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伤口换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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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毅呆立在原地。
他一定是出现了幻听。
“过来我看看。”沈寒凉怕他没听见，继续担心着给他重复一遍。
庄毅继续假装没听见。
沈寒凉也没介意，只皱着眉头，自己上来扯开他的衣襟。
黑衣之下，雪白的寝衣左一道右一道，染得全是血色。
庄毅慌张的夺过自己的衣襟，护着月匈往后退了好几步，差点被里间门槛绊着，紧张道： “干什么干什么！要杀要剐痛快点，上来扯人衣服干什么！”
沈寒凉的手顿在原地，旋即有些忍俊不禁。只是他眉头似乎天生有些爱起皱，这么一笑，看起来像是苦笑。
“我只是想帮你换药。”
“那个！没什么事了！很快就能结痂，就不会疼了！”庄毅信口搪塞。
这也太惊悚了好不好！面前这是什么人物？给他换药？疯了吧！
这比让他去查案验尸还恐怖。
沈寒凉没说别的，转了身，将放在榻桌上面的提盒打开，第一层是带着盖的一个小盅，第二层居然是纱布和一瓶药膏。
“大夫嘱咐过，伤口因毒愈合缓慢，还得有一段时间才能结痂，在此之前你应多卧床休息。药早晚各上一次。旁人我不放心。过来我帮你换。”沈寒凉道。
庄毅只感觉晴空万里的天空咔嚓一声。
“岂敢劳动王爷，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鞭伤大部分在前面。他哪里够不着？哪里需要让这个人纡尊降贵！
“大男人有什么见不得的，几日不见，你越发像个姑娘性子了。过来。”
沈寒凉无奈道，在庄毅耳朵里无端听出几分命令感。
怎么着，他躲不过这一劫了是吗！
看着庄毅僵立在原地，沈寒凉挑了挑眉毛： “怎么？有什么秘密不方便我看？亦或者你当真是个姑娘女扮男装混于本王府邸？”
不是，这哪儿跟哪儿？！王爷想象力可太丰富了。
庄毅本来就心虚，被沈寒凉一说他更虚。
他现在两难好不好。一方面不能被人发现他已经不是原来的庄毅，还得小心之前“庄毅”的刺客身份不能被发现。还得应付这个王爷。
命运这不是捉弄他，是在玩他。
庄毅咬了咬牙。换药就换药，反正都是男人，被看两眼又不会少块肉，再说沈寒凉就算把自己开膛破腹也不至于这么费劲。
为了表示自己大义凛然，庄毅一把扯开自己的衣襟，一个没留神把之前的纱布也扯了下来，顺便扯痛了伤口。
庄毅疼了个龇牙咧嘴。
沈寒凉忙让他坐下。小心翼翼地除去他上身寝衣，用着布巾沾着温水给他擦拭血迹。
面前的沈寒凉人高马大，带着被太阳炙烤以后的粗糙。许是杀伐的缘故，看着并不好亲近，横看竖看整张面孔都是不可进犯的威严。
其实沈寒凉年纪看上去并不大，也不知他经历了什么，周身总是绕着一层苍凉。
庄毅无意间撞上了他的眼神。
高大威严的将军，目光极亮，庄毅忙躲开了眼睛，假装低头看自己伤口。
擦拭血迹的那双手，看着粗糙，下手却极其轻柔，丝毫不输绣娘那纤纤细指的柔和。看得人心底都是软的，那些枝丫丛生的纷乱思绪，都被这一双手擦拭平坦。
只是再怎么小心，也不可避免的碰到伤口，疼痛撕心裂肺。庄毅不敢再去看他，只低头研究那双正在忙碌的手，然后告诉自己我不疼我不疼。
房间过于安静，有种莫名的尴尬。
庄毅正满脑子想着怎么打破这个尴尬，就听沈寒凉一面处理着血迹，一面淡道：“承悦已经派人看过了。无外伤，筋脉完好，也无内伤。但她七窍出血，眼球有血痕，舌头发青，血液发乌，银针验发黑，同时手掌中握有解毒药物，是中毒而亡。具体是什么毒，解毒药物解什么，仵作还未查出。”
庄毅花了好多时间才反应过来沈寒凉在跟他说案情，并且很贴心，尸已经替他验过了。
沈寒凉动作很轻，庄毅已经极力在忍疼，还是不可避免的被碰疼，加上沈寒凉居然跟他说这些，听着更疼，于是只弱弱的回了一句：“哦。”
“她身上没有血痕之类的反抗迹象，也没有任何束缚伤口，房间里茶水中有毒物反应，但是很轻微。房间没有打斗迹象，杯子也没打翻，看着到很像是心甘情愿的喝了毒药。现场还没有动，等你去看过再说。”
威风凛凛的沈寒凉，处理起伤口来到是铁汉柔情。沈寒凉察觉到他忍疼的细微颤抖，又一次放轻了手上的力道。给他涂上药膏，最后细心缠上纱布。
庄毅捉摸了一下，是不是忽略了什么东西？比如承悦手里的那块像糖一样融化的东西是什么。庄毅还没来得及问，沈寒凉紧接着说道。
“明日我休沐一日，可以跟着你去看看承悦。”
有你在更吓人！“不必了！”庄毅下意识脱口而出。
沈寒凉浓眉微簇，拽着纱布的手忽然一僵。
“为何？”
庄毅搜肠刮肚，也不知道找个什么合情合理的理由去搪塞，慌乱之下一抬眼，居然和沈寒凉四目相对。
他灼灼目光中好似燃烧着什么东西，庄毅还没分辨出那是什么，那种东西却转瞬即逝。
沈寒凉没有追问，只是伸手拍拍他肩膀： “伤口未好，不可断食，先吃饭。”
染血的布带被沈寒凉扔进那盆水中，挪到了边。桌面上连药带纱布也被清理干净。
提盒里那小盅推到庄毅面前，面前这个身份尊贵的人，亲手给他揭开子。
里面是一碗粥，被盅里的热水温着，温度一丝都不曾减退。
“趁热。”沈寒凉把那粥推到他面前。
庄毅知道自己该拒绝。可鬼使神差，他居然伸手捧了那碗粥。
碗热乎乎的，熨着手心。温热的感觉本该带来的是安慰，庄毅鼻子却一酸。
何时能有人给他温一碗粥。破天荒的这是头一次，是他羡慕别人好久的事。
沈寒凉并没有察觉到他异样，递给他一柄勺子：“快吃吧。”
这次庄毅没有躲闪，接过勺子，迫不及待挖了一勺送进嘴里。
然后他的感动就止步于此了。
那粥居然是甜的。粥的味道不错，香气馥郁，甜而不腻，有着浓郁奶香，平心而论，是一碗相当不错的甜粥。
庄毅差点整张脸都皱成一团。庄毅是个典型的北方糙老爷们儿，实在是吃不得这些文绉绉的东西。在他的观念里，粥如果是一定要做出花样来，那也必须是咸的！
这一口甜粥差点噎着他。
沈寒凉看他皱眉，状似无意笑道：“你不喜欢喝甜的？”
庄毅被那一口甜意撞的脑子里火花乱窜，也没顾得上别的，只含含糊糊道：“还……好……”
沈寒凉若有所思，看着庄毅握着汤匙的手，低沉的声音此刻听来有些含糊，若不仔细听，还以为他在自语。
“或许真的太甜了。”
庄毅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意思，只是在心里哀嚎。
既然不知道，那就装傻。庄毅嘴里含着粥，含含糊糊“唔”了一声。
“那个，以前爱喝，但是后来不喜欢了。”
沈寒凉一直盯着他，什么都不说。目光炽烈，无声的威严。被这样看着，比任何刑讯逼供都管用，庄毅差点把什么都招了。
还是吃吧。庄毅认命的一勺一勺，就着沈寒凉的目光，把有些甜到过头的粥全部都吞到肚子里。
沈寒凉就坐在对面看着他吃，拿了木几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一杯水。壶放在茶托上的时候稍微歪了点。痛苦喝粥的庄毅看了看，最后还是没忍住，从喝粥的痛苦中分出点精神，把那把壶给扶正，沈寒凉挑眉看着他奇怪举动，还是一句话没有。
味道确实不错，甜甜暖暖，落到胃里暖了全身，身上伤口似乎也好了很多。只是庄毅喝的牙疼。
甜嗓子有些发黏。庄毅喝到最后一口，后知后觉的想起沈寒凉刚刚最后一句话。
“那个，王爷，问您个事儿。”
“但讲无妨。”
“这粥……不会是您自己亲手做的吧？”
沈寒凉眼里含着笑，点头道：“是。手脚笨拙，做的过甜了。”
庄毅现在不光牙疼，胃都开始疼了。
喝完了粥，沈寒凉微微一叹气。
“你好生休息。明日闲了再来看你。”
看来是要告辞。庄毅总算是松口气。结果沈寒凉的话音刚刚收住，目光又落在被庄毅整理成四方四正的被子上。
明显王爷大人一开始进来注意力全在自己身上，当时没看到那被床帐遮住的东西。
古代怎么可能有人这么叠被子，王爷大人倍感意外。
“这是什么？”
庄毅叠得被子有棱有角，豆腐块一般，整整齐齐码在床的一侧。他到没有参过君，只是他上学的时候军训学的，只是单纯的觉得这样看起来舒服，满足他的强迫症。
沈寒凉看着新鲜。
“就是这样会比较有纪律性，就是行君，打包也方便，别的不说，会看着也舒服。”庄毅老老实实回答。其实重点是最后一句。
沈寒凉听完若有所思，最后认真点点头：“不错，你这个方法，我可以推到君营。”
庄毅暗自抹掉一把冷汗。心道完了，自己是不是无形之间推动了一项纪律的诞生？
……希望他手下的将士不要恨他。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伤口换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