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第 4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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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堡餐厅。
古堡主人还算比较人性化，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因此众人大多一边吃饭一边交谈。
枭枫机械地咀嚼着口中没有经过烹饪的蔬菜，沾上的酱汁让其勉强还能下口。
他隐晦地瞥了一眼雷诺的方向，对方看起来行为正常极了，自然地抿了一口豆浆，神情嫌弃，而另一边垂下的手的袖口处却极为细微地蠕动了一下。
那情景一闪而过，即使有人看到了，在污染区里也只会怀疑是自己看错了。
而枭枫一直都在关注着雷诺，所以明白那根本不是什么错觉，而是有虫子顺着雷诺的袖口爬了进去，只是虫子颜色和雷诺衣服相近，运动方式奇特而迅速，所以像是衣服在蠕动。
枭枫垂下了眼，也抿了一口豆浆。
雷诺似有所察地看了枭枫一眼，后者只随口问道：“你那个异变处怎么样了？恶化了吗？”
雷诺敷衍道：“就那样吧。”
那双镜片后的眼睛眯了眯，似乎带着笑意：“小孩少管别人的事，省得万一晚上做噩梦还要人哄。”
枭枫冷笑一声，雷诺这种成年男性捏着嗓子哄人，光是想想就比噩梦恐怖多了。
他刚要回嘴，就被人打断了。
是冯俨，他刚刚才看到枭枫，脸上透着一种新人特有的、遇到熟人就欣喜万分的天真神情，端着自己盘子就往这边走了过来。
因为角度问题，他压根没注意到雷诺也在。他看着枭枫的目光微微有些失神，回过神后又有些不好意思。
“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就是觉得你脸上画的好像更好看了。”他解释道。
对方明显也是个新人，冯俨的态度就轻松了很多，主动示好道：“你怎么只吃这些菜啊，这里又没有营养液，肚子里没有油水肯定不行，我盘子里拿了些肉，你也尝一块，很香的。”
他只顾着看枭枫了，居然没注意踩到雷诺的脚，磕绊之下身体直接向前扑去，枭枫动作迅速地把神情还懵着的冯俨一把薅了起来。
雷诺的笑都假了几分，一手提着冯俨后颈处的衣领把人从枭枫身上扯了下来，费解道：“你走路怎么不看地啊？这样的新人冰客也带？”
冯俨被他这一下扯得晕头转向，还没站稳就听见雷诺说道：“小子，我说过他不吃荤，你是不是聋？”
那语气带着冷意，冯俨几乎是瞬间清醒了，这才发现雷诺也在，瞬间想起了之前雷诺不让冰客救自己的行为，脸色发白，啜喏着说不出话。
正巧这时候冰客和隐者也来了，冯俨瞬间像找到精神支柱一般窜到冰客身边。
冰客看着雷诺那嚣张的态度就知道怎么回事了，不满道：“你这家伙之前总是欺负我就算了，现在怎么还老是欺负新人？”
隐者头疼地拉走两人，防止冰客说着说着再给自己说生气了，非要再挨顿打才能消停。
说也说不过，打又总挨揍，也不知道冰客为什么总招惹雷诺。
他们走得迅速，雷诺罕见地没有发挥的余地，他脚上还留着一个鞋印，瞪着眼睛语塞半天。
“不是，明明是他踩了我一脚吧？怎么搞得像我欺负他一样？”雷诺不可置信道。
他对着枭枫嘀嘀咕咕地抱怨，忽地发现了什么一般，凝视了枭枫好一会才道：“那小子说的好像有点对。”
“之前看你这张脸跟个鬼似的还不习惯，现在不知道是不是看久了，还真越来越像个人了。”雷诺笑道，语气贱兮兮的。
枭枫看都没看雷诺一眼，专注地吃着盘子里的菜，神情谦虚极了：“谬赞谬赞。”
雷诺挑眉，敲了敲枭枫盘子的边缘，不满道：“你演给碗里的菜看呢？”
枭枫敷衍地‘嗯’了几声，眼睛一直跟着冯俨走。
那家伙不知道在干什么，被雷诺绊了一跤之后鬼鬼祟祟的。
可能是盯得太过入神，枭枫感到自己甚至出了些汗，他一时不查，有些不小心进了眼里，他随意地揉了一下眼角，没再理会。
冯俨走得越来越靠近墙壁，枭枫愈发觉得奇怪。
墙壁上的东西他只是看一眼就受不了了，冯俨却还愈发靠近，他是看不见吗？
如果看不见的话，他接近墙壁又是想做什么？
枭枫思索着，无意识地捻着指尖，之前残留的液体随着他的动作传来黏腻的触感。
他有些愣怔地抬起指尖，附着其上的‘汗液’顺着指缝滑下。
他流了那么多汗吗？
枭枫迟疑地触碰着自己的脸，入手一片黏腻，他这才发现自己的领口都被所谓的‘汗水’沾湿了。
——就像早上被浸湿的枕头一样。
……他漏水了？
幸好这种液体只是缓慢地往外溢出，没有把油彩冲掉，不然他的异能恐怕都会受影响。
他的思维还没有发散完，就打了一个寒颤。
那个动作不是他自发的，他没感到任何寒冷和不适，似乎只是本能，而紧接着他就知道原因了。
他感到一个阴冷的视线几乎是黏在了他的身上，仿若实质一般的冷意蛇一般地顺着脊背爬。
是墙壁上的那些东西！
那些东西在盯着他看！
枭枫瞬间便反应过来，他低着头佯装专心地吃着盘中的菜，动作缓慢，尽可能地拖长时间。
尽管他没有抬头也能察觉，那些视线越发阴冷，留给他的时间估计不多了。
怎么会这样？他只是在看冯俨，为什么会引起它们的注意？
脸上的液体涌出的更多了，随着枭枫眨眼的动作大滴大滴地滴落到桌面上。
他现在整个人都湿漉漉的，而周围的人却察觉不到一般。
忽地，枭枫感到肩膀一重，是雷诺。
对方疑惑的声音像是穿过一层水膜穿过来，朦朦胧胧的：“你怎么流了这么多汗？我就说你一句，不至于这么心虚吧？”
那些视线愈发寒冷，枭枫只觉得自己的牙齿都打颤，他不确定自己有没有被冻懵过去一会儿。
他艰难地努力控制着，才勉强地磕绊着说道：“墙上的、在盯着我。”
“……这怎么可能呢？你是不是看错了？”面前的雷诺蹲下来，轻声问道。
他的声音轻柔，像是柔和的风一般，与此相反的是枭枫肩上的那只手却愈发用力。
“我没看，但我能感觉到。”枭枫解释着，大概是对方语气太过平静，这个时候他居然还能耐得下性子解释。
“你太在意他们了。”雷诺缓声道：“不要去想。”
他仰头凝视着枭枫，微微有些厚的唇添了几分端庄秀美，语气带着淡淡的笑意，安抚着枭枫：“放空，什么都不要想。”
他微微凑近：“现在抬头看看，墙上的那些东西还和你之前想的那样吗？”
枭枫下意识地照做了，他略微迷茫地抬起头，而后便睁大眼睛。
根本就没什么阴冷的视线，墙上也根本不是修剪好的人体挂件，而是一个个金色的雕塑，余光里看着有些像神像，真正凝神看去却又不是了。
看起来像是石塑，但又像人，但是不管是以什么形式存在的，那种圣洁感都让人从心底感到震颤。
整个大厅被它们装饰得像个神殿一般，枭枫感到自己仿佛真的被洗涤了一般，心下一空，一直紧绷着的身体也放松下来。
它们眼睛细长，半掩着的眼球似乎在盯着人看，神色安宁而平和。
这些东西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绝非俗物。
枭枫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到，由衷地感叹道：“真有钱啊。”
他忽地感到肩上那只手更用力了，这次他半个肩都感到了疼痛。
枭枫微微皱眉，疑惑地看着雷诺。
这是什么意思？他不都按着对方说的做了吗？
而雷诺却会错了意，把肩上的头发挽到耳后，关切道：“怎么了？还是不舒服吗？”
“那跟我过来吧。”
雷诺站起身来，两手自然地垂在身侧，平和地看着他。
枭枫点头，他刚要起身，就发觉雷诺攥着他的肩膀更为用力了，这次甚至都隐隐渗出了血迹。
这又是在做什么？
枭枫不解地看了雷诺一眼，对方站还是在原地等着他。
他不得不亲自掰开肩上的手，动作间他的余光看见了自己桌上的盘子。
盘里是空的，干净得甚至能映出枭枫的脸。
而盘面映出的景象中他的身旁还有一个雷诺，正死死地盯着他。
枭枫心下猛然一惊，抬头看向面前的雷诺。
对方根本没有移动位置，还站在原地，那盘子里怎么会映出雷诺的脸？
他像忽地被冷水浇透了一般清醒过来，肩上的手因为他制止的行为也逐渐松开，只流下了几个血印。
枭枫却并没有感到放松。
雷诺根本没动，那他肩膀上的这只手是谁的？
回想起自己刚刚的想法，枭枫只觉得荒谬极了。
他刚刚居然认为人有三只手很正常，一点没觉得奇怪。
“怎么了？”站起来的那个‘雷诺’已经在催促了。
到底哪个才是真的雷诺？
枭枫没有回应对方，迅速地低头看了一眼盘底。
盘中那个雷诺还在盯着他看，太阳镜不知什么时候被拿下来了，露出来的那双眼睛泛着奇异的光彩，似乎有什么活物在里面游动一般，就像两颗嵌在神像上的宝石。
而站着的那个雷诺却有着一双清澈的、属于人类的眼睛，此刻就安静地注视着他，无害得像一只温顺的家犬。
可是雷诺的眼睛明显有古怪，怎么可能会这么正常？
枭枫抿了抿唇，拒绝道：“不必了，我已经好很多了。”
‘雷诺’就像没有听见一般，甚至向枭枫更为靠近了一步，枭枫不得不更加直白地点出真相：“我很好，很健康。女仆……姑娘。”
他纠结怎么称呼对方，而就在他话音落下后，周边的一切开始褪去，他肩上的疼痛也愈发鲜明。
站在那里的果然不是雷诺，而是之前的那个女仆。
真正的雷诺一直坐在他的身边，紧扣着他的肩膀。
对方听到他的拒绝后微笑着点了点头便离开了，就好像真的只是来关心枭枫一般。
枭枫这才放松地瘫在了椅子上，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一旁的雷诺插嘴道：“你刚刚怎么了，突然在那边自言自语，然后那个女仆就要把你带走，我都快把你肩膀捏碎了你都没反应。”
“没什么。”枭枫缓和过来后回道，不着痕迹地岔开话题：“你怎么这么用力，我肩膀都流血了，公报私仇啊？”
雷诺并没有答话，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枭枫几眼。
众人此时大都结束了早餐，女仆们也开始领着客人们去花园。
“请务必跟紧我们，勿要惊动古堡中其他尊贵的客人们。”女仆们催促道。
雷诺起身走了几步才发现枭枫并没有跟上，扭头催促着枭枫。
“怎么还不走？”雷诺问道。
“没事，就是肩膀太疼了，我缓缓，一会跟上。”枭枫回道。
雷诺没再说什么，他本身就不是个关心别人的性子，便转身跟上了女仆。
枭枫看着雷诺的背影，放在口袋中的手微微蜷缩，触碰到了一个异物。
那应该是冯俨之前摔在他身上时，趁乱塞进来的。
枭枫把那东西掏了出来，是一小张纸片。
上面写着：
不要相信雷诺！
作者有话说第43章 第 4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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