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滓》九千胜

35、第35章

　　“合同我不签了。”沈年重复了一遍。

　　王美虹脸色微变，她眯了眯眼睛，“阿年，我们合作过那么多次，你是不放心我，还是嫌我利润拿的多了？”

　　沈年摇头，“都不是，美虹，我们不能再继续下去了，婉蓉已经发现了端倪，她会和我离婚的。”

　　王美虹冷笑一声，“你出轨的时候难道就没想过她会有发现这一天吗？”

　　沈年面色苍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王美虹把桌上的合同拿了起来，嗓音沉冷，“好，既然你不想合作，我也不会勉强。不过沈总，咱们丑话说前面，将来遇到难处，你可千万别来求我。”

　　她扔下这句话，转身就走了。

　　沈年坐在沙发上，没来由感到一阵恶心，她强忍着不适，拿出手机拨通了陈婉蓉的电话，响了好几声，无人接听。

　　陈婉蓉表面上说着相信她，心里肯定还是怀疑了，毕竟那两样东西解释起来太过苍白，沈年之所以觉得还有希望，是因为陈婉蓉没有提离婚，说明她对自己还是有感情的，她舍不得离婚。

　　沈年认为自己更应该借机好好表现，只要她以后再也不做对不起陈婉蓉的事，这件事也许可以就此揭过。

　　想到这里，沈年打起精神，她换了身干净衣服，拿上车钥匙准备去陈家一趟。

　　陈父陈母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陈婉蓉走了又回来，脸色还特别差，陈母细心，直接就问她是不是和沈年吵架了。

　　陈婉蓉不说话，她不知道怎么和父母开口，她的爸妈那样疼爱她，从小舍不得她受一丁点委屈，如果知道沈年可能在外面有人，说什么都不会让她们再继续过下去的，就算最后离不了婚，肯定也要大闹一场。

　　“爸，妈，我没事，回那边两天发现还是家里好，就想回来再住一阵子。”陈婉蓉不敢说出实情，只好随便找了个借口。

　　陈母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可女儿不说，她总不能逼问她。

　　“也好，在家里我还能照顾你，阿年那边没说什么吧？”陈母问道。

　　陈婉蓉摇摇头，她一点都不想听到或提起这个人，蔫蔫的道，“妈，我先上去休息了，这两天谁也不想见，有人来家里就打发走吧。”

　　陈母一听就明白，两人肯定是吵架了。

　　临近傍晚的时候，沈年过来了，她想见陈婉蓉，陈母本来想问她们两个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又觉得这样不尊重女儿。

　　“阿年，有些话妈本不应该说，可婉蓉怀孕了，你没有生过孩子不知道有多不容易，她偶尔身体不舒服或者有点脾气，你要忍让着些，小两口吵架拌嘴正常，但不应该在她有孕的时候这么来，孕妇情绪波动过大，对孩子会有很严重的影响。”陈母语重心长。

　　沈年听她的语气就知道陈婉蓉没和家里说她们为什么闹别扭，她说道，“妈，我都明白，不过今天过来，就是想接婉蓉回去，她之前已经在这边住了一阵子了，不能一直麻烦您和爸。”

　　陈母摆手，“没什么麻烦的，她想住就让她再住几天。”

　　沈年看她态度坚决，料到今天是要白跑一趟，她叹道，“那好吧，等过几天我再过来接她。”

　　陈母点了点头，算是默许。

　　就这样，陈婉蓉接连在陈家住了好几天，尽管有陈母细心调养，她看起来还是瘦了一大圈。

　　陈婉蓉因为不想接到沈年的电话，所以一直关机，这天她鼓起勇气把手机开机，意料之中收到了沈年很多道歉的消息，她的视线从那些文字上一一掠过，心里除了难过还是难过。

　　直到她在沈年的信息中，看到另外一条新进来的消息，是张水水发来的，说是想和她见一面。

　　陈婉蓉心情不好，虽然她把张水水当朋友，但对方也是她的客户，不确定她是不是要咨询衣服的事情，陈婉蓉不敢耽搁，问了在哪里见面，张水水就发了个地址过来。

　　见面地点在陈婉蓉工作室旁边的咖啡厅里，她们约了下午三点，陈婉蓉到的时候，张水水已经先她一步到了。

　　“婉蓉姐。”张水水看到陈婉蓉，客气的喊了一声。

　　陈婉蓉点点头，她看着面前妆容比以往稍浓的女孩，还是一如既往的精致漂亮，身上穿的裙子是某大牌当季热门款式，手上戴着一块足有七位数的女款名表，仅仅是这些倒也没什么，可透过那双眼睛，陈婉蓉总觉得短短数日不见，女孩变了很多。

　　“婉蓉姐最近还好吗？”张水水轻声问道。

　　陈婉蓉说，“就那样吧。”

　　张水水笑了笑，“换做以前我问你，你肯定会说还好，是不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

　　陈婉蓉摇摇头，“怀孕后难免会有这不舒服那不舒服的，没事。”

　　张水水喝了口咖啡，开门见山，“我今天找你来，是有事想向你坦白。”

　　陈婉蓉有些诧异，“有事向我坦白？”

　　她们认识时间不长，陈婉蓉想象不到有什么事严重到需要坦白的地步。

　　张水水从包里拿出来一个袋子，递到了陈婉蓉面前。

　　“婉蓉姐，我先给你道个歉，我也承认这件事是我做的不对，但我实在不想看着你继续被欺瞒下去。”张水水看着陈婉蓉，一字一句的道。

　　陈婉蓉隐约预感到了什么，她接过袋子，没有立即打开，而是问道，“为什么现在给我这个？”

　　张水水一眨不眨的盯着她，“你有权力知道真相。”

　　陈婉蓉撑开袋子，将里面的一沓照片拿了出来，她开始一张张的看，上面全部都是沈年和张水水。

　　或笑或闹，或抱或亲。

　　张水水以为她会崩溃大哭，可她没有，她只是紧抿着发白的唇瓣，一遍遍自虐似的翻看着。

　　如果不是拿着照片的手在不停发抖，张水水几乎要以为她根本不在意这件事了。

　　“所以你从一开始，就是有意接近我的，对吗？”陈婉蓉颤声道。

　　张水水抬眸，“我以为你会先问我是什么时候和她认识的。”

　　“这重要吗？”陈婉蓉看着她。

　　张水水在她通红的眼眶里看到了浓浓地痛苦和……失望。

　　她是在对自己的爱人失望，还是对我失望？张水水忍不住在心里问自己。

　　“是，我是故意接近你的，我想看看和她结婚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开始我的确带着挑衅的目的，可和你接触下来，我慢慢发现……她配不上你。”张水水讽刺般的说道。

　　“我本想就此作罢，让你活在无数谎言中，至少还能快乐一些，可沈年她负了我，她为了不让你知道她出轨，就把我当封口费送到了别人的床上，没有人知道我这些天是怎么熬过来的，为了活下去，我只能忍，忍到对方放松警惕，忍到我可以找到你告诉你事实的真相。”

　　“婉蓉姐，我知道我是个插足别人婚姻的第三者，也从未想过得到你的原谅，我已经为我做出的事付出了应有的代价，我活该。但我还是想说，那个人渣她配不上这样善良的你，你骂我狠毒也好，自私也罢，我就是想让你们离婚。”

　　“我不好过，她也别想好过，而你，只有离开她才会真正得到幸福，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张水水说了很多，但是还不够，陈婉蓉太善良太温软，这些刺激怎么能让她彻底死心。

　　“我说她负我，不单单只是她把我送给了别人，她还出轨了自己的大学同学兼合作伙伴，王美虹。”

　　陈婉蓉大脑一片空白，她呆愣的看着张水水，惊愕到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张水水把沈年是怎么和王美虹勾搭在一起的经过说了一遍，话毕她点了点桌上的手机，“五分钟前我给沈年发了条消息，让她马上过来一趟，你如果不信，可以听完我们的对话之后再做决定。”

　　陈婉蓉脸色惨白如纸，她一动不动，像是已经死掉只剩下一具躯壳的行尸走肉。

　　她的世界，在这一刻彻彻底底的崩塌了。

　　……

　　过了没多久，如张水水所说，沈年真的来了。

　　陈婉蓉坐在沙发上，沙发很高，她又是背对着门口的方向，沈年没发现她，一进来就紧盯着张水水。

　　张水水在前面重新选了个位置坐下，她笑吟吟的看着自己的旧情人，“沈总，好久不见啊。”

　　也才几天而已，哪来的好久不见。

　　沈年朝四周看了看，警惕道，“你自己一个人？”

　　张水水点头，“是啊，我一个人。”

　　说完她又笑着道，“是不是很奇怪，她竟然会放我出来？”

　　沈年在她对面的位置坐下，“没什么奇怪的，你叫我出来什么事。”

　　张水水看她表情不耐，啧了一声，“喜欢和不喜欢果然是两个态度啊，亏我还以为我和其他人是不一样的，不过想想也是，一个敢婚内出轨的人，发妻都能厌弃，更何况我这个便宜情人呢。”

　　沈年听她阴阳怪气，心里愈发不舒服，“张水水，你到底想干什么？”

　　张水水看着她，“没想干什么，就是知道了一些事情，想找你问问。”

　　沈年对她是有过于心不忍，可今时不同往日，只要想到那些把柄在那个老女人手里，她一分一秒都不想和张水水多呆。

　　“你问吧。”沈年时不时往四周看看，像是怕被人发现。

　　张水水觉得她的样子简直好笑至极，她曾经天真的以为沈年除了迷恋她的肉-体，多少应该还是有些感情的，她长这么大，没有谁对她那样好过，情到浓时，抛开那些虚荣之外，她也不是没有动过心，可如今再看，一切都显得那么的可笑。

　　“你是不是和王美虹好上了？”

　　沈年表情一变，“你胡说什么？！”

　　张水水意味深长的道，“我有没有胡说，你心里清楚，刘太太那么厉害，什么秘密是她查不到的。”

　　沈年明白了，一定是张水水记恨自己那天没有救她，所以在那个老女人耳边吹了枕头风，现在来报复她了。

　　不生气是假的，以前那么乖巧懂事的女孩，现在也变得这么心机狠毒，还反过来威胁她，沈年看着她笑呵呵的模样，心里那股火险些压不住。

　　不过沈年到底懂得审时度势，知道如果得罪了张水水，她一定会让那个老女人来报复她，到那时候情况对她就更加不利了。

　　“水水，我知道你恨我，恨我那天没有救你，我们曾经那么相爱，你知道我不是那种人，我有我的苦衷。”沈年没有其他办法，只好打感情牌。

　　张水水看着她表演，很想问问身后的陈婉蓉，问问她沈年在她面前是不是也是这样。

　　故作深情到令人作呕。

　　“我知道你有苦衷啊，不想被你老婆发现你有婚外情嘛，可你如果真的爱她，为什么又会出轨呢，现在回想起一些事情，总觉得里外透着不对劲，我看过你手机里和王美虹的聊天记录，而且我还知道了你们两个第一次偷情是在你带我去的那个饭局上，我当时奇怪你们两个怎么一出去就是那么久，原来是跑到洗手间干那档子事去了。”

　　张水水开口就把沈年的那点老底全揭了。

　　沈年错愕的道，“你看过我手机？”

　　张水水耸了耸肩，“是啊，那又怎么样，我还知道你有两个号，一个号是给你老婆看的，一个号是给我们这些备用情人的，以前我总以为男人都渣，没想到女人也能这么渣，想想也是，人渣分什么性别。”

　　“你！”沈年怒不可遏的瞪着她。

　　张水水似笑非笑，“我现在什么都没了，一切都被那个女人控制着，不过我也想开了，她除了年纪大些，长得没你好看，床上稍微折磨人一点，对我还算不错，比你大方多了，而且人家没结婚，做情人，至少比做第三者好听。”

　　沈年气到眼睛发红，“我真后悔把你从容城调过来，张水水，你就是个贱人。”

　　张水水半点不恼，“咱俩彼此彼此。”

　　沈年不想再和她继续聊下去，作势要走，张水水叫住她，“我今天来是问问你，要不要离婚啊？”

　　沈年怒道，“关你什么事？！”

　　张水水说道，“是不关我的事，那陈婉蓉呢？她知道你做的这些事，你猜她会不会和你离婚？”

　　沈年一呆，顿时涌上不祥的预感，“你做了什么？”

　　张水水微微侧头，开口道，“婉蓉姐，现在知道我没骗你了吧。”

　　沈年视线越过她，这才注意到后方那个纤弱的背影，她心脏狠狠抽了抽，脚底如同灌了铅般，一步都抬不起来。

　　陈婉蓉坐在那里没有回头也没有动，像个失去生气的木偶。

　　沈年艰难的来到她面前，身体一点点蹲下，半跪在她面前，“婉蓉，你怎么……”

　　张水水在旁边幸灾乐祸的道，“想问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吗？她早就来了，刚才我们的对话她也都听到了，沈总，快好好地解释解释吧。”

　　沈年扭头恶狠狠地盯着她，想让她滚远点，话还未出口，就听到一个淡淡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们离婚吧。”

　　沈年身体一僵。

　　张水水所站的位置并不能看清陈婉蓉的脸，但她从这简短的五个字里面听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决绝。

　　这个在她眼里善良又懦弱的女人，终于提了离婚。

　　张水水以为自己会高兴会雀跃，以为自己遭受的那些痛苦终于反噬到了沈年身上，可当她真的从陈婉蓉嘴里听到这句话，才发现这个真相对于一个即将要做母亲的人来说，有多残忍。

　　“婉蓉，你听我解释……”

　　沈年抓着陈婉蓉的手腕，想要做最后的挣扎，然而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一抹刺目的红，在陈婉蓉雪白的裙摆上晕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