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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不谈钱,谈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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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黑风高,乌云密布,在城市的边缘,树林间笼罩着一层厚重的白雾,山间无光,虫鸣鸟叫声在这样的氛围下显得有些诡异。
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后红色跑车稳稳停在路边,红色高跟鞋架着修长的的美腿从车内伸出来,接着是一位身形窈窕穿着包臀超短裙的女子探出身来。
她扶了扶脸上的墨镜,随手关掉车门后摆动着腰肢超小树林走去。
女子走到林间深处,纤长的手指摘下墨镜,露出一双泛着绿光的眸子,和一张惨白的脸,她甩了甩身后毛茸茸的尾巴,闭上眼睛深吸一了口气,像是在吸收什么。
半晌,她睁开眼睛仰头看了一眼天,失望道:“月色不见,灵气减半呀。”
刚准备转身打道回府,忽然余光一瞥,看到不远处一个山头灵光乍现,灵气充沛,正是修炼的好去处。
“好地方。”女子心里一阵激动,正欲前往。
“劝你别去。”一个低沉的嗓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女子脚步一顿,朝头上看去。
树上坐着一个男子,左手领着红酒瓶,一只脚架在树丫上,一只脚随意的吊着,光线很暗看不清他的五官,不过单从看到她妖身还能如此潇洒的态度,便觉得此人并非等闲。
女子小心翼翼的收回尾巴,顺着他的话问道:“为什么?”
男子仰头喝了口酒,喉结滚动了一下,勾了勾唇戏虐道:“那座山上闹道士啊。”
女子心下一惊:“····”
虽然从来没遇到过真道士,但刻在DNA里的血脉还是不由的一颤,难道这就是别人常说的人怕闹鬼,妖怕闹道士?
“你是谁?怎么一个人在这荒郊野岭的?”女子终于忍不住问道。
“我么?”那男子一愣,忽的笑了出声:“一个等人下山的可怜之人罢了。”
“……”
“轰隆—”一声,黑布似的天被闪电撕开一条口子。
动静太大,吓得狐妖一激灵旋即现出了原形躲进草里。
男子却纹丝不动,眉头轻挑,目光悠悠的落在对面山头。
“轰隆—”又是一道炸雷劈向那山头,火花四起,接着第三道,第四道,第五道…
一道比一道恐怖。
狐狸躲在草里瑟瑟发抖,小声问树上的人:“有人在渡劫吗?”
男子轻笑一声,答非所问道:“终于要下山了。”
“啊?谁要下山?”狐妖诧异道。
男子笑而不语,翻身直直落在狐妖身旁,把手里的酒瓶丢在她眼前道:“心情好,赏你的。”
狐妖还没来得及看清他的模样,甚至没来得及骂他,自己又不是流浪汉,会吃他施舍的东西?
但她鼻尖嗅了嗅,惊喜的发现这酒不是普通的酒,是可以助长修为的宝贝,像她这种小妖吃了简直可以减少十年的努力。
等她美滋滋的喝完,山上的雷劫还没停,可她心思只在刚才那个神秘人身上,他到底是谁在等谁下山?为什么轻轻松松就弄到这么宝贝的东西,还随随便便赏给不认识的小妖?
·
季常清带着众弟子赶往山顶时看了眼手上的表,刚好凌晨三点。
他是被闷雷惊醒的,睁眼一看天边已被劈成了赤红色,季常清顿感不妙,随即翻身而起披上道袍就往外冲,没曾想弟子们也被这难得一见的诡异现象惊动。
无忧第一个冲过来,表情有些紧张的问:“师傅,这是怎么了?”
季常清面色凝重的道:“御雷决。”
此话一出,弟子们一片哗然。
青云峰隐匿于市多年,虽门下弟子不多,但在各仙门中也算是声名远赫的,其中就包括季常清毕生绝学‘御雷真诀’,这也是他引以为傲的资本,曾经想传授给坐下弟子,可他们机缘不够无法传承。
他收徒一向是看缘分,至今为止坐下也只有五个弟子,分别赐名无忧,无常,无故,无名,无尘。
说起五个弟子来,他喜欢的要数五弟子季无尘,为人乖巧不说,学道也是天赋异禀,五岁结金丹,八岁熟读经书,十岁博览群书,武艺超群,今年也该18了,季常清对他那是寄予了厚望,他这辈子就盼着他能早日得道,发扬青云峰明媚。
“那边好像有人。”无常看到远处有个模糊的影子,指着那方向就喊。
众人寻声望去,还未看清是否是个人,就见一道红色的闪电“啪”的劈了下去,火光迸溅,看上去伤得不轻。
季常清定了定神,借着闪电的光大致可以看清那人挺拔的身姿和身上被烧了几个大洞的道袍,以及披散着群魔乱舞的长发。
“小师弟?”无故往前凑了几分,不确定的道。
“什么?”无常道:“小师弟?小师弟在哪儿?”
轰隆隆,又是一阵动静,他们眼睁睁看着十多道闪电一同劈向‘小师弟’,场面过于惨烈,吓得几个是弟子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等回过神来,几个弟子都想上前帮忙,奈何那股力量太强,逼得他们不进反退。
“师弟!”
无忧心急如焚:“师傅,你快救救小师弟啊,他可是你最看好的弟子,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无常也道:“师傅你快救救他,你在不出手小师弟都要被劈糊了,呜呜呜呜,师傅求求你救····”
无常声泪俱下的祈求还没说完,就见对面的人缓缓转身,在闪电的包裹下,那人面容清隽俊朗,眉间还有未退却的稚气,看他们的眼神似乎有些茫然,但很快他就松开了手里捏的决,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乖乖的低下头叫了声:“师傅,师兄。”
四个师兄呆住了,准确的说是被这一波反差吓人傻了。
以为是被闪电欺负了,没想到是在欺负闪电。
季常清虽没说话,但眉宇间都露出一股欣慰,他道:“御雷决,何时学会的?”
无尘一愣,答道:“就方才。”
“怎么学的?”季常清继续追问,有些诧异又有些兴奋,他记得自己还没教过他才是。
无尘如实道:“那日师傅参加清谈盛会,喝醉了,回来后在山上使了一遍。”
“师傅在后山用御雷决了?”无忧吃惊道,又恍然大悟:“怪不得那天山上起了大火,害的咱们半夜爬起来担水灭火来着。”
“咳咳。”季常清尴尬的道:“往事莫提。”
无常擦了擦脸上的泪痕羡慕道:“神童就是神童,看一遍就学会了。”
“孺子可教也。”季常清也拉了拉白胡须,脸上的褶子都被笑得能挤死一只苍蝇了。
笑着笑着又心事重重起来,惆怅道:“看来是时候该下山了。”
“下山?”季无尘抬眸,黑白分明的眸子期待的看着季常清。
“嗯,是时候带你回祖门看看了。”
青云峰是分支,祖门在缙云山上,与此距离相隔数百里。
当年季常清的师傅把季无尘托付给他时便说过,待到他学成之时便有大劫将至,嘱咐他一定要带无尘回门渡劫,虽他仍是算不到季无尘的大劫是什么,但为了季无尘的安全起见还是小心为妙。
“真的吗师傅?我能下山了?”季无尘看了看师傅,又看了看师兄们。
季无尘和其他师兄不一样,师兄们都是年少拜入,而季无尘则是从小被寄养在青云峰,只因师傅说不能出山,至今连山脚都没去过,更别说山外的世界了。
单听师兄们描述就觉得特别新奇,师傅也曾说过外面的世界精彩纷呈,包罗万象,但也是最考验道心的一关,不到十足把握之际万不可踏出红尘。
季常清从怀里摸出一部黑盒子递给他:“你回去收拾收拾,明早就出发。”
季无尘还没从喜悦中缓过劲来,四个师兄就替他兴奋的得吼了出来,一个劲的恭喜他,顺带还给他讲解手里这黑盒子的用途。
“这个叫手机,是用来联络的。”
“就像是千里传音用的,不过你这部是老年机,没什么太大的用途,打打电话发发短信还是可以的。”
“说起来你看缙云山的道友们每人都有一部,我们青云峰虽说是苦修,可这也太苦了点吧,我爸妈上次来看给我拿了一部还被师傅没收了。”
“吼!我说那天我看见师傅一整日都在屋子里,隐约还能听到贪吃蛇的游戏声,我都以为我听错了。”
“什么?!师傅拿我手机玩贪吃蛇,不行,我得找师傅去。”
“我好像记得师傅房里还有台电视,是上次我母亲来送的,等师弟走了,咱们可以翻出来看看。”
“我赞同。”“我看行!”
一群人就这样嘻嘻哈哈的讨论着回了屋子。
青云峰一向提倡苦修,除了基础的水电,没有过多的电器,连吃的斋菜都是几个弟子自己种的,也就是没人来参观,如果有人来还以为这是穿越回了古代。
·
第二天一大早季无尘像往常那般煮了早饭后去晨练,无忧起床路过,见他在打坐,好奇的道:“小师弟,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季无尘点头:“都收拾好了。”
其实也没多少东西,也就换洗的两件道袍和一些日用品,不知道要去多久,所以他还特地多带了两本经书,准备闲暇时候看。
走的时候四个师兄又给他塞过来巨大的包裹,一个个恋恋不舍的道:“这里都是师兄们给你准备的东西,路上小心啊,照顾好师傅,早些回来。”
季无尘昨晚还很兴奋,可现在就要走了他又有些害怕了,毕竟从小到大他就没离开过青云峰,更没离开过四个师兄。
季常清走在前头,冲无尘道:“快点,再不走来不及赶班车了。”
季无尘点点头,又过去抱了抱几个师兄,这才跟上师傅的步伐走了。
青云峰不算高,路却是出了名的崎岖难走,两人光是下山就花了半天时间,又顶着烈日炎炎沿着公路走了许久,才到了一处凉亭。
季常清的包看上去很轻,像是就装了几本书,反观季无尘身上的大包小包,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这是逃难去的。
季无尘翻出水壶递给他,乖巧的道:“师傅喝水。”
季常清不愧是修道之人,走了半天也不见喘气儿,此刻更是神色淡定的接过他手里的水喝了一口。
季无尘自己也喝了一口,问:“师傅,我们在这儿等什么?”
“来了。”季常清起身,朝另一个方向看去。
一辆大巴车缓缓驶来,在他们身前停下,车门“吱嘎——”一声慢吞吞的打开,看的季无尘十分惊奇,忙道:“师傅,这个··”
季常清从口袋里抽出几张皱巴巴的钱丢进箱子里,又冲身后的弟子道:“上车。”
季无尘新奇的跟着师傅上了车,还选了个靠窗的位置,一边看着窗外的风景,一边想找旁边的师傅分享,可季常清已经闭目养神去了。
汽车行驶到繁华的A市时已经是晚上,不比山上的冷清,城市的绚丽多彩的霓虹灯晃得季无尘眼睛生疼,但他觉得还是看不够,整个人都贴在了玻璃上,看着大屏上的动画,看着川流不息的车辆,热闹的人群,总之对什么都充满了好奇。
车上语音播报终点站到了,季常清也睡醒了,一甩拂尘起身下车,不忘嘱咐身后的小弟子:“人多,别走丢了。”
季常清带着他去往人多的广场,左右看了一眼,目光落在一处还不错的位置,于是带着季无尘席地而坐,接着掏出包里的八卦布铺在地上,又取出基本经书摆在上面。
小弟子一脸懵,询问:“师傅,我们这是做什么?”
“赚路费。”
季常清说完又反问道:“记得我教你的推衍之术吗?”
季无尘点头。
这时一个女子走来,扫了他们一眼,问道:“老道长,算命多少钱?”
季无尘刚想说认错了他们不是算命先生,就见季常清摇头道:“修道之人不谈钱,谈缘。”
“五百?有点贵了吧,三百行不行?”女子道。
季无尘这才看到季常清不知什么时候在胸前比了个五,听到女子这么说,他只好为难道:“那就只能让我徒儿给你看了。”
女子半信半疑的看了眼季无尘:“这细皮嫩肉的,能看的准吗?”
季常清自信的道:“不准不收钱。”
季无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