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4 ...
-
晚上留的作业很多，最后一节晚自习阎霍写得脸都麻了。
他一边眯着眼盯窗外有没有老师，一边趴在桌子上放空混沌的脑子。
下晚自习的最后几分钟，班长慢悠悠晃荡上了讲台。
“咳咳，同学们停一下笔，有个通知。明天星期三早上有集会，要求全体穿校服，到时候有人来检查的。”
话一落，就引起此起彼浮的哀叹声。
“班长，校服洗了没干的咋整？”
“为什么一定要穿校服啊……”
“干嘛要集队，好烦学校……”
“安静安静，”班长在上面轻敲了一下桌子，无奈道：“没办法，这是学校安排的领导讲话，说给我们做准备进入高三的思想工作。衣服不干的……尽量找同学借吧，不是都买有两套校服的吗……”
“铃铃铃——”
恰好铃声响了，讲话声不断加大，阎霍暗自庆幸自己带了两套校服，有一件外套昨天刚洗，今天穿了一件，刚好。
“救命啊阎哥！借件外套！救救兄弟！！”
同宿舍的王渝几步冲到他面前，抓着他肩膀就开始摇。
“停停停！”阎霍脑瓜子嗡嗡的。
“你应该还有一件吧？”王渝可怜兮兮。
“我另外一件洗了。”阎霍无情打破他的幻想。
“啊要死要死！老班已经抓了我两回不穿校服了！再被抓要写检讨了！”王渝哭唧唧去寻找下一个借校服的目标。
阎霍好笑地看他又去摇别人，收拾一下东西就走了。
下了一层楼后，他突然瞥见有间教室围了好多人。
等走近才发现是音乐教室。
哦，对了，段大傻好像要表演弹钢琴来着。
去瞄一眼。
阎霍巧妙地挤近窗口，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在琴键上灵活跃动的手。
嗯……弹钢琴的段千柃惹眼得……挺要命的。
要不是见识过这人的“阴险”，还真能被他这副皮相给骗过去，以为是什么矜贵儒雅的好人。
在钢琴不远处还站着一个女生，看样子是在唱歌，不过这间教室隔音效果很好，愣是没漏出一点声音。
反正也听不到，阎霍看几眼就要走了，刚转身就突然听见有人叫他，声音还挺远的。
阎霍找过去，发现是坐在他右边的兄弟。
“怎么了？”他疑惑。
“呼，还好你没走远，今晚轮到我们值日了。”那人道。
“不是明天才到我们吗？”
“本来是的，但有个人晚自习请假了，没来，班长就让我们先值了。”
“……行吧。”阎霍跟他回教室搞卫生了。
人走得差不多了，打扫起来也方便，他三下五除二弄好，倒完垃圾就准备走了。
整个教学楼的班级陆陆续续快媳完灯了，再次路过时，阎霍发现那间音乐教室还没熄灯。
待会值日老师快来了，还练呢？
端着一点好奇心的阎霍轻脚走过去，到门口就想握着把手看门看看。结果脸刚贴近门，门就突然开了。
阎霍一个震惊加慌乱，一时稳不住重心，眼看就要往门里面栽去。
段千柃……敏捷地退后了一大步。
阎霍大咧咧地补倒在地板上。
“……卧槽。”
静默的空气中响起阎霍忍痛的骂声。
段千柃在原地杵着一动不动，听了他这句话，才抬脚想上前扶。
脚还没迈出一步，阎霍就已经快速爬起来了。
耻辱！竟然在段大傻面前摔得脸朝地！颜面何在！！
他一脸菜色，企图掩饰尴尬。
“咳，段同学，我只是想提醒你一下，值班老师快来检查了。”
段千柃：“……”
阎霍：“既然你已经要走了，那我也……”
“走”还没说完，段千柃径直到门口，“啪”一声把门关了起来。
不妙。
“……段同学，值班老师快来检查了。”阎霍僵硬地笑着再次提醒他。
段千柃不说话，他只从校服口袋里掏出了一只马克笔。
非常不妙。
阎霍边僵笑边后退：“段学霸，你怎么还随身带笔呢……”
段千柃边拿着笔边慢慢逼近。
阎霍：“……”
两人距离近得快不足一米了，阎霍彻底憋不住，鱼一样灵活溜到另一面墙。
“段千柃你有病啊！居然还随时带着这只笔！！”
“刚开学坑我的时候你不是很开心？”段千柃笑了，开口说了今晚见面的第一句话。
“这么多年过去了！”阎霍又躲过一次段千柃的手，“你心胸就不能宽广一点吗！”
段千柃一米八五，长腿一迈，好几次都快要抓到阎霍了。
偏偏阎霍属泥鳅，无论怎么堵，都可以走位风骚地滑走。
两人像幼稚园小孩一样的你追我赶，阎霍都看不下去了，“段千柃你幼不幼稚，这种报复方法你居然还想来第二回？！”
段千柃也不恼，淡淡回他：“是挺幼稚的，那你别跑就行了。”
“段千柃——”
“你别叫太大声，待会老师要来了。”
“你特么还知道待会老师要来！你别追了行不行！！”阎霍气急败坏。
“好。”诡异的，段千柃竟然真的停了下来。
阎霍无语地也停下，有些狐疑地看向他：“真，不追了？”
段千柃把笔收回口袋，神情认真：“不追了，”言必他又皱眉，“你是属泥鳅的吗？”
阎霍：“！！”你才他妈属泥鳅！
但段大傻好不容易停下，阎霍暂时不想惹他。
“咳，既然这样，那走了？”阎霍小心翼翼挪近门口，段千柃也点头在后面跟着。
谁只刚摸到门把手，段千柃的手从他身后伸出，摁灭了门旁墙上的开关。
阎霍只感觉眼前一黑，然后整个人天旋地转。
段千柃居然把他给摁地上了！
至于么至于么！
阎霍张口就要骂他，一个清脆的高跟鞋声由远到近，似乎是要经过这间教室了。
阎霍身体一僵，想骂人的嘴还没闭上，段千柃的手就捂了过来。
黑暗中，他只感觉口腔中冷不防闯进了带着一些凉意的指尖。
但对方只停留了一秒，估计感觉不对，退了出去。
直到高跟鞋声音向楼上去了，阎霍脑子还是懵的。
两人暗中望着对方的轮廓，谁也没说话。
脑子终于反应过来了，阎霍猛地挣扎起来。
“段千柃！你捂我嘴干什么！你想画我的脸？！那墨汁可难洗了，你是魔鬼吗？明天还要集会呢！”
“不就坑你跑了一圈操场，顺便被别的班看到了吗……不画脸画其他地方总行了吧？你起来！”
阎霍暴躁了，又不敢吼大声，怕老师又折回，声音压抑着，听着像委屈极了似的。
段千柃黑暗中神色变了又变，最后鬼使神差地放开了他。
时间一久差不多能适应了，阎霍能看清段千柃的脸，感觉到压着自己的力气消失，立马又窜了起来。
不过——
“我校服坏了？！”
阎霍这下不淡定了，他不可置信看向段千柃，：“你给我扯坏了？”
段千柃身形明显一顿，声音有些沉：“咳，先出去。”
说完不等他反应就开门下楼了。
阎霍哪能让他跑了，当即紧跟着他。
两人到了楼下，路灯的光一照，阎霍校服胳肢窝那地方果然破了个大口子，线给崩开了。
“段、千、柃！”阎霍怒视他，就要发作，兜头就被一件校服呼一脸。
他伸手抓下来，发现正是段千柃刚才穿的那件，还带着体温。
段千柃眯着眼笑，诚心十分不足地道：“抱歉了，这件先借你，之后我会帮你找件新的。”
“这次扯平了吧？你弄坏了我衣服。”阎霍见好就收。
段千柃撇了他一眼，视线划过嘴唇，然后偏开头点了一下。
阎霍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顿时松了口气，然后就拿着手里的校服回宿舍了。
段千柃一个人在原地站了一下，神情放空了几秒，一边手指下意识动了几下。
高跟鞋的声音又传了过来，段千柃摇头，晃掉脑子里乱糟糟的思绪，也回宿舍了。
第二天的集会，阎霍穿着大一码的校服顺利混了过去。
早上风有点凉，阎霍把拉链往上拉了一点。
身后的王渝犯困地一直打哈欠，他戳了戳阎霍的后背道：“阎霍，我怎么感觉你的校服有点不一样啊。”
阎霍心里惊讶了一下王渝的观察力，表面神色不变，“哪不一样，就是昨天那件啊。”
王渝怀疑地看了他的校服好几眼，语气变得不太确定：“感觉……大了点？”
阎霍：“……”
“唉。”他叹口气。
王渝愣了：“不是，你叹啥气啊？”
阎霍神色认真，微微回了下头：“老王啊，以后别睡太晚，起那么早，眼都花了。”
王渝困倦地反应了一会才回过味来：“阎霍！”
“嘘，听领导讲话了。”
王渝：“……”人家领导都讲半天了你才开始听吗。
不提还好，一提阎霍就感觉身上的校服有些别扭。
他从来不习惯穿别人的衣服，更不想穿段千柃的校服。
要不是集会，要不是知道段千柃有洁癖，衣服很干净，他还真打算穿半干的凑合了。
校服怕有汗味，他昨晚还特地闻了一下，入鼻的只有干净的洗衣液香。
左耳进右耳出地听了一通思想讲话，终于散会了。
阎霍一进教室就脱了校服，总算摆脱了心头那股别扭的感觉。
但不穿校服又有点冷，白天还好，到晚自习阎霍是彻底顶不住了，也不管别不别扭了，拿起就赶紧往身上套。
最近天气转凉，班上有几个已经感冒了。阎霍身体素质是挺不错的，但不想生病难受。
拿出政治书正背着，身后就传来一声惊呼。
阎霍脑子还停留在“人民当家做主”没转过来，身后的女孩就开始慌忙地道歉了。
阎霍听那一串的对不起听得一个头两个大，于是就安慰说没事。
然后就看到女孩手里拿着的钢笔……正往外滴墨水，女生注意到他的视线，也连忙问旁边的人问纸巾……
电光火石之间，阎霍脑子终于摆脱的“人民做主”的束缚，后知后觉脱了校服查看后背。
他们的校服是蓝白为主调的，此时一滴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的墨汁安详地躺在干净的白色里。
阎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