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乘十外传遥之乔》姜羽晗

28、细作

　　绮遥乘着马车回到苏州。

　　“绮遥，太好了，你终于回来了。”林之乔一见到绮遥，便把她揽进怀里，“没有你在，我做什么都觉得好寂寞，整日想等着局势稳定下来就去接你。”

　　“我有事想跟你谈。”绮遥很想念这个温暖的怀抱。

　　“好。不过现在不是时候，我只是出来接你，马上就要回去和其他长老议事。我们发现堡内可能有为凤鸣山庄的细作，必须把这个人抓出来，否则杭州一破，苏州危矣。”

　　“那我在屋里等你回来。”绮遥浅浅笑着，“注意身体，别累着了。”

　　“好。”林之乔轻吻绮遥的额头，恋恋不舍地放开绮遥，转身走了。

　　绮遥慢吞吞走进她和之乔的卧房，躺在床上，边休息边等之乔。可直到深夜，他都没有回来。

　　第二日绮遥觉得有些闷了，便去堡内的花园闲逛。

　　“大小姐，你真的回来啦。”冯珍臻看到绮遥，立刻迎了上去。

　　“嗯，我的朋友心情不好，所以在京城多住了一段时间。”绮遥淡淡说道。

　　冯珍臻刚想继续说些什么，突然听到背后有声音，一回头，见林家堡上空出现了一朵红色烟花。

　　“大小姐！我们快逃！这是堡内暗号，有人攻进来了，我们要逃到城内的其它据点去。”冯珍臻简单解释了这个暗号，便拉着绮遥开始跑，没跑几步便发现四面八方都有脚步声，只好暂时躲在一座小楼后面。

　　“珍臻，我们在林家堡最中心的花园，往哪面跑都有相当长的路程，状况很危险。我现在说的话，你要听清楚，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了。”绮遥紧紧握着冯珍臻的手，“等一下我们随便找选个方向逃，如果遇到凤鸣山庄的人躲不开，就试着打倒他们。若他们人数太多，你就点了我的穴道，扣住我的脉门，假装自己是叛徒，将我交给他们，自己想办法脱身。知道了么？”

　　“大小姐……”冯珍臻听到绮遥的话，浑身一震，突然哭了起来，“不行，我不能这样做，我已经害了你一次了，不能再害你……我不用假装，我就是林家堡的叛徒！”

　　“你说什么！”绮遥瞪大眼睛看着冯珍臻。

　　“我喜欢之乔哥哥，这事余辰风早就告诉凤鸣山庄庄主了。那次提亲，其实是余长风派人来劝我帮凤鸣山庄。他说，只要我想办法杀了大小姐，之乔哥哥就会很伤心，堡主也会受到影响。凤鸣山庄会趁机攻下林家堡，但保证不杀我爹和之乔哥哥。余长风告诉我，只要我陪在之乔哥哥身边，总有一天他会喜欢上我……”

　　“所以你就去京城找我们？”绮遥发觉，自己又小看了冯珍臻。

　　“对，我从我爹那里听说大小姐伤势十分严重。我为你把脉之后，发觉爹不让你打通经脉恢复内力是对的。但余长风让我想办法杀你，我就骗你说可以恢复内功。本来打通经脉的过程中，大小姐猝死的可能性极大。但没想到你那位叫做凝的朋友武功极高，竟然以那么快的速度为你打通了断掉的经脉。再加上之乔哥哥及时赶回来，以他自身柔和的内力助你调息，你才逃过一劫。我告诉余长风我失败了，他让我接近你，再找机会下手。我和你一起出去玩，途中下了几次决心，却还是做不到。大小姐是个很好很好的人，不该死的。于是余长风不再要我杀你，只是让我提供杭州一带据点的消息给他。”冯珍臻一口气说完，身体不可抑制地颤抖着，完全不敢看绮遥。

　　“也就是说，如果我们一起逃，凤鸣山庄的人为了掩饰你是叛徒，可能会把我们一起捉走。若是你自己逃，他们为了从你这里得到更多消息，会故意放你走。”绮遥心里确实有些气，但现在不是算旧账的时候。

　　“大小姐……”冯珍臻听了这话，怔住，她不明白为何绮遥还能这样冷静。

　　“那我们分开逃，你不用担心我，遇到危险我可以用轻功避开。”绮遥简单分析了一下，觉得两个人分开逃更合适。

　　“不行！大小姐不要再用轻功了！”冯珍臻显得非常激动，“上次你强行打通经脉时，我爹本来要告诉你的，只是怕堡主和之乔哥哥责怪我，就没有说。大小姐如果还想好好活着，就不要再用轻功了。”

　　“有这么严重？”绮遥确实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差了，但这和偶尔使用轻功有关系么？

　　“我爹说过，大小姐的内功是专为施展轻功而练的，这种内功能把真气最大限度地集中在双腿上，从而得到常人不能企及的速度。但同时，也会让上半身失去真气的防护，所以大小姐才会伤得如此重。”

　　“这个我自己也知道。”绮遥当然清楚自己的弱点在哪里，这也是她的师父、师叔都不愿与敌人正面交手的真正原因，只是她师父的做法要极端一些。

　　“还有很多你不知道的。大小姐恢复内力后，由于之前元气大伤，身体已经控制不住高度集中的真气。偶尔用一下已经对身体造成了伤害，如果长时间使用，真气就会……”

　　“反噬。”绮遥懂了。

　　“大小姐……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冯珍臻低着头，觉得自己错得太离谱。

　　绮遥心中多了几分悲苦，却也不忍心责怪她。女人为得到心爱的男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哪怕是背叛亲人、朋友。小玉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她为了十阿哥根本就没把自己的性命当回事。冯珍臻颇有心计，但终究还是太年轻。犯了错可以想办法补偿，她的人生，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可绮遥自己……恐怕已经没有太多时间了。

　　即使小心翼翼，尽量不用轻功，真气也会不停蚕食身体。若总有一天，她会死在林之乔面前，让他再经历一遍那样的痛苦。还不如就此消失，永不相见。

　　绮遥突然伸出左手，将手腕上的镯子狠狠磕在墙上，镯子碎成几块，落在地上。绮遥用帕子将碎掉的玉镯包起来，交给冯珍臻。

　　“珍臻，你带着这个快逃。见到之乔，就把你刚才说的话全都告诉他。如果我没有逃出去，被凤鸣山庄捉了，你就拿出这个镯子，说我内力反噬已经快死了，这个镯子是真气震碎的，让他不要相信凤鸣山庄的人。你要一口咬定亲眼看到我已经没救了，明不明白？”绮遥伸手轻拍冯珍臻的背，“珍臻，别哭了，我没有怪你。你快逃好不好，只有让之乔知道细作是谁，都告诉凤鸣山庄些什么消息，怎么和他们联络，我们才有机会打败他们。这些全都要靠你。其实情况或许没有我们想得那么糟，说不定我们几个时辰后就能再相见了。我一直这么幸运，两次死里逃生，你对我有点信心好么？”

　　“大小姐……”冯珍臻突然停止哭泣，“你说得对，我要让之乔哥哥知道真相，我要逃出去！大小姐，你一个人一定要小心啊。”

　　“知道了，我也不想变成人质什么。”绮遥笑了笑。

　　冯珍臻跑远后，绮遥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没走几步便遇到了凤鸣山庄的人，绮遥见他们人数太多，只好用轻功逃开。林家堡很大，绮遥是个没有方向感的人，到了自己没去过的地方便彻底找不到路，只好用轻功飞上房顶瞭望，最后索性直接在房顶走。折腾了好久终于翻出了林家堡的围墙。

　　眼前是一片树林，绮遥刚走进树林便开始头晕乏力。她发现自己的四肢已经不听使唤，只好靠着树坐下来。身体渐渐有些麻木，她觉得眼睛已经睁不开了。

　　是不是身体已经到了极限？早晚都有这么一天，也没什么好怕的。若是能遇上个好心人，把她就地埋了也不错。这里离林家堡很近，她可以守在之乔身边。绮遥想到这里，微微一笑，放弃挣扎，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