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神又想和我贴贴》有夜

4、不习惯

　　沈千钧没坐一会儿，忽然有个女人气势汹汹地冲进了病房，她化着精致的淡妆，脚下的步子十分慌乱，直奔明柘的床位。

　　听到脚步声，明柘立刻意识到是自己的母亲来了，如果不出意外，他那控制欲极强的母亲会赶这位同学走，如果再严重点，恐怕会怀疑他现在躺在医院里，都是沈千钧害的。

　　沈千钧默默地站起来，刚想问问她是谁，话还没说出口，女人就开口了。

　　“柘儿，你怎么样了？”

　　医生刚刚嘱咐过需要安静，沈千钧只好冒昧打断了她，问道：“您好，请问您是？……”

　　女人像是才注意到沈千钧的存在，扭过头来，问道：“柘儿怎么还没醒？”

　　柘儿？……而且她的样貌与明柘十分相似，这不会是明柘的妈妈吧？沈千钧想了想，才说：“阿姨，医生说他需要静养，好好睡一觉就好了。”

　　女人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的失态，立刻转变了态度，微笑着说道：“我是明柘的妈妈，你是他的同学吧，谢谢你送他来医院。”

　　但在沈千钧看来，那微笑中一点善意都没有，反而带着怀疑和不悦。

　　好心好意却被人冷眼相待的事情，沈千钧上辈子已经经历过很多次，他骨子里毕竟是个快三十的人，对明柘妈妈的这种态度表示理解，所以并没有产生什么不好的情绪，但并不代表他想接受。沈千钧挂上了礼貌的假笑，“既然您来了，那我就先走了，再晚回去家里人就该说我了，阿姨再见。”

　　上辈子他从来没见过明柘的家人，这辈子，明柘的家事，沈千钧也同样一点兴趣都没有。

　　—

　　空气中是潮湿的，夏日还未过去，过了医院再往前走走，有很多门店，仍在热火朝天地招呼客人，沈千钧不记得了，他有多久没有来过这种地方吃东西。

　　明柘会给他备好一日三餐，按时按点送到他手里，明柘的原话是，到了饭点，就得吃饭，再重要的事也得容后。

　　夜风吹过少年年轻的身体，带来一阵凉意，谁不喜欢朝气又有活力的自己呢？
　　既然重生了，那就顺其自然吧，毕竟，他也没办法再穿越到未来去。

　　沈千钧高中时是走读的。他翻了一遍身上的口袋，钥匙、手机都还在，钥匙扣上挂着一个可爱的小猫挂件，很旧，连图案都被磨花了。他记得是小时候的一个玩伴送给他的。后来他担心再带在身上，上面的图案就会全部磨光，所以收了起来，再之后，就不记得了，搬家那么多次，想必早已经丢了。

　　他不想回忆伤感，可回忆总在不经意间扰乱了他的心。

　　夜宵，沈千钧没有什么心情去吃，还是直接回家吧，明天还要上课呢。

　　还好记得回家的路，不过不记得也没关系，沈千钧发现自己身上还有二十块的零钱，于是直接打了个车回去。

　　身体几乎是本能的反应，一进门就按开了左手边的灯。
　　沙发上还放着“今晨”起床时换下的衣物，餐桌上还摆着泡了一整天的茶，“温馨”得像是他从未走远。

　　熟悉与陌生交织着，沈千钧心中难免泛起了酸涩之感，还有就是……住惯了明柘的大房子，这狭窄的两室一厅还真有点不习惯。

　　九月份天还很热，只是爬了个楼梯短短，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打湿了，沈千钧扯住上衣下摆，脱掉T恤后直接进了浴室。

　　没有热水，所以沈千钧简单洗了个冷水澡。

　　这么一折腾，已经快转钟了，沈千钧靠在床侧，给手机充上电，顺手玩了起来，他想看看有没有什么信息，能帮他回忆起高中的时光。

　　班级群显示有一条@全体成员的消息，沈千钧点开一看，班主任通知周五下午两点开学典礼，典礼结束之后会有一个学习经验分享会，会邀请一些考上重点高中的学长学姐，还有高三的年级第一，如果想去的话，需要提前和班主任报名。

　　高三的年级第一，那不就是明柘吗？

　　上辈子他没去，沈千钧想了想，点开报名的链接，把自己的姓名填了进去，学习经验，他确实该听一听。

　　把班级群、微博什么的浏览过一遍后，沈千钧忽然想起了一件很要命的事情——他现在很穷。

　　穷到什么地步呢？
　　连住宿费都付不起，所以每天要骑自行车二十分钟上下学，而他今天打车的二十块，或许是明后两天的饭钱。

　　等等，自行车？他好像忘记把自行车骑回来了，所以明天，还得步行去上学……他都不知道自己多少年没有走过路了。

　　想到这里，沈千钧忽然对什么都没兴趣了，还是早点休息吧，养好精神为明天的长途跋涉做准备。

　　他把手机往旁边一扔，开始酝酿睡意。
　　可脑海中一直有个声音在告诉他，十年了啊……十年的时光可以改变很多事情。

　　沈千钧闭上眼，却总觉得缺了点什么，半晌后终于意识到，太安静了……没有人在自己耳边哄自己睡觉。

　　还有点不习惯。

　　好像也没有关灯。

　　算了，不关了。

　　—

　　母亲来了，沈千钧走了，明柘也就没必要再装睡了。

　　秦晚南立刻就注意到他醒了，抓住他的手，哭诉道：“柘儿你没事吧？”

　　明柘没什么力气，摇了摇头，不太想说话。

　　“柘儿你饿吗？”秦晚南伸手想去拨开明柘额前扎眼的头发，却被明柘躲开了。

　　在秦晚南发脾气前，明柘乖巧地说：“妈妈，我很累，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好，那妈妈不打扰你了。”明柘虚弱的模样很有效果，秦晚南没有再多说，在病床旁的椅子上坐下。

　　明柘扭头看向窗外，又想起了电梯里的那个拥抱，还有那双干净的眼，眼尾的泪痣。其实他也没有想到，一位素不相识的同学，不仅在电梯中一直陪伴着他，获救了还送自己到医院来，并且陪了自己这么久，直到他的妈妈来了才放心离去。

　　他从一旁的柜子上拿起手机，发了一条消息出去：“叔叔，我能看一下出事电梯那里的监控吗？”

　　“怎么了？”

　　“想看看是谁救了我，我想谢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