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头人》二弄

5、5

　　第二天一大早，她被门铃声吵醒。
　　睡意朦胧且十分不爽地去开了门。
　　结果看见门外的是他以后瞌睡虫惊死了大半。
　　‘你你你…’她本来问他怎么会在这里，一下又想起来他住在对面，‘你干吗！’
　　他无奈地抬手腕给她看时间，‘该上班了。’
　　她凑近了眯着眼看了一会，惊叫一声冲回了屋子里。
　　呜哇哇都怪他害她昨晚翻来覆去想了大半夜啊！

　　她一手解睡衣扣子一手刷牙。
　　刷完了牙正好脱了个干净。
　　又放水扑了脸，穿戴整齐收拾好出了卫生间。
　　一眼瞅见他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你怎么进来了！’
　　‘我等你一起上班。’
　　他没回头，只是声音里泄露出一丝不自然。
　　‘…你耳朵好红。’
　　她绕到他前面去床边拿包。
　　他冷不丁对上她的视线，怔了一会才慌忙移开了。
　　她抬起头看过去，正是开着门的卫生间。
　　这个门是一直开着的。
　　‘你看见了。’她面无表情地陈述。
　　‘没有。’他迅速否认。
　　‘没有看见什么？’她眯起了眼。
　　他的脸红了，‘…什么都没看见。’
　　她双手一叉腰，凶相毕露，‘温进行你敢看不敢承认！’
　　‘…好吧，那我负责吧。’他诚挚地看着她。
　　她默默地怒视了他几秒，一甩头咬牙切齿地走了。

　　坐在车子里红灯的间隙，他突然开口。
　　‘我真的可以负责的。’
　　她一口包子卡在喉咙里，好半天才咽下去。
　　‘以后要讲这么惊悚的话提前打个招呼好吗？’她流泪。
　　他转过头看着她，‘我是认真的。’
　　她埋头猛啃包子。
　　‘你呀…’他叹息了一声，发动了车子。

　　‘他越来越过分了越来越过分了！’
　　她一边打电话一边咬手绢。
　　‘咋，他又干啥想不开的事啦？’
　　‘他今天居然用结婚诱惑我！’
　　‘…你丫这是在跟我炫耀吗。’
　　‘难道你不能理解我现在这种焦虑悲愤的心情吗？’
　　‘…完全不能。’
　　‘他为了引我上钩，居然连结婚都可以赔进去！’
　　‘他都跟你结婚了，还能咋样啊？’
　　‘结婚了才可怕！’
　　‘他肯定会在新婚之夜出去鬼混，留我一个人独守空房…’
　　‘每天对我家暴，还养一群小三小四小五…’
　　‘等折磨得我黄花菜以后就一脚踹了我，找律师不给我抚养费…’
　　她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
　　呜呜呜真是太他喵的凄惨了。
　　电话那边很久以后才响起一声怒吼。
　　‘温进行上辈子缺了多大的德啊！这辈子遇上你！’
　　‘喂喂喂！’喵的，竟然挂她电话。
　　而且说反了吧！
　　她恨恨地从马桶上下来，整了整因为蹲着弄皱的裙子。

　　他发现她一上午都在用莫名仇恨的目光瞄他。
　　‘…还为了早上的事生气？’
　　吃午餐的时候，他小心翼翼地问。
　　‘不是！’她一刀插在羊小排上。
　　他看得心惊肉跳，生怕她不小心伤了自己的手。
　　‘…那怎么了。’
　　她瞪着他，嘴巴里含糊不清地叨叨着什么。
　　他只捕捉到‘空房…家…不给…’几个字，‘你住的地方有问题？’
　　‘没有！有也不要你管。’
　　‘好好好，我不管。’

　　她站在卫生间里瞪着只有冷水的热水器。
　　温进行这个乌鸦嘴！
　　打电话给维修店。
　　‘好的，三天后我们会派人过去。’
　　‘为什么要三天？’
　　‘负责您所在小区的维修工请了病假。’
　　‘…不能让别人来吗？’
　　‘不好意思，我们人手有限。’
　　‘现在是秋天啊！秋天！你让我洗澡怎么办！’
　　‘真的很不好意思。’

　　她一负气，脱了衣服直接上了床。
　　躺了一会翻过身，两眼发直地瞪着天花板。
　　…好想洗头洗澡啊。

　　他开了门，看见了拿着一堆洗浴用品…翻着白眼的她。
　　‘热水器坏了，借我用下卫生间。’干巴巴的声音。
　　‘…进来吧。’他侧过了身。

　　‘嗯？’她左看右看，‘你这怎么这么大？’
　　‘我把这边的三个单位打通了。’
　　‘你买了这里的房子？’她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他不在意地点一点头。
　　她内牛满面地悲愤了。
　　温进行，你这本未免下得大了点吧？

　　她泡在浴缸里打量着宽敞的浴室。
　　啧啧啧看这装修，处处透露着资产阶级的腐朽堕落。
　　他喵的，同样是房子，他跟她的区别咋这么大捏…
　　哼，她要用光他这写着鸟语的浴盐！
　　我倒我倒我倒倒倒！

　　吹风机的温度不冷不热，暖暖地抚在头皮上。
　　插在发间的手不轻不重，柔柔地松着湿发。
　　她被伺弄舒服得昏昏欲睡。
　　‘你可以转行去当发廊小弟了。’
　　他默了一瞬，这算是赞美吗…
　　‘我还是干好洗衣哦这份比较有前途的职业吧。’

　　他送她到门口，她跨出一步又回过头来。
　　别别扭扭而又理直气壮地，‘我明天还要借一下！’
　　他嘴角弯了弧度，‘你随时可以来。’
　　‘…万一碰到你女朋友怎么办？’
　　他的笑意消了下去。
　　‘你明明知道我不可能有女朋友。’

　　她一整天都在想他昨天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不可能有女朋友？女朋友…那男朋友？
　　难道是那个时候她甩了他，对他打击太大，从此对异性失去希望？
　　国外这种事又这么开放，他每天耳濡目染…
　　再看他现在和洗洗哦谈话的样子，好像在眉来眼去啊！
　　她一个人兀自想得抓狂了…

　　抓狂的结果就是还没到下班时间，她提早开溜了。
　　拉了好友泡在咖啡馆里。
　　她正襟危坐，神情肃穆地看着好友。
　　‘我要问你一个问题，你对这方面比较有研究。’
　　‘…来吧，不管多弱智我都会亲切解答你的。’
　　她皱着眉纠结了一会，探过身压低声音。
　　‘你觉得温进行有没有可能是…那个？’
　　‘哪个？’端起了杯子。
　　‘就是那个啊！你平时最喜欢YY的那个啊！’
　　‘噗——’一口水全喷在了她凑近的脸上。
　　她僵着脸默默拿出纸巾擦干净。
　　‘我有时候真想敲开你脑袋看看！’
　　‘温进行可真是不容易啊，我都开始可怜他了。’
　　她不服气地嘟喃，‘他有什么好可怜的…’
　　‘你说你当初干吗和他分手啊？要不现在等到他回来，多好。’
　　‘谁知道他会不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