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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在你心里,我到底算什么? ...

  •   陈百川忙完活儿,已是晚上十点之后。他在电梯里遇见了汪晓蓉。
      汪晓蓉没和他打招呼,两个人只是默默地站着。
      突然,汪晓蓉开口了:
      “今天我们经理出车祸了。”
      陈百川看了她一眼,汪晓蓉仿佛是那种“我已经全都知道了”的眼神也看着他。他没回话。汪晓蓉继续说:“不过,她之前给我布置了任务,年中表彰总结会,希望有个去年的优秀新人代表来做经验分享。”
      “你找别人吧,我最近挺忙的。”陈百川冷冷地说。
      “你如果不答应,我们经理可能会亲自来邀请你。”
      “那就让她来邀请。”
      汪晓蓉长叹了一口气说:“我去过她家了,她家就在你之前租的房子对门。你真的不知道吗?”
      “不知道不正常吗?你见过你隔壁邻居吗?”
      “陈百川,在培训基地的时候,你不是这样的语气跟我说话的。”汪晓蓉仰起头质问道。
      “是吗?时间太久了,我可能忘记了。”陈百川盯着电梯电子屏上的楼层号,还有三层就到一楼了。
      “呵呵,你真是无情。我以为把我调过来工作,是上天给我们俩的一次机会。”
      陈百川保持沉默。
      “你是因为跟程经理在一起了,才会如此疏远我的吧?”汪晓蓉终于问出了这句话。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电梯门开了,陈百川跨步出去。
      “她有男朋友的你知道吗?我跟你说过,她出车祸的时候,她男朋友就在身边!”她追出去继续说。
      “你是工作不够忙吗?”
      “陈百川,我以前觉得你挺成熟的,现在怎么就那么幼稚?你跟她在一起,无论是年龄、社会阅历、工作关系,各个方面,都是不合适的。”她小跑着紧跟住陈百川的大步子,“而且你们俩的事若是被公司里的人知道了,别人会怎么讲你?你真的是头脑不清醒!她比你大那么多,她跟你是认真的吗?”
      陈百川定住了,回头指着她一字一句地说:“我的事,你少管。”
      “我是站在你朋友的角度上才会劝你,事情公开了,别人只会笑你,你太嫩了!”汪晓蓉讲到激动处,双手拉着陈百川的胳膊。
      “你松手!”
      “你现在是要去她家吗?倪诚说今天她男朋友全程陪护她,最后送她回去的,你现在过去是要去难堪吗?”
      “你松手!我哪儿也不去!我回家!还有,你不用教我做人,先做好自己再说。”陈百川抽手,小跑着离开。
      他脑中一片混沌。从头到尾,就没有一个人支持他、赞同他。所以,这次是真的错了?
      搬家那天他们一起吃饭,送走汪晓蓉和另一个朋友之后,他与李巍站在消防连廊那里抽烟,李巍尝试劝他:“要不然趁着搬家,跟那个大姐断了吧?疯了不是?同事之间这种不伦不类的恋情一旦被发现,不是你走就是她走,你觉得她会走吗?”
      他当时回怼李巍说:“什么叫不伦不类?她又没结婚,这又不是婚外情。”
      李巍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说:“可是她大你12岁,你觉得这很正常吗?拜托啊兄弟,你跟汪美女在一起,别人只会说你们男才女貌天作之合,她呢?别人只会说,玩玩而已啦!她难道真会跟你结婚吗?合适吗?”
      “谈恋爱而已,一定要以着结婚为目的吗?”陈百川反驳他。
      “是是是,你谈恋爱,人家多大年纪了?你准备跟她谈多久,她又有多少时间跟你谈恋爱?她那么大年纪了肯定想着嫁人,要是以后嫁不出去不得缠着你吗?”
      陈百川沉默了,他从来没想过跟程奕清的以后,以至于他从来没考虑过她的将来会怎样。
      他站在十字路口,想着李巍的话,看着红灯闪烁,绿灯亮起——红灯停,绿灯行,这是小孩子都懂的道理,他却在这里困惑了。
      而就在这时,他收到程奕清的微信:
      你都不来看看我吗?在你心里,我到底算什么?是冲动?暧昧?还是荷尔蒙上头?欲望?或者,你只是像过去一样,随便玩玩?
      像过去一样??!他看到这里,气不打一处来,难道这么长时间的真心都喂了狗了吗?
      他没有回复,直接将手机揣兜里,小跑着过了马路。
      不是不想去看她,事实上他一直在努力,只是……陈百川在这一瞬间,突然意识到他与程奕清的差距——并不是说他努力就可以与她并肩而行,他太年轻了,很多事情他甚至自己都不能做决定。
      他够不上她的圈子,也给不了她安定,所以他们即使开始了又该如何走下去?
      看来这道题,他一开始就审错题了,他们之间应该讨论清楚的不是喜不喜欢、爱不爱,而是,应不应该。

      程奕清打开了家里所有的灯,拿出一瓶红酒就坐在沙发上喝起来。
      心理疏导的医生告诉她,如果是觉得这段感情是错误的,不应该继续下去,那你就应该及时停止。
      她的病并不是这段时间才有的,而是长期潜伏着的,只不过这段时间才爆发出来。大概跟她之前的感情经历有关,她的内心一直都觉得自己处于一段不合适的爱情里,一直都在自责,一直无法走出困惑,而今又遇见另一段让她再次认定为“不应该”的爱情,所以她才会从内向外崩溃瓦解。
      她喝着酒,已经哭不出来,她原以为只要好好吃药,病就会好,但事实上,吃药也只是在激素上令她睡好而已。她实际的问题,根本没有被解决。
      她坐在沙发上,往日和陈百川在这里一起吃饭、看电影、聊天的一幕幕悉数浮现,她怀念过去的一切。她看着陈百川,就想要上前抱住他,她贪恋他手掌里的温度,贪恋他身上的味道,她满脑子里都是跟他在一起时畅快的笑,他的闲扯与陪伴,他的落日与晚霞,他的音乐与电影……可是这一切都是错的,都是不合适的,她明明都清楚,却还是贪婪地想要维持得久一些,更久一些。
      不,根本就是我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她此刻苦苦地想。他真的愿意一直陪在我身边吗?他愿意只陪在我身边吗?就好像小龙女要求杨过留在古墓里一样——他真的愿意吗?他的圈子我根本进入不了,可是汪晓蓉却轻易地融入了。
      武林容不下杨过与小龙女的爱情,现实也容不下她与陈百川的爱情。或者现实比武林更残酷,他们之间恐怕连爱情都算不上。
      我在他心里,到底算什么?
      她将空等了一天的委屈与不安,全都加进了那条微信消息里。可又是等了半天没收到回复,她慌了,又发了一句:“我知道你最近比较忙,我不是真的非要你这会儿过来看我,可是,你能不能跟我说点好话?尤其在我现在这个情况下,让我心里好受些?”
      这次她很快收到了回复:“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怎么会不知道呢?你就随便说啊,你不是很能说的吗?你不是要做我的小太阳吗?你就跟我说,快点振作起来!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一切都会好的!”
      “程奕清,振作起来!”
      “.…..”她感觉到了他的敷衍,更加确定了心里不愿承认的最坏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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