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英］Relieve an old dream》冷平·晴天

1、第 1 章

　　“……阁下？”瓦列担心地开口。眼前红发提督仿佛进入了另外一个时空般。他不得不出声唤回他的神志。
　　“对全军下达缄口令，”红发提督用一种飘忽的语气说，“见到侯爵时我会向他确认真相……不要让无益的谣言扩散。”
　　“是，阁下。”
　　事实上，知情者还不到十位数。瓦列没有开口提醒这一点，他只是极尽庄重地行礼，然后退下。
　　门紧紧合上的声音传入耳中。齐格飞·吉尔菲艾斯转身走到舷窗前。强化玻璃的反光清晰地映出了一个红发青年端正的躯体。微微地，抿着唇，暖蓝色一双眼睛直视满天的星辰。但这个温和的青年并不适合这样沉肃的表情，或许是因为不习惯。等红发青年发觉时，他见自己的脸上凝着一丝微笑的表情。
　　很快这抹不成型的微笑扩大成为了一个苦笑。他注视着自己到映着一片星光的眼睛，轻轻地伸出了手。
　　对自己而言，最重要的，要倾尽一生去守护的，不是早已经反复地确认过了吗？
　　再望向那一片星海，他的眼睛少了一分迷茫。
　　“我回来了，莱茵哈特大人……”
　　###
　　指挥别动队，击溃帝国边境各地叛乱势力的吉尔菲艾斯，完美地扮演了莱茵哈特的分身，圆满达成各项任务。在彻底打垮贵族联合军的副盟主立典亥姆侯爵后，他吸收了归降的兵力，重新加以整编，然后再与莱茵哈特率领的本队会合。
　　“吉尔菲艾斯！辛苦了！”
　　走下舷梯的时候，吉尔菲艾斯看见他的金发挚友绽放出灿烂的笑靥迎了过来。他于是也回应一个微笑，加快脚步迎上前。
　　“阁下……”
　　“好了，繁文碌节就此打住吧！吉尔菲艾斯！你做得很好，我要好好犒赏你。”
　　年轻侯爵的声音里听得出其发自内心的喜悦，他热切地握着红发提督的手，引领他走向自己的房间。
　　……
　　“累了吧？来来！先坐下来！要喝酒还是咖啡？要是有姐姐做的苹果蛋塔就好了！不过，身在前线是不能要求太多的。只有回去之后，才能好好享受了！”
　　进入房间后，金发青年先是让友人入座，自己毫不停留走到附设的吧台前。他的言辞、动作，无不表现出专属于他的优雅韵味……但看在吉尔菲艾斯眼里，那是一种混合了虚心以及不安的不自然。他的视线越过金发青年背对着的身影，停在装酒的柜台上。
　　“……请给我一杯咖啡就好，莱茵哈特大人。”
　　###
　　“怎么了，您有事要对我说吗？”
　　接过咖啡之后便一直专注于品味其香醇感的红发提督抬起头，微笑地问。
　　吉尔菲艾斯……没有对那个清晰的影象产生怀疑吗？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莱茵哈特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他笑着对红发挚友摇了摇头，将温热的咖啡送到唇边。
　　“……有人说——”
　　“恩？”
　　“莱茵哈特大人在威斯塔朗特二百万居民遭屠杀之前，已经得知了这个计划的内容。”
　　一字一句地说出这一段话。红发提督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仍维持着一片平和。
　　但金发侯爵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他身体的一切动作在暖蓝色研究的注视下停顿下来，无法发出任何一丝声音。他感觉到内心涌起的冰凉感甚至超越了之前已经满心的愧疚与后悔。
　　“……您下令阻止了吗？”
　　微不可察地点头。无力继续承受那双暖蓝色眼睛的注视，莱茵哈特低垂下视线，等待红发挚友绝不同于往日的指责。这次和以往的任何一次都不同。就因为很明白这一点，金发青年连一句可为自己辩解的话也无法说出口。
　　这时红发提督长长呼出一口气。眼睛里的那抹严厉重新转为柔和。心里有话百转千折，开口时却是一句隐含着伤痛的歉语。
　　“对不起，莱茵哈特大人。”
　　“！”金发侯爵一脸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瞪视着红发的提督，“为什么你要道歉！吉尔菲艾斯！？”
　　“因为，我怀疑您为了政略上的理由，对之置之不理，见死不救。”
　　红发提督吐露诚挚的话语。“我应该更相信您做的决定。”
　　“……但是，结果还是变成那样了。”莱茵哈特低语。生命的活气再度远离了他秀美的脸庞。
　　“……请不要过分苛责自己，莱茵哈特大人。”
　　红发青年对金发侯爵摇摇头，做出了简短的劝慰。和朋友过分苍白的脸色不同，他的脸上这时泛着显而易见的红晕。
　　头开始隐隐作痛，自觉已快支撑不下去。红发青年有些急噪地站起来走到朋友身边。
　　——必须尽快地将莱茵哈特大人从自我责备的泥沼中拉出来……
　　“莱茵哈特大人，这不是您的错，您已经做了正确的决定，只不过——”只不过……
　　从朋友的话里体会到其中的谅解之意，沉重的心灵轻轻跃动起来。对莱茵哈特来说，吉尔菲艾斯此时的话等若令他恢复生机的甘霖。他露着小小的笑容将头抬起。
　　“……吉尔菲艾斯！”这一声短促的喊叫透着不自觉的惊惶。红发青年就带着一抹包容一切的微笑立于跟前，和曾经的每一次并无不同。但是，那双暖蓝色的眼睛里现在一片空茫，脸上还有着不自然的嫣红。
　　下一刻，红发提督就带着柔和的笑容，眼睛闭上直直地倒下来。莱茵哈特眼明手快地接住了他。
　　“好烫……”
　　红发青年全身散发的高温令人惊心。莱茵哈特一咬牙，毫不迟疑地将红发青年完全丧失了意识的身体打横抱起，送到自己的床上。随后他叫来了随舰的军医。
　　“真的只是这样？”立在床边的罗严克拉姆侯爵淡淡地开口确认。
　　军医连连点头。
　　“阁下，吉尔菲艾斯提督是因为严重睡眠不足而且轻微的营养失衡才会高烧晕倒，并无大碍。”
　　报告完这一段话，军医心里松了口气。
　　红发青年安稳地躺在床上。他的脸色已恢复了正常的颜色。这比军医的保证更让人信服。莱茵哈特终于放下心来，挥手示意军医离开。
　　军医如蒙大赦，快速收拾好医疗箱，之后恭敬地退出了房间。
　　紧绷的情绪放开之后，疲累的感觉不可避免地涌了上来。杯子里的咖啡已完全失去了温度，莱茵哈特别无选择地一饮而尽。
　　他把杯子放回桌上与另一个杯子并列在一起。去调暗了室内的灯光。然后他就着床沿坐下。视线深深地专注于红发青年身上。浮现在他眼中某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神色，令原本锐意的眼神柔和下来。
　　只是，这个时候的莱茵哈特·冯·罗严克拉姆并没有觉察这些。
　　现在的他，只想为这个为了他而将自己折磨成这样的挚友，带给他无数温暖的挚友，静静地守侯一夜。
　　###
　　“……莱茵哈特大人……”
　　“……吉尔菲艾斯？”细微的声音响在耳中比警报更能刺激莱茵哈特的大脑，他略微俯身，确认红发挚友的情况。
　　“……酒…不要喝……”缺乏逻辑的发言显示红发的提督并未清醒，在金发侯爵不眨一瞬的盯视下，端正的唇回到了紧闭的状态。
　　“梦话……”确认的同时莱茵哈特咋舌。
　　红发青年敏锐的察知里的确令人称道。看来他在第一时间已明了了金发友人这些天大量消耗酒精的情况。不过即使在睡梦中也惦记着这些，就不得不让人感叹他天生的劳碌命。
　　“有资格这么说我吗！……你这家伙！”
　　低声说着，莱茵哈特伸出白皙修长的指在红发青年额上轻弹了一下。美丽的脸上绽出一个清晰而明朗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