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生之恶》一府

64、番外1：永恒之戒（中）

　　多麦的田垄上再次走来了奇怪的人，他们似乎身患怪病，因此不远万里慕名而来。
　　一个披着斗篷的男人带着一个看起来相当奇怪的小男孩儿，男人将自己的身体全部都隐藏在斗篷里，那个小男孩儿的耳朵和普通人的看起来不太一样，生得怪异畸形，他身后背着像是翅膀一样的装饰，整整三对。
　　梅斯梅德在店铺接待了这一对奇怪的父子，而他们开口说出的话更加奇怪。
　　“父为了你才来了这里，我希望你能够自愿臣服于父的意志。”小男孩儿红色的瞳孔里闪烁着威胁的光芒，他的语气和姿态极其高傲，贵态天成。
　　男人拍了拍小男孩的头，对他说：“加百列，不要无礼。”
　　他笑着对梅斯梅德说道：“我叫列不列特，是一名，血族。”他的嘴角又翘了几分，笑得很是和善。
　　梅斯梅德盯着这个人英俊而无瑕疵的脸庞，说道：“我知道血族，你找到我是期望得到什么？我只是一名普通的医生。”
　　梅斯梅德突然想到了梅婕斯，她一直期望自己能够青春永驻，梅斯梅德将心头的想法压了下去，血族是错误的，他永远会坚持这个“偏见”。
　　“我打听过你在希罗的经历，听说你天生就能辨识各种物质的本源力量，这是得天独厚旁人无可比拟的天赋，这足以令你得到整个世界的尊重。”列不列特继续说。
　　梅斯梅德摇了摇头，他说：“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医生，你也看到了，我过着普通的生活，我有妻子、孩子，我不明白你想要干什么，但是如果你真的尊重我的话，希望你不要打扰我平静的生活。”
　　“我想你作为一名医生，你一定会理解的，超越生死，永恒长存，没有灾难，没有病痛，永远青春，永远美丽，永远强大……但是，血族也有瑕疵，血族还达不到最完美的境地，所以我才会期望你帮助我，让我们一起实现生命的超越！”列不列特站了起来，有些疯狂地对梅斯梅德说。
　　梅斯梅德叹了口气，他说：“你根本就不懂得什么是生命。”他走出来站到门口，对他们说，“还请你们离去。”
　　列不列特没有继续他的劝说，带着加百列离开，他们在梅斯梅德家不远处也住下了，几乎每天他们都会来梅斯梅德的医馆，有时候会和梅斯梅德吵起来，有时候他们只是静静地看着梅斯梅德医治病人。
　　梅婕斯以为他们是来找梅斯梅德治病的，毕竟他们的红眼睛和那个小孩子畸形的耳朵怎么看都不太正常，但是她不明白他们患的是什么病，以至于梅斯梅德都没治好。
　　而且梅斯梅德不太喜欢这一对父子，他可能不肯为他们治病，这似乎还是第一次，如果非要说的话，上一次是那个麦洛斯小姐，不过听说她嫁给了侯爵当妾室，生活相当奢侈。
　　梅斯梅德曾经解释说他们的眼睛不是病，是他们的种族特征，也劝告梅婕斯不要靠近他们，梅婕斯点点头，她不会在这些东西上投入太多，她只在乎自己的美貌该将何去何从，更不会无聊地接触两个古怪的人。
　　今天他们又吵起来了，梅婕斯本该习以为常，她坐在窗外收拾药草，却意料之外地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我说过很多次了，你的才华和天赋不应该被埋没，你理应拥有更长久的寿命去不断钻研医术，去实现你的理想，我能看出来，你的野心绝对不局限于这平庸无力的乡间田野，现在你却甘愿被女人和孩子埋没你的天赋，成为一个勉强算是小有名气的医生，这太可笑了！若是你不舍得他们的话，我可以把他们也变成血族，哪怕是和加百列一样的真主都可以！”
　　“我也说过很多次了，我不认同你，无限的寿命和不变的容貌这本就是一种错误，我宁愿陪着梅婕斯在这里老死，也不会选择你口中的永生，这些力量于我而言毫无意义！”
　　“梅斯梅德，我可以保证你绝对不会后悔！”
　　“列不列特，我也可以保证你一定会后悔！”
　　“梅斯梅德，爱对你真得那么重要？你愿意为了一个女人放弃你所渴望的一切？”
　　“她就是我的一切。”梅斯梅德的话里带着宠爱，并因此而幸福洋溢，“我已经别无所求。”
　　列不列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带着加百列离开了，列不列特看起来相当不甘。
　　梅斯梅德送他们出门的时候，看到了外面台阶上的梅婕斯，她正深深地陷入自己的欲望无法自拔：“永生，美貌。”梅婕斯抬头看向梅斯梅德，她问道，“他说的是真的吗？真的存在青春永驻的方法吗？”
　　“梅婕斯……”
　　“是不是？梅斯梅德！”梅婕斯显得有些歇斯底里。
　　“是的。”梅斯梅德点了点头。
　　“我想，成为血族。”梅婕斯坚定地说。
　　梅斯梅德看到了梅婕斯眼中熊熊燃烧的欲望，但是他无法阻止她，纵容梅婕斯已经成了梅斯梅德的习惯，就像呼吸一样，他总是愿意为了梅婕斯任何一句哪怕玩笑也付出一切。
　　“梅斯梅德，我不想老去！”梅婕斯对梅斯梅德说，“梅斯梅德，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永远都是用最美的样子和你在一起！”
　　梅斯梅德深深地看了梅婕斯一眼，他背叛了自己的心，带着梅婕斯追上了男人。
　　“列不列特，我答应帮你实验，但是相对的，你要将梅婕斯变成血族。”
　　列不列特答应了，或者说他对此求之不得。
　　梅婕斯拥有了永恒的更加动人的美貌，她终于不会再水面上看到自己其他的脸，水面上只有她如同鲜红玫瑰般盛开的美丽面容，但是梅斯梅德看梅婕斯的眼神里不止是宠爱，多了一分怜悯，似乎梅婕斯这个决定让她变得值得可怜。
　　梅婕斯开心了许久，直到她意识到自己有多么渴望鲜血，面对着自己的孩子，面对梅斯梅德，她总是能闻到一种可怕的香气，诱导着她伤害他们，为了抑制这种欲望，梅婕斯几乎疯狂。
　　和梅斯梅德躺在一起的时候，她总是想要露出自己的獠牙咬破梅斯梅德的喉咙，抚摸自己的孩子时，她总是想要狠狠用力，捏碎他们的头颅，让散发美丽味道的血液流淌而出。梅婕斯知道了怜悯的来源。
　　所以梅斯梅德才会拒绝列不列特，但是梅婕斯在水面看到自己完美无瑕的面容时又总是毫无悔改之意。
　　她对列不列特和加百列没有吸血的欲望，对啊，所以吧梅斯梅德和孩子们也变成血族不就可以了吗？
　　梅婕斯请求梅斯梅德，梅斯梅德对于她的请求无力招架。
　　列不列特将梅斯梅德变成血族的时候，梅婕斯就站在一旁，她清楚地听到列不列特问梅斯梅德想要保留什么的时候，梅斯梅德回答：“完全没有，从接受变成血族开始，我就舍弃了一切，连同我的名字。”
　　“尔为真主，位列第十，冠以白金隐者的荣耀称号，尔之天赋，名为创生。”
　　梅斯梅德成为真主令梅婕斯格外兴奋，她对梅斯梅德提议：“梅斯梅德，我爱你，我要用我们最珍贵的血液铸造一枚永恒之戒。它将是最热烈最耀眼的鲜红血色，盛开在玫瑰花上。”
　　梅婕斯用梅斯梅德和梅婕斯的原始之血凝聚了一枚血红宝石，永恒的宝石就像他们的爱情一样，独一无二，梅斯梅德和梅婕斯在戒指里留下了自己灵魂的烙印，彼此刻下对方的名字。
　　梅婕斯戴着戒指，就带着梅斯梅德永恒不变的爱，他说错了，他舍弃了一切，没有舍弃的是对梅婕斯的爱，因为他曾经对梅婕斯许诺永恒。
　　梅斯梅德舍弃了他的姓名，从此以后，他只剩下一个称呼——白金隐者。
　　白金隐者坚决不同意梅婕斯把他们的孩子变成血族，为此列不列特带着他们返回了真主聚集的城堡，那里有前八位真主，梅婕斯对他们不感兴趣，因为不能吃掉他们。
　　在城堡中的生活渐渐让梅婕斯发现哪怕她手上的戒指承载着他们的爱，她也已经无法品尝到爱是什么滋味了，第二真主蕾蒂西亚告诉她血族是没有情感的，这也是她成为血族的原因，舍弃过去，舍弃情感。
　　失去了人类身份，成为了白金隐者的她的爱人变成了毫无吸引力的冷硬的石头，他的身上没有令人目眩神迷的血液的香气，她对他无法产生任何的欲望。白金隐者沉浸在与列不列特进行的实验里，似乎完全忘记了梅婕斯。
　　梅婕斯悄悄地离开了。
　　对于真主离开，其他真主是不会投以过多的关注的。
　　等到白金隐者从实验室出来的时候，他看到自己的桌上放着一枚戒指，戒指下是一朵玫瑰花。
　　他拿起戒指和玫瑰，玫瑰已经干枯，他笑了笑说：“我记得我说过我喜欢月季花。”
　　明明他喜欢月季，她喜欢玫瑰，但是为了她，他可以让自己的花园永远都只有永开不败的玫瑰，可是两种花再怎么相像，他也永远无法欺骗自己爱上玫瑰，他那么爱她，却不能爱屋及乌。
　　蕾蒂西亚告诉白金隐者梅婕斯的苦恼时，白金隐者立马向外面奔去，他要立马找到梅婕斯，他要阻止梅婕斯继续犯错，作为人类舍弃身份成为血族反而继续伤害人类本就足够罪恶，他不希望梅婕斯的身上沾染更多的恶。
　　梅斯梅德找到梅婕斯的时候，是在多麦的田地里，她裸露着身体，沐浴鲜血，一脸餍足，像是饱餐后的动物，她的脚下是鲜血尽失的尸体。
　　看到梅斯梅德的出现，梅婕斯木讷地盯着他，猩红的眼睛里空洞又茫然。
　　这里的所有人都死掉了，他们的尸体被丢弃在麦田里，成为青色麦子的肥料，梅斯梅德想起了留在这里的孩子们，他立马赶去他们的家，他见到的不是他们的孩子，而是一个新生的血族眷族。
　　他们的嘴角尚残留着未擦去的鲜血，他们叫白金隐者父亲。
　　白金隐者转身，说道：“自成为第十真主的那一刻，姓名就已经被我舍去，叫我第十真主白金隐者。”
　　一切都迟了，他的孩子，他的孩子的孩子都已经和他们一样身负罪孽，千百年长存，在鲜血和烈焰里不断沉浮，体味灵魂堕落的痛苦。
　　白金隐者走过麦田时，梅婕斯看起来已经清醒了不少，他捏着手指上的戒指对梅婕斯说：“梅婕斯，你遗弃了这枚戒指，就像我，遗弃了自己的姓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