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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王井帮(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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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
谢珣到家的时候,覃爻正在练俯卧撑。
谢珣立刻垂眉耷眼,产生了合理的怀疑:“老婆,你真想在上边啊?”
覃爻头也没抬,汗珠从额头上滑下来,他甩了甩酸乏的胳膊,从地上爬起来,扭头望向谢珣:“怎么了。”
“……”就,很健身的样子,谢珣凑过去,嗅到他身上一点汗味,混着覃爻周身莫名的体香,感觉更好吃了。
谢二哈现在是欲求不满的行动派,把他怼上墙,一顿狂炫。
覃爻感觉自己嘴里全都是谢二哈的哈喇子,他轻轻蹙了下眉心。
谢珣一条大腿抵进他两腿间,按着他的双手,举过头顶,闲着没事就说:“老婆,香香。”
“……”覃爻忽然觉得自己身体不太好,腰酸腿软屁股疼,他扭头躲开,被谢珣咬住耳朵,缓慢又热情地舔舐。
“你就没什么正事要做吗。”覃爻充满怀疑。
谢珣搂着他的腰,将他圈进怀里,竟然认真地想了想这个问题:“嗯,有是有,不过今天被警告了。”
“警告什么?……谢珣!”
覃爻被一把扛起来,谢珣现在是越来越不成体统了,连澡都没洗,直接把人摔进床里,扑上来压住,熟练地解开他裤腰,谢珣埋头。
覃爻眼睛瞪大,浑身都紧绷起来:“流氓。”
谢珣亲吻他,覃爻扭头,窗帘没有拉上,天光照进屋子里,夏天的太阳极为热烈,如同乐此不疲留下痕迹的谢二狗。
“……”覃爻神智有些恍惚,谢珣凑上来与他深吻,覃爻来不及出声,就被谢珣堵住嘴巴。
“脏死了!”覃老师抗议,谢珣抚摸他滚烫的耳朵,快笑死了。
覃爻总觉得,这家是不能回了,他和谢珣现在连谈正事都在床上,谢珣仿佛在弥补这十四年都没有得到的遗憾,两人一见面,不是在浴缸,就是在床上。
覃爻挣扎着按住他的肩膀:“你到底为什么被警告?”
谢珣激烈地动作起来,覃爻:“……”
总之床单又被揉皱了,两个枕头,一个垫在覃爻腰下边,另一个不知道被扔到哪里去了,谢珣简直是狼吞虎咽,非得把人生吞活剥了才肯罢休。
这样快速而激烈的阶段,大约持续了快一个小时,覃爻头晕目眩,嗓音嘶哑:“算我求你的,咱们干点正事吧。”
“造人怎么就不是正事了?”谢珣想着他上次都红肿了,还是放缓下来,俯身将覃爻搂进怀里,覃爻背对他贴着谢珣胸口,打了个喷嚏。
“是个屁。”覃爻忍不住爆粗口,他简直快要习惯谢珣的流氓行径了,反正让他出去,最多也就忍三秒,又会进来,干脆懒得说,“谁警告你,你做什么了?”
谢珣紧紧搂着他,亲吻他的后颈窝,呼吸灼热,嗓音低沉:“私底下去查了一些事,和你、你师父他们有关。翘班被发现了呗,我前脚出去,后脚政法委书记就去了市局。”
覃爻似乎没有意外,安安静静地贴着谢珣,对方心跳平稳,看来不是什么大事。
“想不想听,”谢珣咬他耳朵,“我查的什么事。”
“不想。”
“……”谢珣额头爆出青筋:“求你了,说你想吧。”
覃爻威胁:“那你先出去,我再说。”
谢珣撑着上半身,覃爻回头,四目相对,谁也不肯退让,如此僵持片刻,最后谢珣先败下阵来,不情不愿地退出去,床单又该洗了。
覃爻打了个寒颤,谢珣抓起毯子裹住他,两人挤在一起闲聊。
“韩晓杨的事,明面上的确已经结案了。”
覃爻忽然打断他:“我去找了王六。”
谢珣轻挑眉梢:“那个街溜子?”
“生意做挺大的,”覃爻说,“你小瞧他了。”
谢珣吃笑,低头亲吻他的喉结。
覃爻被迫仰头,环住谢珣的肩膀,有一搭没一搭地说:“我觉得他能把这局里的水搅浑。”
“老婆。”
“嗯?”
谢珣抬头,凝视他的双眼,两人对视彼此,谢珣坐起来,让覃爻靠在自己怀里,百无聊赖玩他的手指头。
谢珣有个怀疑,这怀疑从覃爻的疯病开始,被王怀胜和刘宇的事情加深,再到政法委书记突然出现在市局,然后谢珣被警告。
从上到下,天衣无缝,像一个叵测的局。
“我觉得公安内部,有保护伞。”谢珣压低嗓音。
覃爻身体微僵,掀了眼帘望向他,谢珣低头看他,他犹豫再三,不得不产生这样的怀疑:“我去查了6·3榆泷特大事故。”
“哦……”覃爻反应不大:“十四年前的旧案了。”
“嗯。”谢珣陷入沉思,他絮絮叨叨地说起:“其实我查这件事,也和你弟有关,你们的师父都是曹千岩,曹千岩就死于那场瘾君子毒驾造成的事故。”
谢珣分析:“按理说,这样的事故,既然涉及到毒品,就应该更加慎重的处理,但资料显示,当时仅仅以意外结案,没有更深入展开调查。”
覃爻点点头:“然后。”
“然后我就请彭帆帮忙,哦对了,”谢珣岔了个题,“彭小帆让咱俩请他吃饭,他帮了大忙。”
覃爻浅笑:“行啊,想吃什么,让他挑。”
谢珣摸摸鼻尖,没好意思复述彭帆的原话:让嫂子请客。
谢珣话回正题:“彭帆查了那场事故的死者信息,找了一个疑点。”
覃爻好奇:“什么?”
谢珣说:“死者里,除了你师父师兄弟他们,还有两个比较特别的人,一个叫卫全,是东河街销散货的小喽啰,一个叫刘宇,是榆西市局禁毒支队的警察。”
覃爻坐起来,与谢珣面对面,也察觉出其中的不寻常:“吸毒的,毒贩,缉毒警察,同时死了?”
“嗯。”谢珣眉头紧锁,他帮覃爻掖了掖被角:“刘宇没有结婚,父母早就不在了,只有个妹妹,叫刘蕊,在银城国际做服装生意,我就去找了她,然后知道了一些事情。”
覃爻若有所思。
谢珣把刘蕊告诉他的,都告诉了覃爻,谢珣怀疑:“当初东河街,的确存在毒品交易,但市里边为了把东河街大开发推进下去,这匿名举报不了了之。”
“这也是人之常情,”覃爻说,“不能单凭这一点,就断定有保护伞。”
谢珣的疑虑没有消减分毫,让他有保护伞感觉的,不止这一件事,“是刘宇的行踪,在刘宇去追这个卫全的前一天,刘蕊说他向市局当时的局长报告过。”
“当时的局长是……”
谢珣深深地注视他,覃爻张了张嘴:“裴厅。”
“嗯。”谢珣蹙眉:“也不能说他就是,而是很有可能,裴厅告诉了其他人,别的上级或者谁,然后这个人就和姜家人联系,联手做了局,伪装成意外,同时掐断了两个威胁,一是卫全,二是刘宇。”
覃爻沉思了很久,他慢吞吞地开口:“你的一切假设,都要建立在,崂头村的幕后老板,就是表面光鲜的滨江集团。而你要知道,直到现在,都没有任何证据、没有任何人站出来,指明滨江集团参与过非法勾当。”
这就是他们所面临的这个局的困难艰险之处。
假如滨江集团有问题,在他们退出内陆,势力不再盘踞于汉云时,就该人去楼空、树倒猢狲散,总会有什么消息和传闻放出来。
但直到现在,除了几个接触过内幕的人,没有人怀疑姜家与犯罪行为有关,这样只手遮天的隐瞒,从08年到现在,持续了14年,有人故意压着。
“对了,姜铭潜是哪一年退出大陆,变卖所有资产,移居欧洲的?”谢珣想起这个问题。
覃爻熟知这个节点,当时姜家一定发生了重大变故,而姜铭潜和姜白晔都不肯告诉他,姜白晔也因此发疯,把他骗到邮轮上,在海上漂泊了很长时间。
那时候姜白晔已经疯魔了:“我都是为了保护你,为什么你不明白?”
覃爻当然不会明白,以保护为名的伤害,才更叫人终身难忘。
谢珣抱住他:“怎么了?手脚发凉,想到什么了?”
“没、没事。”覃爻从回忆中惊醒,他轻轻叹气:“三年前,姜家变卖了所有内陆资产,离开汉云,那之后,姜铭潜就一直住在欧洲。”
“嗯,三年前,”谢珣想起来,“第二年,你就回了榆西。”
覃爻轻轻点头,回到榆西,被塞进榆西市局,做了个闲人,一边养伤,一边帮市局处理案子,待了快一年的时间,再次离开。
覃爻陷入沉思中,谢珣估摸他想起一些事,没有打扰他,安安静静地抱着覃爻,在心里捋出了一条覃爻的时间线。
似乎关注覃爻,成为他与生俱来的第一要务。
在十四年前,曹千岩发生车祸,那一年的下半年,覃爻转到他们高中,和谢珣做了同学,那是他们的初次相遇。
那时候,谢珣并不知道,就在不久前,覃爻失去了可称为家人的至亲,偏偏他这个倒霉蛋,还遭到了同学的排挤。
再后来,三年前,覃爻在港岛的律师营生出了点问题,他被吊销律师执照,回到榆西,次年就进了榆西市局。
“诶对了,宝儿,”谢珣摸到了时间线的重合,“你被吊销律师执照,是什么时候?”
覃爻撇了下嘴角:“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就吊销了,三年前的8月份吧。”
再然后,就被姜白晔带走了,等他年底出来时,姜铭潜告诉他,姜家离开了汉云,姜白晔说姜家的生意全都没了,全都毁了。
直到现在,姜家父子也未曾透露半分,究竟是谁,在三年前毁了姜家的生意,以及,姜家最大的生意究竟是什么,是什么东西没了,能让姜白晔那个神经质发狂到那种地步。
姜家的生意被毁是三年前,崂头毒村的覆灭也是三年前,时间线完全一致。
他怎么会想不到呢?覃爻摁住太阳穴。
假如,假如谢珣的说法没有错,卫全真的发现了滨江集团就是崂头村的幕后老板,而在三年前,崂头毒村又被打掉了,那么,滨江集团最大的制毒贩毒窝点没了,姜家因此黯然退出大陆,会不会,这就是真相?
滨江集团能做那么大,就算没有保护伞,也有政商界的关系。
而假如,滨江集团就是崂头村的幕后老板,从08年到19年,长达11年的贩毒时期,能做到这种地步,那就肯定……有保护伞。
覃爻坐直上身,右手不受控制地发抖,他按住右手。
谢珣紧张地将他拥入怀里,轻拍后背安抚:“没事,没事。”
“我…”覃爻心跳加快,他好像想起了什么,曾经和姜铭潜大吵一架,被灌了药,有些记忆变得模糊。
但想起来,会令人痛苦,覃爻头疼欲裂。
谢珣紧紧抱着他,覃爻汗如泉涌,因为痛苦而喘息,他揪紧了被子,然后抱住谢珣,像抱住最后的救命稻草。
“……谢珣,我…”害怕。
强烈的根植于梦魇深处的恐惧,和那只血眼一起,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永无止休地悬在他头顶。
悬在,受害者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