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负者歌途

13、第五章 Dissection（上）

　　黑色的焦土上凌乱地卧着奇形怪状的树木，破碎支棱的枝桠仿佛无数伸向希望的手，有的指着天空，有的无力垂在地上盘根错节。地上时不时便能看到黑黑的一块块，不知是木炭还是动物烧灼后的尸体。这里曾是一片茂密而生机勃勃的树林，然而现在却满目疮痍；唯有隐隐透出的几许绿意，诉说着大自然的坚强不屈和生命的坚韧永恒。
　　“克拉斯诺亚尔斯克边疆区埃文基自治区通古斯河上游，当年那场震惊世界的通古斯大爆炸的遗址？虽说这里和奥伊米亚康所在的萨哈雅库特共和国是毗邻的，但是按照俄罗斯那大得变态的疆域广度……你带我来这么远散心？”
　　跟在卡妙身后，我微蹙着眉，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声。
　　“你难道不觉得这里是一个毁尸灭迹的好地方么。”他的语调出奇地平静，“广阔而空无一人的废墟，临近通古斯河，更重要的是荒凉得很有气氛。”
　　我一下子站住，感觉面皮有些抽不过来。
　　“你……”是开玩笑的吧？
　　我想这么问，却蓦然发觉，就算是从最简单的角度，这也完全可能。心里飞快地盘算起我现在可用的力量与我和他的实力差距，只是多多少少还有些不愿相信这样快的转变——这难道是不真实的？
　　虽然我知道，过去数月的和睦相处，其实才最不真实。
　　只是……“是什么让你这样突然地做出了决定？”
　　他也停住脚步，回过头仔细地打量了我凝重的表情。
　　“你知道？”
　　“啊？知道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是突发灵感才会想到带你来这里考察遗址？”
　　我险些一口气没提上来。
　　“你说什么？考察……遗址？”
　　“你不知道？”他回过头，脸上的表情是绝对真实的疑惑，“那你还说……”
　　我真是想为他的演技喝彩——同时，强忍着踢他一脚的冲动。
　　在心里反反复复地默念：他是黄金圣斗士我踢不痛他他是黄金圣斗士我踢不痛他他是黄金圣斗士我踢不痛他……
　　“你难道不知道你的话很有歧义么？”我没好气地瞪他，“而且你发什么神经？私自离开修炼地带我这个……到这个乱七八糟的废墟来私奔……不对，你刚说什么来着……考察，等等，考察？”
　　仿佛抓住了什么，我忽然问：“考察什么？”
　　他没有回答，也没有再挪动脚步，只是转头看着四周荒凉的景象、
　　卡妙在犹豫。
　　我惊异于自己的判断——第一次，我竟然见到卡妙在这种时候犹豫。
　　有些不知所措又不明所以地顺着他的视线在地上逡巡，这一看倒是看出了什么，不禁微微一惊：“太过明显的小宇宙冲击波的痕迹……要达到这样的程度，有谁会有这么强大的小宇宙？不对，这里明明应该是通古斯大爆炸的遗址……等等，难道，难道那场爆炸……居然是……圣战……？”
　　还是不对！
　　我蹲下身有些焦躁地轻拂黑色的焦土，莫名地觉得不安。
　　通古斯大爆炸是1908年——距今76年。那时候上一次圣战早已结束，这一次圣战尚未开始，那么如此规模的小宇宙爆发究竟是为何，为谁？
　　而且有这种强度小宇宙的只有神祗，而且是接近主神级别……冥斗士一直被雅典娜封印，圣斗士绝无可能（那个时侯圣域尚处于极度青黄不接的时段）。其他人诸如海斗士之类怎么也闹不到大地上来。
　　“你把我拉到这里就是想让我看这个？以为是冥界军干的好事？”我抬起头的同时心下有几分明了与无可奈何，“我可以很确定地告诉你不是。很抱歉，我对此一无所知！”
　　他听着没有反应。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问了一句。
　　“你知道文献中通古斯大爆炸是如何记载的么？”
　　未等我回答，他便自顾自说了下去。
　　“1908年6月30日，在位于今俄罗斯西伯利亚的通古斯卡地区，一团巨大的火球划破苍茫的夜空，随即，引发了一场相当于1000枚广岛原子弹能量总和的大爆炸。巨大的蘑菇云腾空而起，天空出现了强烈的白光，气温瞬间灼热烤人，爆炸中心区草木烧焦，七十公里外的人也被严重灼伤，还有人被巨大的声响震聋了耳朵。不仅附近居民惊恐万状，而且还涉及到其它国家。英国伦敦的许多电灯骤然熄灭，一片黑暗；欧洲许多国家的人们在夜空中看到了白昼般的闪光；甚至远在大洋彼岸的美国，人们也感觉到大地在抖动……爆炸引起的大火，烧毁了周围数百英里内的原始森林，成群的驯鹿在大火中化为灰烬。大爆炸后的数日内，通古斯卡地区方圆9000英里的天空，被一种阴森的桔黄色所笼罩，犹如一个巨大的火球，远在西欧的人，竟然能在夜间不用灯火看报……”
　　“此事件与3000多年前印度的死丘事件及1626年5月30日北京的王恭厂大爆炸并称为世界三大自然之谜……对于大爆炸的成因众说纷纭。有陨石爆炸说、核爆炸说、外星人飞船说、反物质撞击说、黑洞撞击说、彗星撞击说等等数十种，其中较广泛为人所接受的有两种，一是陨石爆炸说，唯一令人遗憾的是所有实地考察均未发现陨石残骸；另一种是核爆炸说，人们由1945年8月的广岛原子弹事件联想到种种相似——雷鸣般的爆炸声、冲天的火柱、蘑菇状的烟云，剧烈的地震、强大的冲击波，光辐射；爆炸中心受破坏，树木直立而没有倒下；爆炸中人畜死亡由核辐射烧伤造成的；爆炸产生的蘑菇云形相同，只是通古斯的要大得多；特别是在通古斯拍到的那些枯树林立、枝干烧焦的照片，看上去与广岛上的情形十分相似……但无论如何，通古斯大爆炸至今仍是悬而未决之谜……”
　　他说到这里停住。我笑笑，捻起一撮焦土无意识地揉碎，任粉末从指缝漏下、
　　“他们辨认不出小宇宙冲击波的痕迹。”我带着一种确定的口吻说，“圣斗士……其步可崩裂大地，其拳可粉碎星辰……区区大爆炸，又如何……”
　　我从蹲着的姿势站起身，指向不远处：“那边是契科湖吧？传说中由通古斯大爆炸溅起的陨石碎块撞击形成的湖……谁曾想，那可能仅仅是人为的呢？一拳或是一踢，诸如此类的简单动作，如果有着足够攻击性的小宇宙，又有什么是做不到的呢……相比起来，地球，的确是太脆弱了啊。”
　　收回手，我转头望着卡妙：“别人不知道小宇宙的爆发，然而圣域一定可以察觉。当时沙皇俄国对于调查的百般阻挠不了了之，与国家本身的风雨飘摇有关，圣域必然也在暗中做了不少处理吧？就算那时候你还没有出生，想必也有相关记载。那么你带我到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反正上次圣战是雅典娜赢，大地是你们圣域的地盘，我或者冥界怎么可能了解得更清楚。”
　　他抿了抿唇，最终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缓缓开口：“你说得没错，那的确是一场战斗。1908年6月30日雅典娜女祭司希波达弥亚于圣域内失踪，同时在通古斯卡地区爆发了她以及另外一人的巨大小宇宙。对手不详。一声振聋发聩的爆炸声——即是世人眼中的通古斯大爆炸——后两股小宇宙同时消失，而且未留下一星半点的线索。必须一提的是当日雅典娜神像有异动，令人以为是雅典娜觉醒的征兆，但事实上什么也没有发生。”
　　“女祭司？”听完他的长篇大论，我蹙起了眉，“为何圣战没有关于她的出现的任何记录？”
　　“圣域也没有从古至今关于她的任何正式的完整的记载，只不过由人们口耳相传或是在极少数文献中提及寥寥数笔。女祭司任何时候都只有一位，直接负责于历代雅典娜，不在任何形式上参与圣域事务。自从希波达弥亚从此消失于世上，圣域雅典娜女祭司的传承就此断绝。”
　　我皱起眉，握紧了拳头，努力将指甲刺进手掌好让自己清醒。
　　希波达弥亚，希波达弥亚……这是上一世我母亲的名字，也是我母亲的母亲的名字。会这么巧合么？
　　1908年，76年前……现在的我十四岁，上一世的我也是十四岁……76年减去28年是48年，听说上一世我的祖母在24岁时为生我的母亲难产而死，虽说是难产，却根本没有难产的迹象，仿佛她的灵魂直接在我母亲出生的那一刻被直接抽离；而我母亲也是在24岁时生的我……这样一算，也未免太巧合了吧？
　　巨大的压抑与恐惧攫住了我的心灵。
　　不对，应该还有什么别的。直觉这么告诉我——今天直觉的骚动强烈到了我根本无法忽视的地步。这个女祭司一定与我——或者确切一点，神话时代的那个我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卡妙带我到这里来毕竟是发现了什么……
　　对了，发现？
　　“你带我来这里是因为什么？你不像是会做没把握的事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