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深沉早月明》城外君子

8、第 8 章

　　“师父，师娘，师哥，我回来了。”高筱贝一边往正房走一边整理整理衣服，才半个多月不在北京，这天气也太冷了。
　　“回来了。”东厢房开了门，露出一个小脑袋往外看，脸上白白净净，胖胖乎乎的。“我兄弟受苦了。”候筱楼出来接过高筱贝行李，两人一块儿到正房去拜见师父。
　　“师父，师娘。徒儿回来了。”高筱贝端端正正给师父师娘行礼。“小浩瘦了。”师娘赶紧让两个孩子在旁边坐下。“这次去天津，吃得好不好，路上冷不冷啊。”
　　“师娘放心吧。我一切都好。”
　　“瘦了。”师娘仔细端详了一下高筱贝的脸色说道。
　　“怎么会呢，师娘，我们住在辫儿叔在天津的家里，吃喝都有专人预备，没有变瘦，是师娘您这么长时间没有见到，太惦记我了。”
　　师娘很温和得笑笑，“出去一趟这小嘴儿甜的。”
　　栾云平在旁边不苟言笑，“你辫儿叔他们回来了？”
　　“师父，辫儿叔和九郎师叔还得在天津待一段时间。哥哥去天津，直接接少班主去了上海。”
　　“哎呦，你哥哥自从给郭麒麟当了跟包，还挺忙，一年到头得也在北京待不了几天。得了，你也甭跟我这儿多待了，你二哥家生了个小子，立冬那天生的，回屋换件厚衣裳看看去吧。”
　　高筱贝顿时眉开眼笑，“好嘞，谢谢师父。”
　　候筱楼在旁边也很想去的样子，“师父，我下午也没场……您看。”
　　“去吧，去吧。在家里待着也是待着。”
　　“等等。”师娘叫住他们，从里屋拿来个小包裹，递给高筱贝，“这些你二嫂用得上，给带去吧。”
　　“谢谢师娘。”
　　师娘把两个孩子送出去，回来跟栾云平念叨，“你说，咱们家这两个孩子跟岳云鹏家两个孩子也没小几岁，看着一点儿也长不大呢。”
　　“那你也不看岳云鹏是怎么带徒弟的，好几年前就让徒弟们当压轴，当大轴。也不管底下座儿们什么反应，愣是往外贴戏单子。”栾云平一边说，一边拿着扇子比划。
　　一说这话师娘就不高兴了，“咱家孩子就差了？你就压着他们吧，外头堂会不让去，大剧场不让去，一开始就唱倒三倒四，现在还是倒三倒四，好几年了，包银就没涨过。”
　　栾云平把扇子合上，“诶，这不是……”
　　“是什么呀，外头又不是没人请他们，你可倒好，就没让他们离过你眼皮子，您拿他们当姑娘养呢？我的爷。”
　　“不是，你不懂……”
　　“我不懂戏我能嫁给你吗，还我不懂，再过个几年，小浩唱得可不比你差……”
　　“哎呦呵，他唱得是花旦，我唱的是青衣。”
　　“我说的是这个意思吗，你别老惦记着多给你师弟机会，到时候你要是吃不上饭，我看是你师弟管你，还是你徒弟管你。”
　　栾云平等她说完这一大套，才慢慢跟她解释，“咱家这俩孩子，比岳门那几个长得好多了。”
　　“那怎么了，还不兴人长得好看了。”
　　“咱们这行啊，长得太好也没什么好处，他们年纪小，什么都不懂，之前，戏子们跟富家小姐，姨太太什么的私奔的那个事儿也不少。我是想让他们多学，多练，多看，现在捧他们的是有，你知道多少是冲着我的名气，多少是冲着我师父的名气。太早成名对他们也没什么好处。我还是说那句话，咱们这行，坏人不少，等他们再沉淀沉淀，好歹懂点事理，我不在他们身边啊，能扛得了事。诶，这才成呢。你呀，妇人之见。”
　　师娘夺了栾云平指点江山的扇子，“那您估摸着这俩孩子什么时候才能扛事儿啊。”
　　“小浩不在这几天啊，我琢磨了。给他们贴上一出连台本的大戏，先试试。”
　　“哪出啊？”
　　“白蛇传。”
　　高筱贝和候筱楼一路上说说笑笑，刚转进小巷子，就看见刘筱亭家门前立着一个人，低着头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高筱贝喊了一声，“九熙师叔，您这是干什么呢。”说话间就走到了跟前。只见尚九熙正往红纸里包一些现钱，而且还是两份。
　　“我刚才去师父那儿听说你二哥家生了小孩儿，我又没准备东西，给包个红包，省事。”
　　“那这怎么还两份儿。”
　　“你不是还有个大侄女儿嘛，给小的不给大的，大的得多闹心。”
　　高筱贝看了看尚九熙身上还背着包袱，“你连家门还没进呢。”
　　“没呢，跟着张鹤伦师兄去见了师父，又去了张九南家蹭了点吃的，才走到这儿不就碰见你了吗。”尚九熙的红包也包好了，眼瞅着高筱贝还要开口，候筱楼连忙拦住，“我说二位，咱进去吧，进去再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