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之苔藓》一圣殿

2、第 2 章

　　佐伊目前只有妈妈杰奎琳这一位亲人，不幸的是，杰奎琳前几天去世了。

　　杰奎琳死的时候还不到三十岁，还是一朵怒放的玫瑰。教会医院检查出来的是乳腺癌，杰奎琳当即就撕毁了检查单，并拒绝了医生的手术建议。
　　“我的两个宝贝离开我会害怕的，她们就和你一样离不开我，所以，我就算死也要把她们带进我的坟墓！”杰奎琳一边开车一边说。
　　“杰姬，你的宝贝们不会离开你的，还有，就宝贝们算被切掉了，我们还可以隆胸啊。”
　　“别说傻话了，当你躺在手术台上不能动的时候，谁知道医生们会把什么东西装进里面去。”
　　“在你咒骂电视里的埃尔维拉贱人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说的。”佐伊说。

　　埃尔维拉是一个经常出现在电视节目里的女明星，黑发黑眼，身材丰|满，看上去智慧又性感。不过在她还没叫埃尔维拉这个名字前，是个叫艾米的非常不起眼咖啡厅女招待，胸前那对宝贝也同样名不经传。和艾米一样，杰奎琳也是一名女招待，不同的是，杰奎琳当时有一个响亮的名号——咖啡厅里的梦露。
　　这个名号吸引了很多不入流的经纪人与制作人，杰奎琳工作的几家店每天都会被这群男人光顾流连，每天，她的身边都围绕着不同的男人。这群男人和她一样，都没什么可值得言说的前途，不过杰奎琳倒是很享受这种追捧。这些男人会用照相机抓拍她工作的画面，三张五美分，卖给同样不入流的杂志社，通常她的相片会刊印在画报封面上，并且是浓墨重彩的彩色封面。
　　就这样，好莱坞山脚下的大街小巷，有无数个不入流的小青年们都知道这个长相酷似玛丽莲梦露的姑娘是一名咖啡馆女招待。

　　“再过一段时间，一定会有人找你做梦露小姐的替身，她在上一部戏里有场戏表现的可太糟糕了。”亨利说。
　　亨利是个三流经纪人，他之所以能区别于一众不入流的男人的原因主要有两个，一是他租了间公寓做工作室；二是他给自己置办了一身像样的行头和一叠镀金名片。
　　这两样让他脱颖而出，还勉强成功的和真正的好莱坞制作人们交上了关系。所以，他的醉话里，搞不好真的是真的。
　　“真的吗？亨利，这话我都听过好几遍了。”杰奎琳附身在他嘴上亲了一口，“不过，从你这里说来，我可是会当真的。”
　　“亲爱的，如果梦露小姐要是能像你这样充满感情的亲吻，下部戏她一定不需要一个替身了。”亨利的手伸进了杰奎琳的上衣里。
　　杰奎琳红着脸挣扎着，亨利的手还牢牢的贴着她，于是，她开始生气了。

　　每当回忆到这里的时候，杰奎琳就会停下来，用现在的粗俗嗓子骂道，“你猜接下来会怎么着？别往迪士尼想，亲爱的，老娘可不是等待王子拯救的公主！”
　　“接下来你遇见了我爸爸。”佐伊说。
　　“那是在那之后，再遇见他之前，我这样——”她扬起一只手矫揉造作的拍了一下，用肢体动作配合着语言，像个有着夸张的舞台剧经验的女明星一样，“我生气了，但亨利在那伙人中还算成功，我还需要他的帮助。”

　　所以，杰奎琳像个刚成年的女孩一样拍掉亨利的手，声音微微发抖，“请别这样，亨利……”
　　她的脸红的要滴血，亨利不仅没有气恼，还更激动了，他依依不舍的收回手，坐直身子。
　　“抱歉，杰奎琳，这得怪你端给我的酒，总是容易让人醉的厉害。”
　　周围的男人跟着起哄，杰奎琳红着脸躲在吧台后面。她的脸红和羞怯都是她的看家本领，这两样如同真正的梦露小姐喷在身上的香水，都是能让人着迷的武器。
　　“亲爱的，给我们也端一杯酒吧。”他们叫道。

　　然后，那个男人就出现了。

　　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出现在这家酒吧里的，等杰奎琳发现他的时候，窗外已经华灯初上，日落大道的尽头还残留着橙红色的晚霞，棕榈树只剩下幽绿的黑影。
　　他穿着复古，乍一看像是一位在拍摄间隙出来喝一杯的电影男主角，酒吧里的人看了两眼就不在意了，杰奎琳却瞄了一眼又一眼，他身上有种现代男人没有的气质，神秘高雅，还有来自灵魂里的残酷的孤单压抑，和他那身复古装扮十分契合。
　　他坐在吧台前的椅子上，摘下帽子，一张分外英俊的面孔完整的露了出来，把一旁油头粉面的亨利比到了杰奎琳的脚底下。
　　“你好，请给我一杯，”他那双灰色的眼睛一直看着杰奎琳，“......龙舌兰。”
　　他点酒的语气有些陌生，杰奎琳摸出酒瓶和酒杯，脑子里蹦出了一幅幽暗紧张的画面，一个分外英俊的年轻男人终于从压抑的古堡里逃了出来，他在日落时走进了一座城镇，在那儿遇见了一位姑娘，他们一见钟情，但他向那位心爱的姑娘隐瞒了王子的身份，只是为了能和她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杰奎琳把调好的酒推到他面前，他的目光有些疑惑。
　　“当你走进酒吧的时候，天空就是这种颜色。”杰奎琳指着那杯特基拉日出说。
　　他笑了笑，把那杯酒一饮而尽。
　　“谢了。”
　　他带上帽子，在杰奎琳的目光中走出酒吧，一眨眼就不见了。
　　“那个男人是谁？”有人问亨利。
　　“大概是哪个剧组的男演员吧，神神秘秘的，也不出名。”亨利不高兴的哼着。
　　杰奎琳收走那只酒杯，转头继续和亨利调|情。

　　第二天中午，那个男人又出现了。

　　当时杰奎琳正忙得晕头转向，她的同事——不起眼的艾米请假去试镜了。艾米向经理请假时脱了外套，里面是条熨烫平整的衬衫式连衣裙，她带着一副笨重的方框眼镜，粗糙的黑头发编成两条辫子盘在头顶上，和平常一样一丝不苟，那双年轻的黑眼睛第一次闪着兴奋的光。
　　“祝你成功，艾米。”经理头也没抬的嘟哝一句，艾米和他见过的无数个怀揣着这种奇幻梦想的女孩一样，毫无疑问她们都是在浪费青春。
　　“谢谢。”艾米笑了，看了眼杰奎琳，“我会尽快回来的。”
　　杰奎琳耸着肩，把咖啡壶蓄满，“加油吧，艾米。”
　　“我可说不出祝你成功这种话。”杰奎琳心想，“除非你告诉我你是去试镜一个印第安人，我也许会愿意花一天的功夫祝你成功。“
　　艾米是个胡希尔人，加州炎热的夏季来临时，她捂出来的那身白皮肤立刻会被晒的黑不溜秋，亨利曾粗鲁的问过她是否有印第安人血统。
　　在任何人看来这都是一个非常严重恶劣的问题，可艾米只是红了脸庞。
　　“不，我的妈妈是西班牙白人。我们从不和那些印第安人通婚。“艾米这样解释。
　　可当时除了杰奎琳，没人听见她的这句苍白解释，那些人依旧在猜测她身上流淌着多少印第安人的血液，用的和平常在喝酒吃饭咀嚼的间隙说了一个低劣小笑话一样的口吻，他们只是在这一瞬间才在意为他们服务的人身上到底流着什么样的血统。
　　杰奎琳瞧不起这样的艾米，如果她被人问到这样的问题，她一定会把那个人揍的满地找牙。

　　“来点什么，先生？”杰奎琳来到临街那张桌子，脸上强撑着笑容问。
　　“你好。”一个低沉的彬彬有礼的声音响起。
　　是昨晚那个男人，此刻就坐在杰奎琳的对面，他抬起头，视线从她胸前的名牌移到了她的脸上，他满面笑容，十分快乐的说：“你好，杰奎琳小姐。”
　　“午安，先生，请问你要点餐吗？”杰奎琳笑容甜美的问。
　　“请来一份套餐，谢谢。”他指着餐牌上的一个套餐，手指修长。
　　杰奎琳点点头，从他的手一路看到他那张英俊快乐的侧脸，他已经把头转向玻璃墙外，专心的看着远处山上的一行白色大字。

　　“你第一次来这儿吗，先生？”杰奎琳送餐的时候问。
　　“是啊，说出来你也许会笑话，我第一次离开家走了这么远的路。”
　　“我不会笑话的，先生，因为我也是第一次离开家，我刚离家出走的时候还没成年呢——”杰奎琳猛地顿住了，她觉得自己蠢极了，恨不得把后面的话吞回去。
　　“抱歉，先生，我打扰你用餐了。”
　　说完她就从他面前飞快的逃走了。

　　接下来杰奎琳没有再看一眼临街的那张桌子，直到经理对她低吼，“你在干嘛，杰奎琳？那边的客人已经走了，快去翻台！”
　　那个男人已经走了，他把钱和小费放在账单上面，账单底下却压了一枚金币。杰奎琳把金币藏进了衣服里，她知道这枚金币才是那个男人给她的小费。

　　傍晚的时候，杰奎琳走出出租屋，打着哈欠去工作的酒吧。艾米下午的时候回来了，她成功了，下个月即将出演一部电影里的采访女主角的女记者之一，有三个正面镜头。
　　杰奎琳一面往酒吧走一面想，为什么艾米这种人都会成功？
　　“又见面啦，杰奎琳小姐。”
　　她的心瞬间雀跃起来，他刚从马路对面过来，手里拿着两张花花绿绿的票。
　　“过路人发给我的。”他朝她扬手中的票子，“《仲夏夜之梦》舞台剧，麻——那些人说这是莎士比亚非常有名的作品，你感兴趣吗，杰奎琳小姐？”
　　杰奎琳看了眼他手中的票，这不是一个正正经经的剧组，演员们都是东拼西凑出来的野路子，表演过时，语调僵硬，舞台是在废弃仓库里搭建的，服装布景都很陈旧，一张票一美元，硬塞给没上过当的外地人。
　　杰奎琳刚来的时候就上过一次当，那时还是另外一个剧组，演的是另一位大师的作品。这些骗子就是一群持着镜子的恶劣的偷盗者，妄图拓取真正的《仲夏夜之梦》。

　　“我还要上班——”
　　“十一点半才开演。”
　　“我十一点下班，先生，你愿意等我吗？”
　　“这是我的荣幸，杰奎琳小姐，我叫阿尔法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