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生之恶》一府

30、罗麦尔斯

　　三天时间匆匆过去。爱丽丝穿着华丽的衣裙，被禁锢在拉梅多的马车里。在前往罗麦尔斯庄园的过程中，爱丽丝见到了几辆来自不同方向，插着不同家族旗帜的马车，无一例外华丽奢侈。
　　爱丽丝看着自己身上的晚礼服，和拉梅多身上的衣服一样，都是绛紫色，浓郁幽深，如同晚霞与雾霭搅拌在一起的茂密丛林。拉梅多带着那一枚独一无二的红色宝石戒指，还有家族戒指，上面雕刻着梅多拉家族的家徽；他的衣服边缘是烫金的花纹，还有在不同颜色的光芒下表现不同色彩的一种叫做渡色的宝石；拉梅多的长长的银发在中部被同样颜色的发带绑住。爱丽丝的裙子并没有裸露她太多的皮肤，肩膀处做成灯笼袖，手腕处又设计了荷叶边和绑带，腰身收紧，裙摆上拖着银色丝线织成的星河；她卷曲披散的头发上带着一种特殊的天蓝色的晶石，它会在灯光下呈现出氤氲的雾气，人们将这种宝石称作雾海，一共九颗雾海，最大一颗垂在额前，对应她蓝色的眼睛；她的耳坠则是一种蓝紫色水晶，总在视线的变动中忽蓝忽紫。胸前的项链则是最美的密晶，它是完全的银色，如同夜空中闪亮的星星。
　　涅瓦的工匠出乎意料的手巧，这些衣物饰品已经超出了爱丽丝的想象，或许是因为血族的寿命足够长久，所以技艺可以不断地进步。
　　下了马车，一位伯爵带领着他们走向宴会所在的大厅，哈格斯家族格外奇怪，他们没有低阶贵族，更没有血仆。
　　进入其中，爱丽丝第一次被如此多的吸血鬼包围，他们全部都是高阶贵族。爱丽丝有些眩晕，她被一种怪异的氛围紧紧束缚，一时间呼吸不畅。
　　拉梅多牵起爱丽丝的手，爱丽丝突然觉得有些心安，这个同样可恨的血族，居然能让她心安，爱丽丝忍不住嘲笑自己。她清楚地知道这只是因为她对拉梅多相对熟悉而已，并不意味着拉梅多可以带来安全感。
　　一路上许多血族都来向拉梅多问好，但是拉梅多却一直缄默不语，甚至吝啬于一个眼神。
　　走到宴会大厅里面，爱丽丝看到了大厅中心的东西，一条条从下方耸起的密晶高低起伏，支撑着女人赤|裸无力的身体，在鲜花与宝石团簇之间，她的身体被摆出一个看似优美的姿态，一只手由于没有支撑而垂落下来，血液缓缓地从手腕处流出，顺着她的手指流入下方密晶平台雕刻好的凹痕，血液汇聚成一朵红色的玫瑰。
　　爱丽丝想起了梅多拉公邸血池中央那个被鲜血染红的玫瑰。看到这种形成过程，爱丽丝感觉到了如同溺水一般的窒息感。
　　一个贵族走过，用酒杯接下一杯女子的血液，他赞美着这精巧的想法：“简直就是艺术品！”
　　不远处的贵族看着拉梅多说：“月下的圣洁玫瑰又要盛放了。”
　　“梅多拉家族第一次隆重地参加这种宴会了啊。”
　　“可是他带着的是人类吧。”
　　“梅多拉家族嘛！”他们了然地相互碰了碰杯。
　　爱丽丝看着看着那个美丽的女人因为失血而渐渐苍白，但是有什么东西一直维系着女人不会在血液干涸前死去，爱丽丝身上阵阵恶寒。
　　拉梅多对这一切都视而不见，罗麦尔斯快步走过来，说：“圣隐的梅多拉家族，修者的哈格斯献上敬意。罗麦尔斯代仍在沉睡的非凡修者向月下的圣洁玫瑰问好。不知道真主是否赏脸降临我这小小的宴会，让眷属们瞻仰真主的荣耀，共享血族荣光？”
　　拉梅多伸出手，罗麦尔斯微笑着回握。
　　拉梅多收回手拍了拍爱丽丝的背部，他笑着对罗麦尔斯说：“我的宠物都被哈格斯家族的诚意吓到了，可见亲王诚意之足，第九真主正在欣赏自己的美貌，一旦穿好晚礼服就会到来。切里斯侯爵已经去迎接第九真主了。”
　　罗麦尔斯接了一杯鲜血递给拉梅多，拉梅多接过了酒杯。
　　“罗麦尔斯还有其他客人，请恕怠慢。还请尽情享受我的晚会。”
　　“请。”拉梅多回答。
　　罗麦尔斯迅速离开去同其他客人攀谈，这一切都像是普通的贵族晚宴，如果除去那个女人和血腥的味道的话。
　　爱丽丝看着拉梅多不断晃动的酒杯，感觉自己的天地都在酒杯里翻来覆去地转动着，她心中满是愤怒，终于忍不住拍开了拉梅多手中的酒杯，酒杯掉在地上发出声响，瞬间吸引力所有宾客的目光。
　　以至于正在迈入宴会大厅的第九真主也一瞬间黯淡无光。
　　爱丽丝看着那个仍在不停淌血的女人呢，说道：“杀了她，杀了她！”爱丽丝渐渐喊了起来。
　　拉梅多看了她一眼，抬手向那个女人甩出一把随身携带的黑色匕首，上面的蔷薇表明这正是第六真主的礼物，匕首正中女子心脏。
　　拉梅多走近她将匕首拔出，缓缓擦拭上面的血迹。
　　“啊，心脏涌出的鲜血染红了女人洁白的身体，如同染血的天使，果然只有梅多拉家族更喜欢第九真主的爱好！”罗麦尔斯第一称赞起来，一些贵族开始附和。
　　月下的圣洁玫瑰，第九真主，梅婕斯。
　　她一身红裙，裸露大片雪白的皮肤，晶莹丰满的胸部半露，红艳艳的裙摆撕裂开来，一直延伸到大腿，露出笔直雪白的腿部，她穿着红色的水晶高跟鞋，裙尾是一朵朵盛开的玫瑰，将她的身体簇拥在上，她的脸妖艳而耀眼，如同红色的玫瑰一样浓烈迷人。
　　她朝着他们走了过来，爱丽丝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梅多拉家族那么多的玫瑰，凝视玫瑰仿佛就看到了第九真主。
　　第九真主停在爱丽丝面前，捏起她的下巴，仔细端详一阵儿，对拉梅多说：“眼光倒是不错，作为宠物还看得过去。”说完，第九真主就松开了爱丽丝的下巴，用极度无礼的语气说：“真令我失望，为什么这里只有哈格斯、布兰德和夜？”
　　一个看起来十分端庄安静的女性穿着朴素的修女服从角落走了出来，对第九真主说：“维纳尔斯也恭贺第九真主的苏醒。”
　　第九真主冷笑一声道：“圣殿白鸟对我不如说是厌恶得很吧，你们纳尔维斯的恭贺我可不敢笑纳。还有这个丑陋的女人，一看就是夜族加的节目，无聊透顶。”
　　夜族的代表公爵向第九真主致歉。
　　“真主的出现是为了彰显血族的荣光，第九真主何必把所有眷族都得罪呢？”拉梅多说道。
　　第九真主转身靠近拉梅多，低声说：“据我所知，为梅多拉家族树敌的是你，我会找机会收拾你的！你这个顽皮的孩子。”
　　拉梅多也轻笑着用只有梅婕斯才能听到的声音说：“梅婕斯，现在梅多拉家族是我的。”
　　“我听说了，真是不错，我亲爱的丈夫，第十真主白金隐者，似乎被你下了什么计谋陷入沉睡了。”梅婕斯冷冷地盯着他，让每一个在场的血族都听到了她语气中的怒气。
　　“罗麦尔斯特意为第九真主举办了这个宴会，非凡修者对您还不错，不是吗？更何况，您对于白金隐者似乎没有那么多的留恋。”拉梅多的语气则是极尽温和。爱丽丝不知道之前拉梅多说了什么，但是这一句话的语气似乎似曾相识。爱丽丝仔细想了想，是圣彼得大教堂！
　　恶魔的低语，昭示着阴谋，而当时的爱丽丝没听到，现在的梅婕斯也是。
　　听到拉梅多的话，第九真主突然笑了起来，招呼过罗麦尔斯，说要和他谈事情。
　　罗麦尔斯自然相当高兴地安抚了各位宾客，单独招待第九真主梅婕斯。
　　“拉梅多公爵敢于顶撞真主，这让我不由得为现在的梅多拉家族担忧啊。”夜族的公爵走了过来，对拉梅多说。
　　拉梅多笑着说：“梅多拉家族是唯一一个拥有两位真主的眷族，其强大，超乎你的想象。你不必为梅多拉家族担心，还是多为你的家族担忧，死亡颂歌想要坐收渔利，梅多拉家族是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出现的。”
　　夜族公爵瞬间变了脸色，他眼中闪烁着冷光，说：“梅多拉四处树敌，小心玩火自焚！”
　　“真主的压迫的确是难以逾越，夜族的疯子都不敢说些难听的话了。”拉梅多嘲笑道。
　　夜族公爵恼羞成怒，他手中喷薄出黑色的火焰，卷向爱丽丝，爱丽丝身体内涌出光明魔力，将火焰燃尽，宴会中的许多宾客不由得后退了几步，说道：“光明魔法！”
　　“我的宠物，有些令人讨厌的脾气，都省得我动手了。”拉梅多微微抬手，血线蜿蜒而出，将夜族公爵捆绑起来，在血线的禁锢下，夜族公爵的四肢呈现出不可思议的扭曲，被悬挂在大厅的镇中央，就像是那个已经死去的女人。
　　拉梅多说：“这是我代替罗麦尔斯亲王送给第九真主的礼物，请她笑纳。”
　　血仆立刻去通知了罗麦尔斯，梅婕斯和罗麦尔斯不久就出现在大厅，她看着被悬挂起来的夜族公爵，笑着说：“这个礼物不错。看来我的孙子有一个很不错的天赋。”
　　拉梅多说道；“这是献给第九真主的宴会，我继续待在这里难免喧宾夺主，既然第九真主和罗麦尔斯亲王还有未完的事商量，不如放我先行离去？”
　　梅婕斯摆摆手，拉梅多带着爱丽丝离开了晚宴。
　　在返程的马车里，爱丽丝一直在消化着刚刚听到的消息
　　拉梅多突然说：“想要在血族中寻找人类的善恶观和羞耻感，你简直太过可笑，除了梅多拉家族，所有血族都是舍弃了自己人类的身份才成为血族的，对于舍弃掉的东西，怎么可能在乎？”
　　爱丽丝将思绪搁置一边，开始回想刚刚自己的不妥。
　　是啊，爱丽丝明白了自己的愚蠢。
　　她早就已经知道，血族根本无药可救。
　　但是拉梅多为什么要帮她，明明毫无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