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一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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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吉全身发凉，那个人，身上竟是没有温度的。
微宗捏着他的下巴啧啧两声，撑着他的肩半立起身子。微宗这一按，把他的身子一按到底。元吉一声惨叫。
外间伺候的小东子正有些迷糊，大半夜地被这凄厉的尖叫一惊，懵里懵懂地差点儿冲进殿内，以为来了刺客。
幸好此时门咯吱咯吱地转动起来，让他把要去推门的手收了回来，侧了身子立在一边。
本以为到明早才会要人伺候，也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小东子识得分寸，并不往殿内探头探脑，连眼神都没歪一歪。他轻声问了一句：“皇上要什么？奴才伺候着。”
微宗身上的衣物有些不整，头发也散乱着，他就这样光着脚拉开了寝殿的大门，天色还未暗透，照着他铁青的脸。听到小东子的声音，他“嗯”了一声，看着黑沉着的天，一时间有些恍惚。
半晌，微宗正了正襟袖，问小东子：“今晚翰林院当值的是谁？”
“李大人。”
“没其他人了吗？”
“本来今晚柴大人也在当值，不过柴大人告了假说身体有恙。”
“摆驾书房，把柴纪连给朕传过来。”
“柴大人他抱恙……”
“也给朕拉进宫来，告诉他今晚来了朕就准了他上次提的事。”微宗说完就向着御书房大步走去，后头小东子提了靴子追上来，“皇上，那也先穿了靴再去啊！”
镐京过了酉时就不许人在城内纵马疾奔，此时已是亥时，天门道上一匹马风驰电掣奔过，马鞭啪啪地抽得震天响。两个巡夜禁卫军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匹马狂飙，从他们面前一闪而过。两人面面相觑了一下，不谋而合地决定——追！
于是两人原地伸了伸筋骨，拨腿就开始追那匹马，开始还有气，口里骂两句“哪里来的狂徒，给老子停下！”后来就只顾着跑，口水沫子都风干了，还骂个屁。
那两人终于在柴大学士的府前找到了那匹还一个劲地在喷响鼻的马，人却不见了，想是进了府。两人再面面相觑一下，决定去扣柴大人的门。
手指刚碰上门环，那门吱啦一声就从里面打开了，一个公公打扮的人扯着衣衫还半挂在身上的柴大人出来了。
“唉哟，我说公公你就不能等我穿好衣服吗？”
“柴大人，现在的天不穿衣服也不会着凉的！路上穿也来得及。”
“不成，我大学士的风度啊……修养啊……唉唉，别扯，最后一颗纽扣了！”
那两侍卫又面面相觑。
“大哥，你看是宫里的人，那咱——啊？”
“宫里的人才更要盘问！万一是逼宫怎么办？”
“可是京城里能逼宫的也只有咱这一支人马啊，没听沈大人说过啊……”
“少啰嗦！看我的！”
大哥上前，抽刀，亮家伙。“何人大胆，深夜纵马——”一个马字长音还没拖完，那公公反将他一军，“瞎了你的狗眼！敢拦咱家！你们沈大人是这么教你们的吗？”
“就是！连曹公公都认不出来？”柴大人在马背上系好最后一颗纽扣，用手整齐了衣袖，在一旁帮腔。
做小弟的那个自认为自己的神情很无辜，不过还是被挨了一鼻子灰的大哥训了，“你怎么不劝住我啊，你！”
没错，小东子姓曹，大名曹东。
御书房里微宗把一份名单勾了又划掉，这么反反复复画得那纸都一片赤红，全是朱砂印。终于在那名单上的字还辨认得出来的时候小东子把人给带到了。
“臣柴纪连参见皇上。”
“赶紧给朕过来，别在那臭美你的学士风度了，信不信朕撤了你文观殿大学士的称号？”
“臣过来臣过来。”柴大学士点头哈腰一脸死相地过来了。
“朕要你拟个折子，这个、这个、这个、还有这个……朕要他们的乌纱，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嗯，连降三级好了，还有这个这个这个……”
“啊？皇上，你直接说这上面的所有人不就好了？”
“还有一个，”微宗的朱笔在那纸上磨啊磨，完全看不见那上面写的是什么字，“纪连，你说朕到底要不要，嗯——那个——啊？”
“皇上，你能不能说清楚啊？还有，这个名字到底是什么？”
“就那个什么什么，就那个谁谁嘛！”微宗拿着笔在空中画了半圈也没说清楚是谁，把笔一扔。踌躇了半天，一巴掌拍上柴纪连的肩，“对，就这样！他挪用朕国库里的银子！抄家！”
是夜，寿阳尧府。
尧钧觉得最近天热起来，心情尤其烦躁。他摸黑起了床，推窗发现屋外月色大好，就决定出去散散步。
走着走着就逛到了柳园外面。不要再欺骗自己了，尧钧这么想着，就是在为北纲这孩子烦心。那柄梅花匕首分明就是这孩子的东西，他果然还是放不下这段仇恨。不能把他再养在府里了，虽然当初用自己的儿子去换得邵家唯一的血脉是自己做的决定，但是这个孩子放不下仇恨，养在身边迟早都要引来杀身之祸。自己离赵肖太近，太容易让他想起灭门之恨。还是把他送走吧，远离了是非之地也许他能淡忘也不错。当年离开镐京多少也出于这一层面的考虑，现在看来事情并不如想像中的那么容易。
送他去参军吧。
尧钧走到北纲的窗下，发现这么夜了北纲居然还没有睡，卧房里亮着灯。
尧钧轻轻敲了窗，“北纲，还没睡？”
里面没人应声，尧钧又敲了敲，就推门进去。发现北纲端着一卷书，趴在床头睡着了。床上睡着他的小儿子尧章。
“这小子，又粘北纲这里来了。”尧钧把北纲手上的书抽出来一看，居然是邵老将军的札记，记载了一些行军布阵的心得。这孩子送他去军营应该没错。
尧钧把北纲抱到床上，和尧章并肩躺着，又把尧章身上缠着的一圈薄被展开给两人盖上。柳园临水，还是有点凉的。
出门前尧钧把只剩下指甲盖长短的蜡烛吹了。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一夜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