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间派之丝丝心动》涂山希未

4、相合相生

　　从前京城第一美男子都没我脸白。
　　那家伙等了许多年，没赶上，于是等成了黑脸哥……
　　等等，我怎么觉着我的手，有点湿……
　　少年再回首，看向自己尚搭在药台上还未来得及抽回的右手。
　　一滴，两滴，三滴……
　　哪儿来的水？
　　少年再仰头，顺着水流……
　　“啊——啊——啊——”
　　“啊——啊——啊——”
　　“你叫什么啊！”少年刚尖叫三声，瞬间反射回来更响亮的三声。“是你的口水，流到我手上了啊啊啊——”他冲着那本在药柜前抓药却不知何时凑到掌柜这边、踩在药凳上的矮个子抓药小厮的耳朵大喊。
　　药童这才明白为啥少年会大叫，而自己也是顺着少年惊叫发出了尖叫。
　　“快抓药啊，看你个大头鬼啊！见过帅的，没见过比爷更帅的是不是！再看看瞎你啊！”说着，少年把药方递到药童脑门前。
　　“哦，人家抓就是了，小姐姐你何必这么凶残呢？”药童委屈巴巴。
　　“……我凶残，你——”少年气结，提起左手揪着那药童的耳朵，“我叫你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凶残……”
　　“哎呦，姐姐饶命，呜呜，姐姐你欺负人，人家耳朵肯定都被你揪红了，呜呜……”药童卖萌示弱。
　　“等等，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是姐姐了？”少年大惊失色。
　　“两……两只眼睛都看见了——你，这儿，大——”药童用手指直戳少年胸前□□。
　　“啊——小流氓！”少年的脸唰地红到了脖子根儿，急忙拽住那沾花手。
　　“哎呀姐姐，轻点轻点，口水都沾到人家手上了。”
　　“……”
　　那难道不是刚才你的口水么……少年语塞。
　　“店家，抓药。”少年身后的白衣公子走上前来，对着药铺掌柜道。
　　“哦，哦，两位公子，哦，不，这位姑娘，这位公子，稍候，请稍候。”
　　“……”少年白了掌柜一眼，而后低垂着头，不想再说话。
　　“欸，奇了怪了，姑娘，公子，你们二人的药，一个开得性极热，一个开得性极寒，二位可是给大夫瞧过了？寻常人可是不敢这么吃药的啊！”掌柜瞪着眼睛，瞅着方子，深感奇怪。
　　“抓——药。”
　　“拿——药。”
　　一个细声尖语，一个温声顿言，同样的说一不二、不容置疑的神情，掌柜的左看看右看看，药童的眼珠也随之左摇右晃，而后两人目光相撞，立刻分别掉转过头，一人拿一药方抓起药来。
　　这边念着“人参，鹿茸，刺五加，当归，冬虫夏草……”
　　那边唱着“白芍，生地，何首乌，连翘，紫花地丁……”
　　两边的药材同时分成三日剂量，打包扎好。
　　两位惹不起的爷各自付了银钱，调头离开。
　　药铺门前，青衣少年方迈出一只脚，蓦然发现那白衣公子的一只脚也刚跨过。
　　“算了算了，好女不跟男斗，你先。”说着，青衣少年退回自己的脚。
　　“好男不跟女斗，你先。”白衣公子也退回了他的脚。
　　“……嗯，好样的，孺子可教也。”少年一点头，一抚对方的肩，然后转身拔腿就跑。
　　一溜烟跑了半里地，少年在一小巷口停下来，气喘吁吁。
　　“差点儿就露馅了，哦，不，是已经露馅了……不行，此地不宜久留，我须即刻出城。”
　　进了城南客栈，少年呲溜钻进昨晚开的客房，解开青袍，脱下亵衣。
　　他一边紧着自己的裹胸，一边道：“我本来就胸小，真不知那鬼药童是怎么看出来的，不行，得裹得再紧一点儿再紧一点儿啊啊啊。”
　　“要多紧？”一声轻音萦绕，闻者却觉如巨鼓奏鸣，玄钟撞响，可真真是如雷贯耳。
　　少年呆立，身体僵直，里衣都未来得及系上，良久，似是反应过来，仰头望去，“啊——喔、阿。”
　　“就知道你又要连叫三声啊啊啊。”
　　拜你所赐，一巴掌堵上来，“啊啊啊”变成了“啊我饿”。
　　少年失色，随后噌地抬手，紧紧缠住来人手臂，想把那只手从自己嘴巴上拿下来。
　　“要松手？可以。不过，闭嘴。”来人说话言简意赅。
　　“唔咳咳咳……”
　　“多了。”
　　“啊？”
　　少年沉默，半晌明白对方的意思，自己方才……多了一声语气词……
　　正欲发怒，想说关你甚事，忽然发现来人眼角低垂，方惊觉自己衣衫不整，赶忙背过身去整理衣裳。
　　“怕什么，又不是没见过。”来人镇定表示。
　　……也是啊，您这等美男，怕是青楼的头牌见了也给您免单……
　　少年没明白来人的意思是，又不是从前没见过他这样。
　　他整理完了衣衫，也没有慌张，只是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话说，你，是怎么进来的？”
　　“门，没锁。”
　　“……”少年捶胸顿足，多么痛的领悟……
　　“你，一直跟着我？为什么？”少年继续追问。
　　“你，吸引我。”来人幽幽道。
　　“我……”少年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吸引……你？”
　　长的好看有错吗？
　　“我好热，要降温。”来人瞬间扑向少年。
　　“……你，你打住，退后三步，我，容我准备一下，给你降，降温……”少年万万没想到来人看起来文质彬彬，实则如此猛如虎狼。
　　天啊，地啊，海角丫丫啊，这白衣，方才在药铺就感觉他定是身手不凡之人，硬拼肯定拼不过，还有可能惊动官府，然后我便彻底暴露了……可他也，也太急不可耐了吧……真是人不可貌相呜呜呜……
　　“要降温是吧？”少年一手抓起床脚的行李，另一只手在背后摸索着，碰到帘边架子上的洗手盆，“那我就给你这个登徒子好好降一降！”
　　哗啦啦一盆冷水从天而降，来人并未闪躲，只是呆呆直立，但见少年刚跳起的双脚没有着急落下，反在半空中一个翻转，蹬窗而去。
　　客房里，徒留一落汤美男。
　　片刻后，落汤美男抖了抖脑袋，运了运身子，鼻息里哼出淡淡一声“舒服”，而后腾空跃出。
　　那少年已没了踪影，牵马溜了。
　　浑身湿透的白衣公子没有流露出任何气馁的神情，月亮之下，笑意盎然，如春风拂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