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斯卡的中土传火之旅》seether

133、单行路

　　回以拥抱的同时，奥斯卡脑子里也在飞快转着，思考一切关于眼前这不死人身份的可能。

　　身量和他相仿……穿起上级骑士套来几乎分不清谁是谁……与他关系好到见面来个热情拥抱的……他只能想起一个人。

　　最重要的是，要知道上级骑士套原本是一整套的，严严实实的板甲，从头到脚都被金属包裹，奥斯卡之所以能穿成这样，是因为一个人离开亚斯特拉前找过他，所以他有机会照着对方的形象，用一样的手法调整了一下上级骑士套的部分部位，使其更灵活更适合长途冒险，同时不至于丧失太多防护性能。

　　奥斯卡立马把那不死人推开一些，摁着对方双肩激动问道：“你是里卡尔殿下吗？！”

　　对方愣了一下，摇摇头。

　　不知为何奥斯卡的心情突然蒙上一层阴影，至少据他所知，能把这套盔甲穿的这么像的，应该只有他跟里卡尔。

　　“你……”

　　他刚说出这个字，冷不丁脚下轰地一颤，头顶上稀里哗啦开始落下大量灰尘和碎石块，此情此景奥斯卡只觉眼熟，但先不管能想起什么，简单粗暴判断当前情况十分危险就对了！

　　二人脚下土地越颤越烈，仿佛地震来袭一般，头顶上混沌黑暗中落下的东西已经把他俩盔甲砸得哐当响。两人不得不分开伸开双臂勉强维持身形。

　　接着奥斯卡越过不死人肩头看到了令他目瞪口呆的一幕，就那个无形且时时都在变幻的扭曲时空的黑洞处，地板居然裂开了！不仅裂开而且两侧土地在恐怖的轰隆声中正缓缓上下错开，新的断层就这么在他眼皮子底下形成了，不，正在形成中。

　　当然那本来处于其上的裂隙，也随着地形抬升跟着往上升去。

　　奥斯卡瞬间就明白过来情况。

　　他正面临一个抉择，一个必须尽快做出，且以后无法反悔的抉择。

　　突然周围环境崩坏陨落的噪音对于奥斯卡来说宛如隔世，他看看不远处，又看看自己身后，不死人突然攥紧他的胳膊，眼神透过盔甲视缝直直盯着他。

　　奥斯卡当然知道他想表达什么。

　　眼看着那新的断层越升越高，土石崩落越来越严重，奥斯卡仿佛又听到了自己那消失已经的心跳声响如擂鼓，就在新断层升到人的胸口高时，来不及细想来不及深思的奥斯卡绕过不死人就往断层冲去。

　　刚跑两步他的胳膊突然被猛力拽住，逼得他不得不转身，在他愤怒发作之前不死人将那黄橙橙的元素瓶用力塞到他手里，还用另一只手摁了摁才松开。

　　奥斯卡皱了皱眉，瞧了眼手中色泽鲜艳诱人的瓶子，拉过对方的手重又将瓶子塞回人手中。

　　“你比我更需要。”

　　反正我已经差不多习惯没有元素瓶的日子了。

　　说完话后他也没那功夫和必要等对方回复了，转身拔腿鼓足全力朝正在形成的断层冲去，因为刚才短短时间内的耽搁，本来伸手就能够到的断层顶端垫脚去够都没用了。因此奥斯卡才要在途中极尽可能的加速，卯足全力，踩着剧烈震荡，正在崩坏的地面，算准距离，一跃而起，撞上还在上升的土台，双手扒住了边缘。

　　……这土质比他想象的要硬啊，明明之前用手戳一碰就陷的……

　　他缓了那么一会儿劲，咬着牙靠着比常人强壮得多的臂力将自己沉重的身体拽上断层，期间土石崩落吓得他疯狂蹬腿，还好有惊无险，到底是让他把自个儿拉上了土台，手脚并用爬了几步趴在地上。

　　震动并未停止，就在他督促自己立刻起身时，背后突然传来了一种，有些扭曲，嗓音沉闷，混在土崩石落的混乱声响中，纯属靠不合时宜的，诡异拉长的音调抓住奥斯卡的耳朵的招呼声：

　　“你~好~啊~”

　　似乎说的是这个。

　　奥斯卡皱着眉转过头去，那个不知名不死人还没跑，从奥斯卡的角度俯瞰下去，他刚刚跪在地上拿白标蜡记石奋笔疾书，视线落下时他正写完站了起来。

　　如此紧迫的时刻，他只写下三个字母。

　　T H X。

　　奥斯卡微微瞪大了眼，但自己身上发出清脆敲打声的掉落物无疑正在提醒他，再不跑可就要后悔了。毕竟不合时宜的思考导致的恶果他已经尝够了。

　　于是他强行将脑子里有关那与他不断远离的土地有关的一切问题，暂时全部从脑海中抛去。起身冲着那外形正在剧烈变化的裂隙扑过去。

　　还是熟悉的体验，还是眨眼间被纯粹的黑包裹之后眼前一亮便来到了另一个熟悉的环境中，只不过此时此刻无论是道路还是头顶隐没在漆黑中的“穹顶”都在不断崩毁，落下的坠物也越来越大，哪怕隔着甲胄砸到身上都感到不妙。

　　此情此景，多么熟悉。

　　之前在通往早已消亡，不复存在的贝烈瑞安德山洞中，一望无底的深堑就是这样崩毁的，逃亡时的既视感太相似了。

　　好在这里路程短……

　　奥斯卡猛地刹住脚，他居然忘了。

　　在他爬上那个断层之前，这里早已经有了一个他从未尝试过能否攀爬的土台拦在路上，毕竟每次都是直接死回去，哪儿试过原路返回。

　　这会儿也不用试了，一眼看去就知道那高度不可能靠刚才那种方式徒手攀爬，奥斯卡勉强在地震中稳住身形，一手拔出亚斯特拉直剑一手抽出匕首，拔匕首的瞬间有个男孩的脸在他脑中闪过，奥斯卡用力眨眨眼，后退两步冲上前去，剑在手中挽个剑花反握跃起同时插入断层土中，紧跟着再将匕首扎进更高处，此时再看边缘已经触手可及，只不过小石块从顶端滑落甩了他一脸，甚至有些尘屑糊到了眼睛里，奥斯卡咬着牙甩甩头，拔出稍下方的长剑，这回懒得反手了直接伸直了胳膊用力插进上方地面，小匕首支持不住了，奥斯卡直接踩在上面用力一蹬，在匕首彻底被踩落前借力终于将大半个身子拉了上去，再扑腾两下就整个人爬了上去。

　　站起身后奥斯卡在摇晃的地面上叉开腿站住了，扭头看了看正土崩瓦解的土台边缘，对于自己那就此失落的匕首短暂地遗憾一把，随后扭头继续奔跑。

　　之后的路程确实很短，奥斯卡没跑几步已经看到索林墓室墙壁上那个本不该存在的洞口了。

　　就在他满怀希望地冲向洞口时，眼角余光就那么随意往脚下一瞥，登时魂飞魄散脚下一榻从刚断开的地裂中滑了下去，那瞬间他不顾一切只是疯狂挥着胳膊蹬着腿，好在这裂缝并不算太宽，刚滑下去他那凭空乱抓的手还真挂住了另一边边缘，奥斯卡赶忙手脚并用爬上路面，惊魂未定下望了眼前路，的确路面上多处了许多纵横的裂缝，这么短的一段距离他不得不时时关注脚下，跑两步蹦一下，稳住自己，然后继续。那个近在咫尺的洞口居然已经被乱七八糟的碎石堆积得洞口都缩小了不少，奥斯卡不管不顾冲向洞口，被脚下石块绊倒后几乎是连滚带爬翻过洞口乱石堆，再撑起身跑了几步，来到索林的棺木下方又跪倒在地，此时他再转身望去，那洞口已经被轰隆坠落的大小石块垒起的乱石堆封了大半，转眼洞口便被完全堵塞，只不过还有石块稀里哗啦落下，看来一时半会儿停不了。

　　奥斯卡就那么呆坐在原地看着原先那么大一个洞口被垒成小山的石块堵死了，洞口边缘由于山崩向各个方向延伸出蛛网状的裂痕，墙体也有不同程度的剥落，但奥斯卡一进来就知道自己安全了，因为洞口内那种晃得人想吐的动静，似乎在墓室内没有太大影响。

　　最终，一切归于寂静，连最后的，石堆那边沉闷的嘈杂回应也消失后，奥斯卡才两手撑地垂下头，深深呼出一口气。

　　他没法想象要是跑不出来，跟着那边与这边之间夹层中的空间一切崩落是什么样的光景。不知底下那浓深的漆黑中有什么，他突然感到汗毛倒竖，不愿再细想下去。别的不说，在裂隙那一边的土地上，一切能够活动的存在力量都能够以纯粹的灵魂能量形式被不死人吸收，化为己用，这就是不死人逐渐变强的力量来源。刚才马努斯死亡，自己作为参与者之一从头到尾都在场，他能感觉到来自马努斯的强大力量相当一部分被汇入自己体内。当然，其余部分被另一位不死人吸收了。这也算是乐于助人的一种回报吧。如果奥斯卡刚才不慎死亡，那这架就算完全白打了，刚收纳的力量会随着死亡消散得一干二净。

　　当然，对还未学到最高阶奇迹的太阳战士来说，帮助他人之后最有价值的回报应当是金灿灿的太阳徽章。

　　尘埃落定，奥斯卡终于站起身，感觉全身都要散架，不用找镜子也可以想见自己现在看起来有多么狼狈，恐怕跟那种被尘封在废墟或者坟墓里几百年不见天日，爬满蜘蛛网，还有昆虫从孔洞出入的古旧盔甲差不了多久。

　　无论如何，这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极限了。

　　不敢说眼下洞口这么一堵完全解决问题了，但至少能够暂时阻止灾厄扩散？这次事件的确跟先前密林那回的确非常相似，都是时空裂隙附近有某种异常强大的生物存在，一旦它死亡周围的空间便会发生崩坏，但贝烈瑞安德的山体并没有一次塌个彻底，是在奥斯卡他们第二次造访山洞后奥斯卡故意连续坐了几次篝火后才彻底塌毁了。后来回到密林他修养过程中才知道，蜘蛛洞周边两三公里圆塌成了一个圆形的凹坑，不管怎么说，穿越去贝烈瑞安德的通路算是不复存在了，至于那不稳定的时空裂隙如何了，恐怕连那个汤姆都不好给个定论。

　　不过这么一回忆，奥斯卡觉得自己可以有三个大胆的推测：第一、像密林和这里的裂隙应当是由某个神通广大且不会远离的“生物”支撑，并保持稳定的。其他的，像是布兰德国王提到的那种大白天吞人那种隙应当是随时可能消失的。第二，这些保证时空裂隙时时存在的大神存在的空间与他们自身紧密联系，打个比方就是，如果奥斯卡穿过裂隙后看到葛温大王，那他一定就是身在罗德兰了，甚至有可能直接到了亚诺尔隆德呢。第三点倒不是特别紧要，只是关于与不死人息息相关的篝火堆，不死人们虽然天天与各地篝火缠缠绵绵不可分割，但实际上应该没人说得清篝火如此神奇到底是出于什么原理，现在奥斯卡倒有了些小想法，比如篝火能够使装备恢复如新的功效，恐怕也是一种与时间回溯非常类似的能力。坐篝火这种搅动时间的行为，哪怕仅仅只是作用在死物上，影响范围极小，也让乌戈立安特死后本就脆弱不堪的裂隙再次动荡最终毁灭大半座山……

　　这些推测还需要更多的事实进一步证实，现在再瞎想也无济于事，剩下的问题就是……

　　那个不死人到底是谁？

　　穿着同款盔甲，身量相仿却不是里卡尔。那十有八九……那个不死人从里卡尔的尸身上扒走了盔甲…………

　　想到这个可能，奥斯卡的心情又沉入谷底，他在离开家乡出发后就一直有注意打听王子的消息，期待有朝一日跟他汇合，有一个固定且熟悉的伙伴一起冒险，对不死人来说可是比黄金更宝贵的体验，某种意义上也可以算作是他奥斯卡一路追随王子殿下来到北方不死院，毕竟所有的传说都倾向于——北方不死院所在本身就处于大陆边缘，那里一定会有离开凡土前往罗德兰的路子，打听到这个消息的朝圣不死人当然都会前往那里，然后……

　　被一网打尽，丢进不死院关押。

　　跑题了，奥斯卡敲敲自己的脑袋提醒自己，他搜遍整个不死院也没有发现里卡尔存在的痕迹，更遑论他本人，之前他就一直愿意相信里卡尔已经成功离开索尔隆德去往罗德兰了。如果跟他一起战斗打败马努斯那不死人的盔甲真是来自里卡尔，那他毫无疑问已经死透了……非要强行往乐观方向想，也许是里卡尔被一伙盗贼抢了装备之后战利品又落到那个不死人手里，但……曾经他所属的那个世界在初火日渐消逝后，世道有多么残忍他自然是再清楚不过，双方刀剑相向之后几乎不可能会手下留情留活口，杀人扒尸是司空见惯，更何况里卡尔身为王子，一身的好东西……

　　有相当大的可能，就是那个不死人杀害了里卡尔。

　　想到这里奥斯卡心中五味杂陈，心肺有种莫名的焦灼感，他告诉自己一切都只是推测，获得盔甲的途径很多，只不过……

　　就算先把关于里卡尔的问题抛诸脑后，他还是想不明白一个问题。

　　那不死人为什么要对他说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