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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初见人心（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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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两个小妖今晚的经历实在是太过于精彩，再加上亲口听到这个“大人物”承认了妖界早有传言却不曾被证实的八卦，正庆幸自己死里逃生的时候又见林炤追来，第一反应还以为是灭口来了，登时被吓得几乎魂飞魄散。
“你们是在什么时间经通过什么找到这家客栈的？”林炤飘然落在他们两妖前面的树杈上，轻易拦住了他们的去路，一袭黄衣在月色下显得尤为显眼动人，“从实招来。”
……
“都问清楚了？”唐映瑜的表情上带着一丝解脱后的轻松。
唐映玉点头：“嗯，你要听吗？”
听她这么说，心底又忍不住升起了一些不想面对的想法：“我先去完成善后的工作，剩下的等回到唐门再说吧。”
“你心情不太好。”
“有吗？”
“那应该是我想错了。”唐映玉见他实在是不愿多说，于是直接摇头，“我对剂量控制得很好，那一段事情不会在他们的脑子里留下记忆。”
“你办事我一向放心。”他的话里听不出多少比刚才更轻松的感觉。
……
“师姐。”萧凌寒见几人回来，忙放下了怀里的稻草，起身跑着扑进了唐映雪怀里，“你们终于回来了。”
“嗯。”唐映雪说着帮她摘掉了头顶的那几跟稻草。
“你这话，带着个‘们’还不如不带。”姜黎撇嘴，“知道你最关心你师姐了，睡吧，明天还有得忙的呢。”
“不是，你们我都很关心……你手怎么受伤了？”萧凌寒的话刚说到一半，在抬头去看姜黎的瞬间注意到唐映雪放在自己肩头的手缠着布条。
原本她们让自己留下的时候她心里尚觉得只是一般的冒险，对于她们来说应该不算太过困难，可没想到竟然能让被自己视同神明的唐映雪受伤。惊讶之余又想起唐映雪是因为自己才选择留下帮忙的，因此心里又不免升起一阵懊悔。
“没事，不是受伤，只是拿我血来做了点事情而已。”唐映雪用另一只手伸出食指轻轻抚摸她那在那根仅有的劣质蜡烛下并不怎么明显的的黑眼圈，“看你这样子应该是一直没睡撑到现在的，睡吧。”
“嗯。”萧凌寒点头，但依然拉着唐映雪的手在原地犹豫着不知道该说点什么还是回去睡觉。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唐映雪见她今晚伤心，想要尽量安慰她，“尽管说就是。”
“要是这么做有危险的话，那我们还是走吧。”萧凌寒磕巴着说道，“我，我……我不想你因为我受伤。”
“放心好了。”姜黎拎着刚从自己身上接下来的法器和挂件，指着王恨风道，“你那边那一位姐姐可是领了命令专门来接你回去的，你师姐要是真有个万一，你跟着她回去就行。”
“不行，不，我……我只是不想要师姐因为我受到伤害，我……”她说着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结结巴巴地重复着“我”字，因为她发现她自己竟然不能发自内心地否认自己刚才心疼唐映雪的行为里有害怕自己不能平安到达外婆家的因素。
“好了，她在决定帮你的那一刻就已经做好冒险的准备了。”王恨风有些烦躁地挥了挥自己的手驱赶并不存在的蚊子，“你要是想她平安，她应该像其他的人一样旁观你的遭遇。但如果她选择旁观的话，你还会这么在乎她的安全吗？”
“我……”王恨风的话算是一下子把她给问住了，她只愣在原地，思考许久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唐映雪拍了拍她的脑袋：“好了睡吧，我的实力很强，不会有事的。回头你也会有自己该做的事情，要休息好了才能把事情做好，才能不让我们担心”
“嗯。”萧凌寒虽然觉得她们两个的话虽然都有道理，但听唐映雪亲口这么说了，这才乖乖躺回稻草上睡觉，因为之前太过担心加上又熬到半夜的缘故很快便睡着了。
姜黎躺下在席子上伸了个懒腰，感叹道：“年轻就是好啊，闭眼就能睡着。”
唐映雪没再说话，躺在萧凌寒的身边很快也睡着了。
姜黎躺地上小睡了一会儿，觉得又闷又热十分不舒服，又坐了起来，准备拉着自己的那块破苇席出去睡，结果却看到正侧躺在弟子上睁着眼睛思考得入神的王恨风。
“你不睡觉干嘛？不会是想成仙吧？”姜黎被她吓了一跳，只因她虽然眼神涣散明显没在看正对着的地方，但她双眼却实实在在地对着姜黎本人，于是上前推了推她的肩膀小声埋怨起来。
王恨风没有回话，坐起来想了一会儿，站起身来拉了自己的那块草席就往外走，走到门口见姜黎没有跟上来，回过头对她道：“出来吧。”
炎炎夏日让诗文里常见的清冷的月色裹上了一层相当厚重的暖意，暖得人就算什么也不做也能时不时沁出一些汗水来。
“是想到了曾经自己吗？”姜黎说着大了一个长长的哈欠，“真没想到，你竟然还会共情别人到这个地步。”
“那你觉得我本来应该是什么人呢？一个只想报仇的机器？”王恨风反问。
“装什么大恶人？如果真是这样，你的仇恐怕早就报了。”姜黎晃着自己用躺姿翘起的二郎腿，“人啊，还是不能想太多的事情。”
王恨风苦笑：“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挺羡慕她的。”
“谁？唐映雪还是萧凌寒？”姜黎“嚯”地一下坐直了身子，“就唐映雪那个出身和天赋，要想不羡慕恐怕才比较难。”
“睡吧。”王恨风没再多做解释，直接躺下闭上了双眼。
姜黎见她不愿解释，也跟着躺下，没再多问……
唐映瑜付完钱，再由吴敏君派人把他们送去吴家在郊外购置的竹林里的那座庄园里安置，这是他们几人对这种事情一贯的解决方法。
回自己家容易被骂，去唐门规矩繁多，而且唐门最近又和青城之间有些麻烦，被人看到容易当作选择了立场，几番对比之下还是去投靠放养状态的吴敏君最为保险。
他们几人曾明言自己羡慕吴敏君父母对他的信任，吴敏君只道，你们每次宿醉都是又我照顾，可见我确实比你们更值得被信任。
“你们回去休息吧，这里剩下的交给我就好。”吴敏君叮嘱着唤来的家丁挨个把他们抬上车，“时间不早，我也该告辞了。”
“多谢你。”唐映瑜拱手。
“不用谢。”吴敏君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知道你本可以直接命令我做这些的，但是你没有。我们还是好兄弟，不是吗？”
他说完直接转身上了马车离开了。
“二伯母那边应该也快结束了。”唐映玉拉着他的衣袖往自己的那辆马车的方向走去，“走吧。”
“嗯。”唐映瑜应了一声，但也没有很积极，只是顺着唐映玉拉他时的力度和她前行的速度，一点一点地迈着自己的步子。
第二天依旧是艳阳高照的大晴天，晴得让人有些厌烦，天才亮没多久石板早就已经被炙烤得有些发烫。
萧凌寒坐下前伸手摸了一下，忍不住“嘶”了一声，甩着手庆幸自己没有直接一屁股坐上去。
昨天三人连夜耗费心神去施加的封印还是有点效果的，起码房间里那个老头子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手指已经可以作出一些十分细微的动作了——只有小幅度的伸缩关节，幅度相当小。尽管没什么用处，但这已经足够让老婆子对姜黎感激涕零。
姜黎坐在树荫下听着老婆子的奉承话，大口扒拉着用家里仅有的一点新米做出来的米饭——她已经决定今天去镇子上买些新的好吃些东西来招待这位活菩萨，顺便还有三个租客。
此时门外早已经聚集了一堆人，他们有不少是天不亮就聚过来等着迎接天师的民众，见她正坐在里边吃饭，便全都恭敬地站在门口表情虔诚又畏惧，不敢催促也不敢询问，生怕因冲撞了天师而为自己找来麻烦。
唐映雪拿了快布垫在石凳上示意萧凌寒可以坐下，至于王恨风并不怎么讲究，她直接端着饭碗蹲在旁边的地上吃。因为家里唯一的一把好木椅已经拿去孝敬给姜天师了。
托姜黎的福，今天三人的早饭虽然还是稀饭，但能够看到不少的米粒，已经算是接近于粥不再是之前完全的稀汤了。
“装神弄鬼比钱好使。”王恨风看向唐映雪，小声揶揄道，“什么有钱能使鬼推磨，我看是……”她话说到一半，听到有小声的议论，于是抬头看了眼外面那些极个别已经忍不住想要往里看的村民，又把后半句给咽回去了。
“吃饭吧。”唐映雪苦笑，“不是每个人都能够在这种事情上保持完全的理智和清醒，等我们把这些事情解决掉就可以出去吃顿好的了。”
听到有好吃的，原本正低头吃饭的萧凌寒顿时两眼放光。
王恨风道：“可怜的娃，还没跟着你吃几天好的，就又开始吃这些了。”
“这些比我以前吃的东西好。”萧凌寒摇头，“起码，不用怕再被人打了。”
“也是。”王恨风叹气，“这世道，你能活着遇到你师姐这样的人就很幸运了。”
唐映雪听得出来这话是她发自你内心的感慨，于是忍不住问道：“听王姑娘的话意，想必以前也经历过不少。”
“一些陈年老事罢了。”王恨风不想解释太多，只迅速收敛了自己的情绪，“有些故事早就已经翻篇，说太多就显得矫情了。”
“嗯。”唐映雪是个能克制自己好奇心的，既然王恨风不说她也就不再多问。
“今天白天你暂时还先待在这里，我们有些事情要做。”王恨风对萧凌寒道，“你放心，不是什么需要冒着生命危险去做的事情。”
萧凌寒闻言看向唐映雪，唐映雪点头：“放心好了，对我们来说不算什么危险。”
“好。”萧凌寒这才点头同意，但仍旧不免有担忧之色。
几人正说话的时间姜黎已经悠哉游哉地整理好了自己的仪容仪表，大摇大摆地走出去接受他们的跪拜。这次唐映雪以和她相似的视角看过去，忍不住佩服起她的心理素质来。
姜黎负手而立，当着众人的面夹着之乎者也的文言抑扬顿挫地说了一些什么天地不仁之类的话，然后便在他们的簇拥下离开了。
老婆子被姜黎建议在家照顾病人因此没有跟上，只对着他们离开的方向十分虔诚地跪下拜了三拜。
唐映雪和王恨风也不再多言，迅速吃好了饭也跟着跟着他们去了。
众人今天的目的地依旧是那口盐井，姜黎站在旁边掐着指尖道：“本座夜观天象，发现此地妖气乃是顺着井下的地脉延伸而来，再从井口溢出。”
“那，那我们要怎么办？求天师救命啊！”
“求天师救命！天师救命啊！天师救命！”
姜黎看了身后的众人一眼，心道：果然没有主动提起盐井的人，就他们目前的遇到的那些麻烦，要让他们放弃这口盐井所带来的利益还是不大可能。
于是拂尘一挥，朗声道：“诸位莫慌！只要我们掘断盐井和那条地脉的连接并施加以封印就能在除掉妖魔的同时保住盐井。”
此言一出，身前众人立刻拍手欢呼起来。然后，也不知是谁领头，所有人都一齐跪下叩首拜谢：“多谢天师大恩大德！慈悲心肠！天师慈悲心肠！”
姜黎挥手示意他们稍安勿躁：“只是若选择这个方法的话，还有一个问题。”
“天师请说。”
“我们得在七日内完成，否则所挖掘的那块地方将会成为那些妖邪新的出口，而且是对他们来说比盐井更加顺利的出口。”
姜黎手持拂尘端坐在上面看着他们或慌乱或乐观地议论，无悲无喜，没有高高在上俯视众生的意味，但也算不上和他们有多少共情，就如同看着一块平平无奇的石头那般平淡无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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