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附录批注里》黑色烟草

22、日落尤其温柔，人间皆是浪漫

　　一场风波之后，他们之间的相处更加有了默契度。白天互不干扰，各忙各的，晚上也不再强求几菜一汤，有时只是简单的面条饺子，有时公司食堂解决，但他们又找到了共同的项目——夜跑和健身。
　　之前程奕清误会了他跑步减肥是为了汪晓蓉，误会解开之后，她反而想要加入他。他们会在家先做一次KEEP，然后再出去跑5公里，程奕清从一开始的拖后腿，到后来的并驾齐驱，花费了不少时日的努力。
　　5月的微风伴着花香，5月的晚霞也特别绚烂。
　　已过了下班的点，程奕清还在会议室里开部门会议，手机上弹出一条消息，打开一张，是陈百川发来的湖边落日。她心里泛出无法名状的温柔。
　　她将这张照片转发了朋友圈，配文：日落尤其浪漫，人间皆是温柔。
　　陈百川立刻给她发来消息：“盗图可耻！”
　　她回：“发给我的，就是我的了。”
　　陈百川：“程经理，您周末要加班吗？”
　　程奕清：“怎么，又要约我吗？”
　　陈百川：“房子办好过户了，我这几天不忙，想去宜家看看家具。”
　　程奕清：“好呀！这个我最在行了！”
　　和喜欢的人一起逛宜家，对程奕清来说，简直算是生命中的一次打卡体验，从前她一直想和陆廉时去做而一直没做到的事情，在陈百川这里实现了。
　　她特意穿得很显年轻的休闲套装，而陈百川带着鸭舌帽，他们戴着口罩走在人群中，像极了前来置办未来小家的恋人。
　　在客厅展区，他们一个一个试坐在沙发上，或是坐在地毯上测试茶几的高度，似乎约定俗成地想把茶几变成第二个餐桌。
　　挑选床垫的时候，他们又双双躺下，程奕清说，你动一下我看看是不是不受影响？百川不正经地回答：你喜欢我怎么动？程奕清无语地立刻站起身来走到别处去，只留陈百川一个人在床上呵呵笑。
　　在餐桌旁，陈百川对餐椅诸多挑剔，怎样都不如程奕清家里的那套椅子坐的舒服自在，后来，他干脆对她说：“餐桌椅跟你家买一样的款式吧？”
　　“好的。”
　　“那冰箱和洗衣机也参照你家的买吧？”
　　“好的。”
　　“沙发……你家的沙发太贵了，我还是买个便宜的吧！”
　　“嗯，我可以给你参考。”
　　“床的话……”
　　“床就买个差不多的吧，将来你结婚，床都是要换新的。新人不适合睡旧床。”
　　“还有这个讲究？！”
　　“是的。”
　　“哎小心！”对面有孩子突然冲过来，百川拉了程奕清一把，她撞进他怀里，感觉到他手上的力道，很紧很紧，但很快便松开了。
　　他俩继续边走边说，陈百川担心她撞到置物架或者行人，干脆将手搭在程奕清的肩膀上，带着她走路。
　　这一天过得“平平无奇”，可却埋下了深深的伏笔，以至于后来程奕清做了一场噩梦，梦见公司里一个小姑娘结婚了，这个新娘的脸一会儿是汪晓蓉，一会儿又是他前女友，一会儿又是陆廉时的老婆，“她们”向程奕清滔滔不绝地表达准老公的好，悉心周到，百般照顾，程奕清回头，发现这个准老公竟是陈百川！她气急败坏地对新娘说：新家的餐桌椅好用吗？是我挑选的。冰箱洗衣机好用吗？也是我挑选的。沙发和床舒服吗？还是我挑选的。男人好用吗？是我用过的！
　　她在为他精心挑选家居的时候，就已经想到，即使将来不能在一起，起码这屋里的大物件，都有我的痕迹，我要他永远都记住我。
　　“陈百川！”突然一个清丽的女声叫住了陈百川，他听见之后立刻将手从程奕清肩膀上撤下。
　　“真的是你啊！我还以为我看错了！”女孩是和两个女性好友一起逛的，她注意到了程奕清，却直接忽略了她。“你现在在哪儿工作啊？”
　　“额，在ZT公司。”
　　“这么厉害！听说那公司挺难进的。”
　　“还行吧。”陈百川时不时看一眼程奕清，她已经走到旁边的货架上假装挑选商品，他觉得有些不自在。
　　“那位是……？”女孩终于看向了程奕清。
　　陈百川当下有些矛盾，他刚刚的举动有些亲密了。
　　“是我姐。”他回答之后看了眼程奕清，她背对着他，好像没听见的样子。
　　“哦，你们来逛逛还是要买什么吗？”
　　“看看家具，我买房了。”
　　“真哒！哇，你现在是有房一族了，那我可以大胆给你介绍对象了！”女孩似乎松了口气。
　　“回头有机会聊吧，这里人多也不方便。”陈百川只想赶紧离开这个尴尬的地方。
　　“好的，回头我约你吃饭哦！”女孩离开的时候又看了眼程奕清。程奕清知道，看起来年轻，和真的年轻，还是有差别的。
　　他们离开宜家，去吃晚饭。人行道狭窄，他们一前一后地走着，并没有什么话说。
　　他们去了一家创意餐吧，店内的音乐放着李志的《热河》。
　　陈百川问她：“你听过李志吗？”
　　“我听李志的时候，你可能正光着屁股流鼻涕呢。”程奕清淡笑着。她挺早就听李志的歌，以及其他一些小众的歌曲。
　　那时候李志只存在于一部分文艺青年的圈子里，那时候她还玩豆瓣，那时候豆瓣也不那么火。那时候的陈百川，应该还在看《喜洋洋和灰太狼》吧？
　　“好家伙，你嘲笑我呢？你最早什么时候开始听的？”陈百川不服气，他至少也是高中就开始听李志了。
　　“我大一的时候，那时候你几岁？7岁？”
　　“那他妈快20年前了！你果然还是有点东西。”他想，那时候的程奕清是什么样的？她竟然也会听李志的歌，这又是他意料之外的共通点。上一个共通点是他在程奕清的微博签名里看到了“心有猛虎，细嗅蔷薇”，他后腰上就纹着这句话——in me the tiger，sniffs the rose。
　　“我是从他的《梵高先生》开始听的，一直到后来，他从小众变得大众了，我就不再听了。”
　　“我是高中时候开始听的，那时候我周围人都不知道李志。”就算是现在他跟一部分同龄的女孩子聊天的时候，对方也是不知道李志的。
　　“我最喜欢的一首歌是《和你在一起》，我曾听这首歌听到流泪。”
　　“人和人，一场游戏嘛，我有段时间也挺喜欢这首歌，不过让我流泪的歌是2014年的那版《墙上的向日葵》。”陈百川越说越兴奋，比他发现“心有猛虎，细嗅蔷薇”的时候还兴奋。
　　“我有个高中同学也是东大的，玩儿音乐，搞乐队，转几个弯就能结识李志的吉他手，所以我听他的歌比较早，我的旧电脑里还有一些demo。”程奕清上学那会儿，是个十足的文艺女青年，听非流行歌手，看非流行电影，写非流行小说。是什么改变了她呢？大概就是认识陆廉时之后吧，陆廉时的世界里只有金融，股票，投资，IPO，私募。
　　“还是你有先天优势，年纪大也并不是毫无优点的嘛！”他笑出了一排牙齿。
　　“那我们算是忘年之交了吗？”
　　“必须的啊！真没想到，看你这个样子，竟然还会听李志。”他之前理解的程奕清，一直是个本本分分的乖乖女。
　　“谁还没年轻过呢？”她想，不知道陈百川遇见年轻时候的程奕清，两个人会不会在一起呢？她真想让他认识一下年轻时候的自己，可是又有什么意义呢？现在毕竟和那时是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