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患难见真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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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５）
思辰一直处在半梦半醒之间，他的眼睛微微睁着，眼前花白一片，不时有人头颤动。他看不清眼前的人，也听不见人们说话的声音。有人在晃他，他知道那是钱鑫，也知道他一定快要急疯了。好吧，如果死不了，你骂我二我也认了，绝不还嘴。
其实伤口只疼了一会，现在他觉得一点也不疼，甚至还感觉很舒服，身子轻飘飘的。‘哐’的一声，手术灯亮起，思辰觉得很像天上的太阳，难不成他真的死了，去了天堂？不要！他脑中不停挣扎，他不能死，他死了钱迷豆怎么办？是他让钱迷豆放弃所有跟着自己过平凡生活的，是他用美食诱惑让钱迷豆除了他的饭菜什么也没胃口的，是他用花言巧语骗钱迷豆离不开他的，是他用尽一切手段让他自己变作钱迷豆唯一财富的，若是他死了，钱迷豆会生不如死；若是他死了，钱迷豆会孤苦伶仃的。
他努力睁开眼睛，眼皮却比千斤石还重。他越是着急，越是无法动弹，越想保持清醒，脑袋越是发懵，接着是让人恐惧的黑暗。
断裂的肋骨插入了思辰的右胸，造成了血气胸，胸腔有大量积血。手术很及时，思辰捡回了一条小命，只是大量的失血让他一直处在昏迷之中。本就是一个苍白的人，这会儿看起来仿佛透明了一般。
钱鑫坐在床旁的椅子中，从赶到医院到现在已经接近八个小时，天知道在手术室门口那几个小时是怎么熬出来的。现在，他已经从焦躁期过渡到了平静期。在手术室门口的时候，他不停问自己，如果思辰死了，自己该怎么办？
该怎么办呢？这个问题真是可笑！想他以前不也是快乐的单身汉，自由自在的吗？他可能悲伤，可能痛哭，可能满地打滚寻求发泄，可是发泄完毕不还是要照旧恢复平静吗？毕竟谁离了谁活不下去呢？地球离了谁还不是照样转！
可是，这不是他的真实想法，这只是他心中在自我安慰自我寻求解脱的借口。当他问自己该怎么办的时候，那一刻他第一个念头竟然是，思辰死了，他也不要活了。而后，他握紧拳头骂自己：呸呸呸，你个乌鸦嘴，陈思辰那种病秧子看起来弱不禁风，但是不是都说药罐子的寿命最长吗？难道不是吗？
原来，死亡并不可怕，活的行尸走肉才是人间地狱。
钱迷豆毕竟是钱迷豆，短暂的心碎过后，他拨通了顾麟的电话，凶手一定要揪出来，还有那个叫什么小苏的小屁孩也要一并揪出来。他的手中握着一个打火机，很精致，是在药店地上找到的，那是果子狸跌倒时掉落的东西。钱鑫相信这就是凶手留下的证据，顺藤摸瓜一定能找到小苏，能找到凶手。
他拜托小唐细看了遇到小苏那晚的各个路口的监控记录，但凡有天眼的录像都一一筛查，打出了一张清晰的图像。他打给顾麟的原因有二：第一，顾麟已经升官，现在缉毒、刑侦一手抓，手下马仔又多又牛B，将照片传给她，绝对不会让他失望；第二，打火机上面印着‘蓝莓共舞’，那是省城的一家有名的夜总会，顾麟可以打着巡视的借口帮忙找人。方便。
正事交待完毕，顾麟又寒暄了几句，顾麟忍不住问道：“钱抠门，你还好吧？”
钱鑫努力挤出笑容，说道：“没事，没事……”
他听见顾麟说：“我还以为你哭了？”他笑着回答她：“我哭个屁，思辰又没死，我干嘛要哭，不吉利。”顾麟沉默片刻，而后安慰：“其实哭出来会好受一些……”
钱鑫挂掉电话时还一直在想，我不想哭，为什么要让我哭呢？现在他的眼眶干燥，内心的愤怒已经掩盖了悲伤，他脑子里面只想着若是抓到了凶手，他要把他踩在脚底下将他磨成渣粉。
床上的人动了动，钱鑫抬起头，焦急的望着思辰。思辰只是微微动了动手指，又昏沉的睡去。钱鑫失望的低下头，身子缩在椅子里。坐久了，脑子有些犯困，他握住了思辰的手，只要思辰微微活动手指，他便能很快醒来，他想着想着眼皮渐渐合上。
其实，钱鑫明白，什么都明白。为什么思辰要买下这个孩子，他比谁都要明白。思辰也懂他，他们彼此都懂，只是不说，埋在心里。
思辰一直认为，自己一定会走在他的前面，也相信自己若是走了，他一定不会如他自己说的那样潇洒再婚，他会痛不欲生。所以，思辰想要一个能转移他的感情的宿主，他要他将感情从自己身上移走一部分，落在孩子身上。
思辰想，这样，即便哪一天真的不幸被阎王召唤了去，也会有一个让钱迷豆活下去的希望和精神支柱。只可惜，这一次他真的是被欲望蒙蔽了双眼。也不想想，天上怎么会掉馅饼呢？这么一个白胖小子怎么可能没人要呢？
“傻瓜……”钱鑫在梦中骂了一句。手心有些痒，什么在轻轻挠着自己，他迷迷糊糊抬起头，缓缓睁开眼，而后对视上思辰疲惫的双眸。
思辰缓了缓气，努力扬起一抹无力的微笑，断断续续说道：“钱迷豆……让你担心了……”
让你担心了……你也知道让我担心了，那以后请不要这样吓我了。钱迷豆想骂他傻子，呆瓜，有钱没处花。可是，思辰微笑说让你担心了，那一刻他揪紧的心脏终于松开，绷紧的神经也松懈下来，接着他嘤嘤的哭泣，嘴唇抖动厉害。他越想忍住哭，眼泪越牵着线往下落。
思辰慢慢抬起胳膊，为他擦去眼泪，抚上他的脸颊。钱鑫抓着他的手，贪婪的看着他的眉眼。
麻药还未消散，思辰觉得头昏昏沉沉，身上倒也不疼，就是像散了架一样无力。他努力睁着眼睛，看着钱鑫。他的手被紧紧拽在钱鑫的手里，这样会让他更有安全感。他有气无力的说话，张嘴都觉得困难，可是他就是想说，生怕没了机会。
“钱迷豆呀……你是不是笑我很傻呢……其实我也觉得小苏有问题……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愿意相信那个孩子……那个孩子的眼睛很干净……不像一个坏孩子……所以不要为难他……要怪就怪我无知吧……明知买卖孩子违法……却还是一意孤行……这次是我活该倒霉……怪不得谁的……所以……千万不要想着报复……不要惹事……”说一会话便觉得口干舌燥，可是此刻他却像个唠叨的老大爷，话多的不得了。他喘了一小会，无视钱鑫的劝阻，接着道：“我常常说自己会死在你的前面……可是现在才发现……自己原来好怕死……我对自己说……就这样死了我不甘……我还没有和钱迷豆生活够……我还没有使唤够……欺负够……”思辰的声音越来越弱，渐渐熟睡。
钱鑫轻轻放下他的手，抚摸他的额头，喃喃道：“那就快点好起来欺负我吧，我也没有和思辰生活够呀，所以好起来吧。”
病房的门被推开，小唐轻手轻脚走进来，拍了拍钱鑫。钱鑫将手指放在嘴巴旁，‘嘘’了一声，偏了偏头眼神示意小唐出去说。小唐点点头，两人又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钱鑫靠在病房门口，一脸的倦容。小唐担忧道：“鑫哥，你已经一天一宿没合眼了，现在陈哥病情稳定下来，今晚我来守夜吧，你早点抓紧时间睡一觉。”
钱鑫摇摇头，从口袋摸出一包烟，自己点了一根，又递给小唐一根。他抽了两口烟，叹气道：“谢谢你小唐，等会我就睡在屋里的沙发上，有什么事情我立马就会惊醒，所以不用担心。你等会回家好好睡个觉，明天你还要帮我跑一趟省城呢。”
事发之后，钱鑫让小唐联系了小苏所说的医院，可是哪里找得到什么小苏妈妈和叫小苏的孩子。钱鑫心里大呼上当受骗了，他赶忙联系了顾麟，将屋内拾到的打火机和小苏的照片传给了她，请她帮忙。当然，有了打火机上面的名称，酒吧很快便找到了。可是暗访人员并未看见那个小苏的小孩，也未查出值得参考的口供。顾麟跟钱鑫通了电话，她告诉钱鑫思辰非法买卖婴儿已经触及法律，若是找出凶手，一定会牵连思辰，牢狱饭思辰消化的了吗？所以这次还是算了吧，就当买个教训。钱鑫听后气得‘哇哇啦’乱叫，直呼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至少他要把那个骗子小苏抓回来泄恨。
挂掉电话，钱鑫总觉得顾麟不太可靠，那家伙一板一眼的太正经了。于是他只能麻烦小唐，让他帮忙去一趟省城，监督顾麟，有了消息马上给他信号。不把那个小屁孩抓到，他这口恶气如何能咽得下去？
小唐抖了抖烟灰，靠着墙看着钱鑫道：“鑫哥，你放心，我一定不辱使命，把那小屁孩抓回来。可是有一话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你说吧！”钱鑫吐了一口眼圈说道。
小唐摇摇头道：“那小孩已经跑了一个月了，且不说抓不抓得到？若是抓到指不定钱已经花的精光。”
两万块钱呀！！！不吃不喝要半年才存得起来！要是那个小屁孩挥霍了……“哼哼”，钱鑫冷哼一声：“要是挥霍光了，我就让他做牛做马，慢慢还债！看我不整死他！”
小唐打趣道：“他不是一个流浪儿吗？陈哥反正也想要个孩子，还不如你们养了他，好好管教呢。”
“儿子？”钱鑫面部几乎扭曲：“有这样的儿子只怕会短命十年的，别说儿子了，当孙子老 子还要考虑考虑呢！反正他最好别落在我的手里，落到我的手里，不扒掉他一层皮决不罢休！”
省城的某个角落，小苏正在吃面，无缘无故开始猛打喷嚏。
罗玉关切的问：“怎么？感冒了？”小苏摇摇头，皱眉苦思冥想，而后坚定的说：“不知道哪个断子绝孙的在背后骂我坏话了……”
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患难见真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