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附录批注里》黑色烟草

26、我只是缺乏安全感吧

　　其实程奕清心里想的歌是陈洁仪的《喜欢你》，但是陈百川想到了《心动》，那是她前阵子发天空照片时配的电影台词：这就是我想你的日子，把它送给你。
　　她等了20多分钟，才收到来自陈百川的倾情演绎——《心动》。他应该是不太熟，唱了好几遍，才把最满意的一版发给她。
　　“真好听。”她回。她想，等回到家，我送你一首《喜欢你》。
　　“你今天不跑步了吗？”她问。
　　“一会儿就去跑。”
　　“出差这几天没锻炼，我感觉自己又胖了。”
　　“你胖点刚刚好。”
　　“明天我准备休息一天，这周末你在家吗？”
　　“周末约了一些朋友吃饭。”
　　“哦……”
　　“不过明天可以跟你共进晚餐。”他回完还加了个嬉皮的笑脸。
　　“好啊，那你想吃什么？”
　　“你只负责买，还是负责做？”
　　“我做也可以啊，反正我休息在家。”
　　“那我得好好想一想。”
　　他们彼此勾画了美好的明天，可谁也不知道明天是怎样的。
　　程奕清回到家已经凌晨，次日白天，她在家接到社区防疫小组的电话，让她哪里也别去，在家自行隔离。
　　到了下午，社区防疫小组的人上门，给她量了体温，测了核酸，送了一些菜。原来广州的疫情再次席卷而来，她作为高风险区域回来的人，必须居家隔离14天。
　　一切都来得猝不及防。
　　晚上陈百川站在门口，看着社区拉的红线，没忍住笑意。白天他已得知程奕清居家隔离的“噩耗”，还调笑地说，幸好昨天没见你，不然我也要居家隔离，这要是公司问起来，还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咱俩的关系呢！
　　这一天，程奕清已疲于应付来自各方亲朋的关怀问候，原本只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例行隔离，如今却因为接踵而来的过度关怀，让素来清净的她有些不适应，好像得了什么大病似的，突然之间备受瞩目。
　　陈百川站在红线外给程奕清打电话。
　　“好姐姐，你现在咋样了？”
　　“接了一天的电话，还没死透。”
　　“哈哈哈！我中午还在思考晚上吃什么大餐呢，结果就给我整这出，你现在吃了没？”
　　“没呢，哪有心情吃。”
　　“那怎么办？我给你买点吃的？”
　　“你给我买些速食，面条、水饺、混沌之类的，还有零食。”
　　“好，我这就去超市，你还想买什么给我发微信。”
　　“还有烟。”
　　“.…..行吧。”
　　陈百川刚到超市没多久，便收到程奕清的微信：“还需要给我带几包那个。”
　　“？？哪个？？”
　　“每个月的那几天……”
　　“……”
　　陈百川做梦也没想到他竟会有这一天，过去谈恋爱的时候，也没干过这事啊！他站在一排卫生巾货架前面，陷入了回忆——他是在努力回忆，前女友用的是什么牌子。应该是有日用夜用之分的，可是这么多种类怎么选呢？又该买多少呢？最后他心一横，看到“夜用”二字挑了个价格最贵的拿了两包，“日用”的拿了四包。应该差不多了。
　　回去的路上经过药房，他停下来思考了几秒钟，又进去买了止痛药——这个他有经验啊，曾经给前女友买过这个，想必程奕清也能用得到。
　　人前的陈百川有些社恐，能避免交流的尽量避免交流，能绕过去走的路尽量绕过去，可这一晚上，他自己都觉得脸皮厚实了一些。
　　“你把东西放门口吧，我过会儿出来拿。”程奕清隔着门跟他通话。
　　“好。”
　　“你看到鞋架上那个黑色袋子了吗？是送给你的礼物。”那是她事先放下的。
　　“真有礼物啊？”
　　“嗯，是一瓶香水，报答你今天为我做的事呀！”
　　“我说呢，又不过节又不过生日，送啥礼物给我，原来您早就预谋了这场隔离啊！”
　　“那可不，为了找个理由送你礼物，这动作是有些大了。”
　　“有被感动到。谢谢你，清姐。”
　　程奕清对于他口中的“清姐”有些介怀，他一会儿叫她“好姐姐”，一会儿又叫她“清姐”，都不如连名带姓叫她“程奕清”显得亲近。难道只能是姐姐吗？
　　“怎么还有止痛药？”程奕清将物品拿回去，震惊于陈百川的“贴心”。
　　“你不是生理期吗？我怕你肚子疼，回头又要我再跑一趟。”
　　“你好有经验啊！”
　　“那必须的，实战型选手。”他还挺得意。
　　程奕清想象，陈百川曾经也是这样“贴心”地给前女友买卫生巾和止痛药吗？倒是有些羡慕他那个前女友来了。
　　“其实生理期肚子疼，根本不需要止痛药。”她没吃过止痛药，曾经痛到难以忍受的时候，陆廉时赶来给了她一盒巧克力。其实让她熬过去的从来不是巧克力，而是陆廉时的陪伴。
　　“那需要什么？多喝热水吗？”
　　“需要男朋友温暖的手掌。”
　　“这又是你独创的歪理邪说吗？”与程奕清接触之后，陈百川经常听到一些闻所未闻的“歪理邪说”，他自己理解为——这是文艺女青年对客观事实的感性创作。
　　“怎么会，有科学依据的。男朋友手掌心的温度适中，敷贴在女朋友的小肚子上，有暖宫的作用，自然就能缓解痛经。”
　　“用暖宝宝不行吗？”
　　“没有男朋友的女生，当然可以用暖宝宝啊，配合侧卧蜷缩的姿势，一会儿就不疼了。”他还真是钢铁直男，不解风情。
　　“就是嘛，自己也能挺过去的，何必要为难别人。”如果真有女孩子对他提出这样非分的要求……那这个女孩子一定就是程奕清。
　　“你真是……万年孤独的命！”
　　“哈哈哈！那我万年都跟你做邻居，就不孤独了！”
　　“可是你马上不就要搬走了吗？”
　　“我不是说了吗，给你留间房。”
　　“你准备什么时候搬家？”
　　“下个月。”
　　程奕清沉默，下个月，等她隔离期结束，陈百川也差不多要搬走了。他们之间相处的时光太短暂了。
　　这一次的居家办公，与第一次疫情时的居家办公大不一样。那时的她，虽然时不时也会想念陆廉时，但可以克制感情的蔓延，毕竟他们之间的感情即使名不正言不顺，也终究是到了平稳期，如同寻常夫妻一样，长久保持着独立的空间与默契。
　　而这一次，她面对的是一个比自己小太多的大男孩，她知道他有自己的圈子，也知道他的世界与自己完全不同，更理解他不可能一直待在家里隔空陪伴自己。但她就是无法控制自己对他的过分关注，以及情绪的发酵。
　　好像周围人都在正常地享受阳光雨露，只有她自己，每天关在家里，像被囚禁了一样，“享用”别人的投喂。从最开始的过度关怀，到后来隔三差五问两句，到最后甚至被众人彻底遗忘。
　　2021-5-30 19:28
　　可能，我只是缺乏安全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