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4、第十二章 最后一步 ...
-
行走在王宫的小径上。
熟悉到陌生的景色,难得的勾起了那么一两分关于过去的记忆。
脚步微微顿下。
刺目的阳光迎面而来,唯有她纤弱不定的影子在花岗岩上摇曳不定。轻眯起眼,金色的光芒撞碎在一片暗红中。
拉姆瑟斯…
嘴角冰冷的弧度似乎被温暖软化,染上些许人情味。
“安琦——”
笑容渐渐淡下,安琦一拂松袖,转过身。拖长在衣摆上的铂金色长发被风吹拂,她的眸底薄凉一片,
“太后…”
微卷的黑发松软的垂落在肩头,淡色的眸即使在阳光下也见不到半分光明。涅佛提提带着一种俯瞰的审视,眯着眼打量对面的少女。耳边黄金的吊坠折射出没有温度的冷冽光芒。
“你来,也是想让我放了拉姆瑟斯?”
安琦微微一笑,和她一样,眼底的情绪被清冷的红色掩的干干净净,一眼望去,只看到无边际的血色。
柔和的声音,却失了情感,
“怎么会…”
轻抬眸,浓郁如漫天血雾的颜色让涅佛提提心口不由得一窒,
“我来只是想告诉您,普非曼已经动手了呢!”
眼神一厉,瞬间密布阴云。
骇人的杀气四处散开,如夜里的雾,一丝一缕将人缠紧,无法挣脱。涅佛提提压抑着胸口剧烈的起伏,冰冷不带一丝感情的望着对面的少女,
“我当然知道,普非曼赶着回下埃及不就是为了他集中在那里的力量。可是,你别忘了。你的命,还掌握在我的手里——”
优雅的一俯身,雪白的祭祀服在阳光碰碎出莹莹白光,铂金色的长发倾泻在身前,她似臣服的仰头,唇边的笑意不减。
“所以,我对涅佛提提太后您的忠诚才不可质疑啊!”
讥讽的勾起一抹冷酷的笑,纤长的指尖滑过红唇,透出几分血腥的意味。她缓慢的踱步在少女的周围,打量着那俯身不曾起的姿态,
“是吗?对了,我差点忘了呢!你可是非常在乎自己的命的。为了能够活下去,甚至不惜牺牲深爱着自己的男人——”
安琦的神色没有半分变化,重新站直身体。阳光下微显透明的指尖温柔的轻抚着自己灼痛的胸口,淡然的表情仿佛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根本不存在,只是那逐渐泛白的脸色和唇上失去的血色让人看见几分端倪。
她看着讽刺的俯视自己的女人,倦倦的垂下眸,将喉咙上那口腥味压下,苍白的唇微微上挑,
“是啊,您知道的。所以,我无论背叛谁,都始终背叛不了您。”
将心底的那份疑惑抛开,涅佛提提在心底一声冷笑。果然,为了自己的命,所以即使再怎么喜欢也要放弃吗?
似乎是失了兴趣,不再看少女一眼,冷声道,
“那你这个时候来做什么?”
“是法老召我来的啊。”
安琦顺从的回答,不意外看见身边的人刹那间冷下的眼神。她怎么会不知道涅佛提提不待见那位法老王,普非曼明目张胆的在下埃及叛变引起他的恐慌,于是终于想起了被涅佛提提擅自扣下的拉姆瑟斯,一天三次的往这边跑,就是希望她能放了人,好去镇压下埃及由普非曼发动的政变。
红眸掠过一丝残酷的血色,她转身,眼底的光芒被一片笑意掩的彻底。望着涅佛提提,善意的提醒,
“太后,普非曼召集的军队全部都是埃及的精英啊。现在想要在朝上找出能与之抗衡的人,恐怕…”
她巧妙的没有再说下去。
“你什么意思——”
涅佛提提危险的眯起眼,真正的目的还是拉姆瑟斯吗?!
啧、
普非曼压抑多年的野心让她已经失去了判断能力了呢!不过,那和她有什么关系。安琦笑的无害,
“这个时候,该法老王亲自上阵了吧。”
眉一皱。
涅佛提提不是不知道这么多年普非曼在埃及所壮大的势力,更不是不知道他的名字在整个王朝代表了什么,公然叛变,打着讨伐欺压子民的她的旗号,无非是想讨个名正言顺。
就像眼前的人所说,平日里朝上的那些人就惧怕普非曼三分,个个遇见,不是掐媚赔笑就是刻意讨好。
冰冷的暗光在眼底渐渐沉淀。
锁骨处金黄华贵的颈饰在阳光下泛着金属应有的冷冽,她冰冷的勾起唇,那种让人厌烦的东西,死了也好。
“我知道了。”
看目的达到。安琦微微一笑,弯腰行了礼,便向涅佛提提告退。她知道她不会阻止,因为,她已经没心力再管自己的事。
更何况…
行走间在阳光下流淌闪烁的金发下,她的唇扬起浅浅的笑,
真是好奇,
当那位法老王知道自己即将被涅佛提提推出去当挡箭牌,会是什么表情呢?!
眸底冷冽的红光倏然被一片痛色覆盖,
安琦脚步一踉跄,冰冷的指尖不由得抓紧了胸口的衣襟,狠狠的揪紧在泛起青白的指腹中的衣裳。
仿佛连灵魂也跟着一起被火辣辣的疼痛烧灼的撕裂感让她拼命的咬紧了下唇,才不至于让呻吟溢出。
整个身体都开始被胸口蔓延向四肢的疼痛而微微的颤抖起来,
终于忍受不住,狼狈的跌跪在粗糙的地面,那被太阳晒得灼烫的温度并没有带来丝毫温暖,相反让身体的疼痛更胜。
“噗——”
微颤着拿开掩着唇的手,
掌心,是触目惊心的血液…
胸口不断翻涌而上的血潮一股接一股,仿佛永不停息,那焦灼的疼痛一阵一阵。
“咳咳——咳咳——咳——咳咳——”
不知不觉,捂着唇的手已经被血染红,渗透指缝的血液大片大片的滴落在雪白的祭祀服上,暗红色的血浸染在莹白的布料上,有一种说不出的凄美。
好不容易忍过疼痛,已经被折磨的眼前发黑的安琦抵着滚烫的地面,借力踉跄着站起。阳光的普照下,祭祀服上溅染得暗红格外刺目。
还没有停止颤抖的指尖擦掉嘴角最后一滴血,
垂落于脸侧的金发将她的表情都掩在一片浓重的阴影下,唯有那因为被血液滋润的唇艳丽到妖艳的笑,
等着瞧吧…
涅佛提提,你如丧家犬狼狈逃窜的日子不远了…
×××××××××××××××
斜躺在由花岗岩打磨的台阶上,
神殿高大的柱岩,远远望去,如直插云霄的冲天柱。
在埃及,安琦还没有晒不到太阳的时候。
微微睁开眼,
流泻在水池中的金色阳光被水片切碎成零星的光点。
侧过头,将放在一边地上的粘土板拿起,
指尖摩擦着那凹凸不平的表面,红色的眼眸一片沉寂,她勾起一抹愉悦的笑容。终于开始了啊!
法老王壮烈牺牲…
宰相政变…
民众的反抗…
你要怎么做呢?
懒洋洋的靠着岩柱,侧过脸,金色的长发在雪白的祭祀服上柔顺的随风轻浮,如漂泊在水中的那些细碎的微光,
安琦浅垂下眸,血色在眸底蔓延,
真的置埃及于不顾?还是放下你那在滔天的战火中渺小的怒火,将拉姆瑟斯放出来?
Sa…
让我看看,你最终的选择…
索拉一走进就看见少女坐在地上,旁边放了许多的空掉的酒瓶。
眉一狠狠的皱,
心口忍不住的揪起来,
“大人,您又喝酒了?”
不甚在意的摆摆手,安琦笑着转头问她,
“事情办好了吗?”
看着她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的样子,索拉又是一阵心疼,却还是服从的回答,
“已经办好了。如果涅佛提提太后不放拉姆瑟斯,朝堂上的大臣们都会想办法让她放人,哪怕是逼宫。”
“很好~!”
站起身,将手中的粘土板丢给她。
“马上通知科莱达动手!”
安琦转身向主殿走去,索拉弯着腰行礼,恭送她离开。看着那飞扬的金发,在阳光下似乎黯淡了几分,心一紧,
随即而来的猜想让她几乎落泪。
大人,您的身体…
一路走过,不断的有侍女行礼后想要上前服侍都被她挥退。来到主殿,门口站着是快要睡着的米亚。一看到走过来的雪白身影,睡意立马消了大半,脸上洋溢着发自内心的灿烂笑容,
“大人——”
安琦轻一点头,算是应了。
示意米亚跟在她身后,不理会他带有询问的目光,径直走到内殿。翻开一直放在自己床边的木质盒子,
米白色的锦袋镌绣着银白的花纹,精致而华丽。
米亚小心翼翼的接过从少女手中递来的锦袋,沉甸甸的,像是石板之类的。仰头看着目光沉寂的少女,血红的眸子漾着柔和如水波的涟漪,总是能轻易的让他迷醉,脸微红,他小声的问,
“大人,我…”
迟疑了一会儿,却怎么也开了口。怕会被拒绝,也害怕会被厌恶。
安琦又怎么会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不过,这件事只能交给他做。身边的人,每一个拉姆瑟斯都会怀疑,但是米亚却不会。
淡淡的扫了他一眼,
“事情办成了,可以来下埃及找我。”
看着那突然明亮的眼睛,安琦漠然的移开视线,
“前提是,你自己想办法,能活着避开战场。”
没有预想中的沮丧和失望,米亚仿佛一点也不担心自己会渡不了河,或是被战火波及,相当开心的抱紧了怀中的锦袋,笑容灿烂的好像聚集了整个夏季的阳光。
安琦微微一怔,
旋即皱眉,这种笑容…
刚进来的索拉也是一愣,皱着眉看索拉对着自家大人笑的一脸灿烂的样子,心底不悦,“米亚,大人既然交给你任务。那就快点去吧。别耽误了时间。”
“啊…”
米亚呆了呆,看安琦并没有反对的意思,有些失落的行礼向外走去,临别时格外不舍的回了头,眷恋的望着那让自己许下诺言的人,他抱紧了怀中的东西。那是比他性命更为重要的东西,一定要完好无损的交到被放出来的拉姆瑟斯将军手中,然后…
飞快的向外跑去。
他一定会追上来的…
大人…
看米亚已经出去,安琦问道,
“怎么样?”
“您放心好了,消息已经放出。相信过不了多久,科莱达就会收到命令。”
得到满意的答案,安琦的眼底流露出一丝笑意,嘴角勾起讥讽的弧度,“不知道,普非曼被自己最亲近的人背叛,会是什么感觉呢?”
索拉没有答话。
当年修狄亚大人刚刚去世的时候,一直和自家大人关系亲密的普非曼突然单方面的决裂,利用自己的力量,不顾往日的情分拼命打压刚接受大祭祀身份在神官中还未站稳脚跟的大人,想要逼她交出拉神殿的主祭司的位置。
如果那个时候不是涅佛提提太后忌讳他的力量,转而想要拉拢羽翼还未丰满的大人,恐怕…
心底冷笑,
当年的普非曼恐怕到死都想不到,未来的自己会真的爱上以利用之命而接近的大人吧!不留余地的打压和背叛,彻底暴露的野心和冷酷,
就是这样的他,
造就了今天的主人。
这种被人背叛的滋味,他自己也该好好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