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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08——兮墨赐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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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鸢偏着头看着眼神清亮,仍旧含笑的鹰飞,却不知想到什么微微一挑眉,“鹰飞,你就不恨我吗?”鹰飞这一头华发可完全是拜他所赐,他可不相信,鹰飞会喜欢他这个差一点就害死了自己的大仇人。
鹰飞抬头看向了宁鸢,似墨一般的眸子深处浅浅的浮过一抹不察的寒意,“阁主那一身灵修都送给了鹰飞,鹰飞感谢还来之不及呢,又怎么会怨恨阁主的成全之意呢。”
兮墨一伸手覆上了宁鸢紧扣自已衣袖不放的手,仿佛是看到了鹰飞眼底深处那掩饰得极深的冰寒,“前尘过往,都让他过去吧。”
鹰飞看着兮墨那清幽如镜的双眸,含笑的唇边却轻轻一敛,锋寒锐利如冰,“过去,怎么能过得去,若不是因为他,我能变成如今这般模样吗?若不是因为他,阿善会落得魂飞魄散吗?呵呵……若是我让他过得去,他会让我过得去吗?”
那一场寒水之上的旷世之争,巫妖乱,寒水漫洪荒,夺去了多少人的性命,虽然今日鹰飞已能压抑住自己三灵处那漫天鬼巫妖力化为已用,可是一想到那人间惨景,仍是不由得气恨难平,怎么能过得去,那一场梦魇仍是寒水两岸渔民的无尽噩梦,缠魂之鬼。
兮墨覆在宁鸢手上的手在胸前抵成对式莲花诀,啪的一抖袖,同时弹了出去,“散。”
只觉得三灵瞬间被水一样的温柔浸入,一阵清灵气息环伺周身,鹰飞抿紧的唇边不由得双弯翘了起来,“鹰飞谢过少主赐莲。”
原来还有些阴厉的三灵中此时却完全变了模样,只见其中,一朵红色血莲隐隐悬浮于其中,那纳集而不散的鬼巫妖力竟然瞬间涤尘去渍,化为最为纯善而凝练的灵力。
一点一点的吸引着鬼巫妖力的鹰飞多了一抹与进来时截然不同的柔软温润,见此,兮墨那张清淡雅然的脸上不由得浮现一抹极浅的笑纹,却让宁鸢扣着他衣袖的那双手纠得更紧了。
兮墨这人极不喜欢笑,并非是他不会笑,而是这世上早已没有什么事情值得他笑了,他与归梦回那个无时不刻不在微笑的男人不同,归梦回喜欢笑是天灵地识顿开的一刹那便带来了的,看似亲切柔软,实则却距离万千之里,而兮墨默守九幽五千年,早已心性清透,看似与人疏远淡离,实则心性淡然无碍,自成风流。
但是能真正博得他一笑的人却是能让他打从心底深处喜欢一个人才会做到。
怎么,你喜欢他?宁鸢看着兮墨的眸子,无声的问道。
轻轻的拍了拍宁鸢的手背,望向宁鸢那疑问与矛盾纠缠的双眸,兮墨脸上的笑纹仿佛昙花一般初绽便已凋零,这样一个心性纯善的孩子,难道不该喜欢吗?当他把九幽血莲打入鹰飞三灵的时候,竟然透识到了那潜在其中的旷世妖灵,一个能融纳旷世妖灵而不厉气外泄的孩子,是他活了这五千年唯一所见之人,他能不喜欢吗?
他见过太多太多纳妖灵而变巫力为害世人的天纵之人,不料却曾想,却还有机会见到了一个纳妖灵而性善的孩子,他不喜欢才是怪事了。
哼,随你……宁鸢恨恨的扭过头。
兮墨微微摇头,宁鸢这别扭性子,什么时候能改一改呢,不过随即他又思到,宁鸢那别扭性子早已不是一天两天了,若是真的能改,当年也不会困守寒水麒麟宫千年一步不出了。
呜……呜……通……通,伴着那长鸣的号声是震天而响的战鼓,顿时韩氏祖宅所有的人都停下了彼此的交谈声,神色变得庄肃了起来。
从翰海城的东城门一直到韩低祖宅的长街上面顿时扬起了隐约可见的冲天彩带,其中更是夹杂着鞭炮好似穿天一般的暴烈巨响,原来郡主下嫁的车队到了。
长安王水云海膝下只有一子,所以对于环灵郡主水茹月便如同自己亲生女儿那般疼爱,如今环灵郡主下嫁于翰海韩氏,右相韩觉扬的长公子韩青松,到也般配得让人说不出什么,只是没有想到长安王水云海竟会亲自送女出嫁而已。
不过作为统治北域将近十八年的新一代武圣,就算是有人会有所不满,也是不敢轻易表达出来,因为在北域,是以武力为最的地方。
堂前热闹非风,一时间群聚了北域朝堂内外,上上下下所有人的目光,可是兮墨坐着的这桌却安静无比的吃着如流水一般的席面,虽然旁边依次坐下了几位根本不相熟的来宾,可这却一点都不影响兮墨品尝美味的心情。
几人似有所熟,也不过眼神交换,偶尔低语几句,倒是鹰飞对于一切都颇有些好奇,不时的问上几句,唐秋离也神情淡然的一一答覆,不过却同时让几人对于本就不凡的两人更是多加猜测。
席开两千三百余桌,环灵郡主出嫁一事恐怕会是北域有史以前最为空前盛大的一场喜宴,这一场盛事繁华却只是让四人吃了不少,却没有生出别的感慨出来,若是让在座的其它人知晓,还真不知要如何评价这四人呢。
兮墨看着鹰飞举起杯,冲着自己刚要张嘴的时候,便同样举杯,“虽然我与你父同辈论交,甚为知心,可是也不必如此客套,若是不觉讨厌的话,就唤我一声兮墨吧。”
闻言不止鹰飞一愣,就连一直坐在兮墨旁边的宁鸢也忍不住放下手中的酒杯,“兮墨?!”直唤姓名,这怎么可以,一个区区十六岁的黄口小儿就想与他们平起平坐,他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
兮墨仍旧举着手中的酒杯冲着鹰飞微微颔首,“若是你能伴他长久,我甚为颀喜,有何不可。”
鹰飞看着兮墨那浮有深意的眼眸,不由得手腕一抖,然后一仰脖灌了下去,“鹰飞谢过。”
一直以来,鹰飞与独舞之间的种种情谊都是悖德叛离伦常的,所以对于夜独舞仅有的几位知交好友,鹰飞还是很在意他们的看法的,所以当兮墨此时说出这样一番话语出来的时候,不仅激动,更是心头溢出了难以形容的感激,他没有想到,那只能在传说中相闻的九幽少主竟然会是一个如此通透奇妙之人。
兮墨看着那跪伏在自己面前的男子,神情平淡,一丝波澜未兴,素手执茶杯轻轻品饮着,倒是坐在一旁的宁鸢忍不住打了个呵欠,昏昏欲睡的阖上了眼帘。
男子低垂着头,神情萎靡,虽然衣衫仍旧利整,可是却可以看到细微之处有着明显的褶痕,显然是穿了多日未换。
“雁鸣,当年我念你誓死守护九幽,不忍让你魂归幽冥,逐落九幽,放你重生,可是几日不见,你惹祸的本事到真是让我刮目不已啊。”
“少主,息怒。”男子的声音很轻,但是却清晰入耳。
“你说,我这怒火,你要如何来熄,方为妥当呢。”兮墨放下手中的茶杯,看着雁鸣那微微一颤的身子,有些兴味的挑眉问道。
“少主……”男子抬头向兮墨看去,眼里满是惧怕与惊恐,以往的狂放邪肆如今在兮墨的眼里都不过是小孩子一般的任性,心神一动间,连忙扑伏在地,“少主,饶我,雁鸣不想入那九幽炼狱,雁鸣再也不敢乱玩了。”
兮墨看着雁鸣那像是真的怕了的样子,微微勾唇,一抹笑纹一闪既逝,“知道怕了,就说明你这孩子还有救。”
“少主,雁鸣真的知错了。”
“雁鸣啊,你们兄弟几个当中,尤以你最为聪慧灵杰,可是却也唯你最不安生,常喜自做聪明,惹祸为患,辰思煜那近万年的道行犹在我之上,又岂是你一个小小殿王就能比之的,我取去你三灵之中的慧根,自此时起,若是你什么时候明了事非,什么时候还你。”
伴着兮墨指间轻掐的莲决,雁鸣只觉得这三灵一阵刺痛抽痛,然后便阖目昏了过去。
“兮墨,这孩子若是失了慧根,岂不是愚笨如猪。”宁鸢看着那软倒在地上的雁鸣,虽然有些惊异,可是却未阻止。
“自认的聪慧并非是真正的聪慧,虽然放逐于他,可是他并不知晓我当年是为何要逐落于他,这一次若是真的破了辰思煜的真身,那后果可真是不堪设想啊……但愿有朝一日,他能三灵化识,醒悟真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