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人日记》JJJRT老倩

2、谁是间谍

　　早饭是粥和包子。

　　说实话有点味同嚼蜡。因为我没有吃的欲望，脑子里就在想该怎么向院长申请离开。

　　以前有人申请过，没有成功的。所以我想要成功的话，必须要准备一套很好的说辞。

　　去做早操。

　　大家正好好地做呢，孙大头突然朝着我这边，做了一个白鹤亮翅的动作，并且他的左眼向我眨了一下，挤出一点鱼尾纹。

　　按照惯例我应该做大鹏展翅，但我实在没这个心情，就没有理他。

　　孙大头很惊讶，维持着白鹤亮翅的动作没有动，就是摇摇晃晃的。

　　他还努力地向我发出“嘘”声。

　　直到秀文把他说了一顿。好像把他说哭了，我不知道。

　　做完我去画画了，画了猪圈里的男人，画得不太好。怎么可能呢，画出他的神韵？

　　另外一个护士紫菜（她很瘦，所以我们叫她紫菜）走过来问我在画什么。

　　“猪圈里的男人。”我坦诚地说，对于紫菜我是百分百信任的，什么都可以跟她说。

　　紫菜同往常一样微笑着，笑着走了。

　　说实话，不知道她在笑什么。我倒是希望她刨根问底，这样就可以跟她分享恋爱的感觉。

　　画画完我就去找院长了！

　　我紧张地叩了叩院长办公室的门，听到一声“请进”后推开门走了进去。

　　奇怪，院长不在，倒是一个陌生的男人穿着院长的衣服坐在办公桌那里。

　　“院长呢？”我问。

　　那个人愣了一下，把桌上的眼镜戴上了。

　　院长回来了。

　　“哦！”我尴尬极了，“哦！对不起院长！你把眼镜摘掉我有点认不出来！”

　　“没事。”院长说，“过来坐，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我挪过去坐了，“就是……我想邀请你参加我的婚礼。可以吗？”

　　院长短暂地沉默了一会，问我：“和谁结婚？”

　　“和一个优秀的男子。”我说，“但是我要结婚的话，你得让我出院才行。我总不能在这里结婚吧。”

　　真是天衣无缝的理由！我心中窃喜。

　　院长在我看来是沉吟了一会儿，然后说：“小芳啊，你知道我们这有规定的。必须让你的未婚夫出面，签下出院协定，你才能出院的。”

　　“啊？”我傻了，“我怎么不知道的？”

　　院长挑了下眉：“你没看医院手册吗？”

　　院长又在笑我了，这让我联想到脚气事件。怎么说呢，有点生气了。

　　“好的，我会让他来见你。”我内心恼火，表面平静地说，“他会把我接走的。”

　　哎等等。

　　“你不可以去见他吗，他离这里很近的。”我灵光一闪，“你把那个协议拿给他签，很快的。”

　　“是吗？”院长问，“他在哪儿啊？”

　　“隔壁猪圈里。”我嘴很快地说。说完就后悔了，我不该那么快暴露他的位置。说不定院长会把他赶走！啊，怎么办！

　　“隔壁猪圈？”院长皱眉道，“隔壁没有猪圈啊。”

　　幸好幸好！

　　“不错，因为我是骗你的。”我镇定地说，站起来，“先走了，孙大头找我斗地主。”

　　走出院长办公室，我懊悔得想仰天长啸。但是我看到孙大头倚在对墙，双手插兜，冷酷地看着我：“为什么不大鹏展翅？”

　　呵，为什么？

　　“我想揍你。”我说。

　　当然只是说说而已，我跟孙大头不会打架的。他是个好人。只是我烦躁的时候就会忍不住说出这种话。

　　孙大头浑身一震，慢慢点头说了个“好”。他把手从裤兜里掏出来，露出悲凉的笑容。他走了。一边走，一边点头，一边说“好”。

　　这时一个人迎面走过来，孙大头大吼一声扑上去把他锁喉了。

　　我知道，他需要发泄。

　　“孙旗！”院长从办公室里冲出来，嘴里骂骂咧咧，“不准打架！”

　　“院长，他叫孙大头。”我在后面平静地说。

　　院长还在叫孙旗。

　　有时候纠正别人一次，他不听，就没有必要纠正第二遍了。因为他并不想接受你的善意。

　　我转身离开了。

　　我坐在阳台靠猪圈的那堵墙上，悲伤地俯视着空无一人的小院。

　　猪圈里的男人啊，你为何还不出现？难道已经被院长赶走了么？被赶走的话，难道你不会反抗么？同样是男人，你难道不比院长强壮？你难道甘心落荒而逃，却不敢□□情的勇士？你难道只会屈服于他人的强权，不懂得反抗与斗争？

　　“快回来吧，回到我的身边。”我难过地说。

　　“来了。”一个声音从耳边传来。

　　我扭头一看，是李澄。她垂着眼看我，乌黑的发尾柔顺地随风飘扬。

　　她拿着一个苹果在啃，露出的一截手腕上缠着绷带。

　　“我没在叫你。”我说。

　　她在我旁边坐下来，紧紧地挨着我：“那你在叫谁？”

　　她离得太近，我有点不适应。其实我跟她不太熟，只知道她叫李澄，而且有点疯的。

　　“你知道吗，每个人都有秘密。”我暗示道，“懂了吗？”

　　“哦，我知道。”她吃苹果的动作顿了一下，抬眼幽幽地看着我，“我也有秘密，你要不要听？”

　　“可以，但是我不跟你交换秘密。”我认真地说。

　　“好的。”李澄把手一扬，吃完的苹果核抛起一个高高的弧线，然后精准地抛进了楼下外面的垃圾桶里。她盯着我惊讶的眼神，压着声音说：“不要相信紫菜。”

　　我有些许的震惊：“为什么？”

　　她却把食指竖在嘴唇前，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凑近我的耳朵：“她是间谍。”

　　我知道什么是间谍，但要说紫菜是间谍，我实在难以苟同。紫菜挺老实的，光光的大圆头，蓝蓝的眼睛，永远亲切的微笑。她对我们特别好，从来不会骂我们。比起秀文，她简直是个活菩萨。我宁愿相信秀文才是间谍。

　　她那力气，那身手，那大粗嗓，不当间谍真的太可惜了。咔咔地一次制服十个人绝对没问题。

　　院长也可能是间谍，他那个人精得很。特别是他的眼睛透过金丝眼镜向你看过来，简直发出一道精光。他跟秀文可以打配合，一个看穿敌人，一个制服敌人，想想这个场景就要笑死人。

　　不行，我不能笑，我的未婚夫都不见了。一想到这，我浑身都不得劲了。

　　我呈大字型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门被推开了，紫菜拿着托盘走了进来。托盘上面是我的药。

　　我坐起来接过药吃了一颗。紫菜看我吞下去，然后说：“你今天过得怎么样？”

　　我说：“不太好。”

　　“是吗。”她的蓝眼睛滋滋地亮了下，微笑着问，“那你是遇到了什么问题吗？”

　　“唉。”我没有说我未婚夫的事，只说，“还不是因为孙大头打架了嘛。”

　　“无法识别孙大头这个名字，请重新确认一遍。”紫菜说。

　　这个紫菜！跟她说了好几次了孙大头就是孙旗，竟然还不知道，无语了。

　　“算了，没什么。”我摆了摆手，“你走吧。”

　　“无法识别孙大头这个名字，请重新确认一遍。”她重复道。

　　没错，紫菜就是这么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