乱他原本的生活，“辞宣，对不起，我......”

　　“辞宣！小唯！”随着几声急促的脚步声，陈明宣突然闪现在两人面前，他不由分说地就一把拉住了小唯的胳膊，想要把她往外带走，却被更快一步出现的那个中年女人挡住了，那个气场强大的女人一出现，陈明宣吓得赶紧撒了小唯的手臂，吞吞吐吐道：“妈，妈妈......”

　　当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时，小唯的脸上已经挨了一计响亮的巴掌。

　　陈辞宣的妈妈愤怒地说道：“谁给你的胆子？你竟然敢追到我们家里。”

　　陈明宣一时吓呆了，他完全没想到陈辞宣的妈妈会这样做，他刚想为小唯说些什么，陈辞宣已经冲了过来，他一把拉住小唯的手，站在这个连陈明宣都不敢正面硬杠的女人面前，叫道：“妈！您疯了吗？”

　　而在陈明宣看来，疯了的人却是陈辞宣，他从来没有看过陈辞宣对任何一个人凶，更没有看过任何一个人竟然敢跟自己的这个后妈凶。

　　想必这个后妈自己也是吃了一惊，她显然气极了，说道：“辞宣，你看看你最近像什么样子？你乖巧懂事有出息了十八年，现在竟敢在这样的关键时刻，跟我玩起叛逆来了？”

　　“妈！我不是乖巧懂事有出息了十八年，我是压抑痛苦没自我了十八年！你能不能不要像监视囚犯一样地每天监视我，像养条狗一样地管着我，应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你都帮我定好了，我的一举一动都在你的眼皮子底下，对你来说，只有我多考几分少考几分才是重要的吗？你到底知道我想要什么吗？我真的想要成为一名医生吗？我甚至晕血你知道吗？”

　　“辞宣......”小唯吃惊地看向了陈辞宣。

　　陈辞宣晕血？

　　而晕血的陈辞宣的梦想是当一个医生？

　　这，这......小唯只觉得内心充满了对陈辞宣的愧疚，因为在她这早已经偏到了十万八千里的小说世界里，她好像都还从没了解过他，就以为他是一个完美人设而把他边缘化了......

　　陈辞宣妈妈脸上却露出了冰冷的笑意，说道：“我当然知道，但那不过是你想逃避现实故意的罢了。你真的晕血吗？十岁之前你都不晕，十岁之后你告诉我你晕血？我早就帮你咨询过心理医生，其实只要你不想晕，你就可以完全不晕。”

　　陈辞宣的妈妈说话干净利落，但是却像一把尖刀一样，把陈辞宣的愤怒和反抗削成了一地没有任何战斗力的渣。而就连觉得自己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的小唯，也强烈地感受到这样一股震慑力。

　　她看了一眼陈明宣，陈明宣就非常识趣地要拉小唯走，虽然小唯还是担心陈辞宣，但这毕竟是他的妈妈，小唯知道，她不可能凭借着自己的热情就能改变什么，况且，也不一定有什么需要自己改变的，于是便跟着陈明宣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