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梦错之倾世劫》Lilith0902

18、别有忧愁暗恨生（二）

　　从姚大娘的叙述里，夜茴听到一个叫人唏嘘的伤情故事。
　　姚大娘原为肃慎国人士，五十年前为救重病的母亲只身前往冰源去寻找只在冰原生长号称能起死回生的还魂草，却不料在风雪漫天的冰原迷路，眼看命悬一线之际恰好被那个叫萧痕的羽人搭救，两人渐生出情谊，萧痕宁可断翅落翼离开族人也要与姚大娘相守，于是两人在没城隐居五载，后来萧痕得知汜叶联合中容、肃慎两国对始州突袭，于是离开姚大娘去给族人报迅，就此音迅全无。
　　“他说他一定会回来，要我等他，我便乖乖等他，可是现在……现在……”姚大娘看着自己几尽透明的双手，灰白的眼泪滴落，不及落地便已消失，“我怕我等不到了，所以求求姑娘带我去找他，我一定要告诉他，我一直在等他未曾失信……”
　　夜茴还沉浸在姚大娘的故事里回不了神，却已听到清澜低声承诺，“好，我们带你去找他。”
　　在有限的记忆里，清澜不是这样爱管闲事的人，夜茴讶然转过脸望向他，他却不知在想什么，好看的脸上一片沉静的哀伤。
　　原来这只看似腹黑的狐狸，却有一颗善感的心，她觉得自己越来越喜欢他了。
　　将姚大娘暂封于那只苍兰花的簪子里，据说可以保存灵力，两人计划着七日后动身。
　　羽人所居住的始州之国，有万里冰原为天险，少外人进出，冰原常年飓风暴雪非人力可渡，惟一的出入口则在雷泽。雷泽为一汪深湖，方千里，群鸟所解，自有记载以来便为五国圣地，不敢冒犯。传闻有神长居泽底，逢乱世才现，力护桃源平安。
　　羽人自诩神侍，亦不多现世，愚民村妇也只听得家中长者口口相传一些奇闻，实难知所以然。夜茴与清澜商量后，决定先到汜叶国都壑城看看碰碰运气，一来那与雷泽较近，二来国都内卧虎藏龙定有高人可指点一二。然而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快，第二天午时还未来得及吃午饭，清澜便携着夜茴仓皇跳墙而逃。
　　能让这一狐一神如此狼狈的并不是什么要抓他们回去再让他们跳次诛仙台的天兵天将，而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女子。这位文弱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县守的千金，大名鼎鼎的包子小姐。
　　不知这里的人是不是听不懂拒绝，明明清澜已经一而再的拒绝了县守大人的好意，然而那位县守居然一乘花轿吹锣打鼓的将包子小姐送了过来。
　　午饭前的空隙，夜茴正无所事事百无聊赖，忽然听到鼓乐喧天人声鼎沸忍不住出门看热闹，甫一开门就见到张媒婆红红白白极为喜庆的脸。“恭喜恭喜，奴家给清澜少爷道喜，吉时已到还请清澜少爷更衣换吉服。”
　　夜茴一脸惊讶不知道这是演的哪一出，回头望着清澜，清澜拿着炒勺亦石化在厨房门口。
　　“这、这、这是怎么回事？”她的记忆力出错了吗，清澜不是才跟她表白没几天，怎么就要娶包子小姐了。
　　“今天是清澜少爷与县守千金的大喜之日，夜茴姑娘不要碍事。”张媒婆笑意不改却一把将夜茴这个清澜的正牌心上人推到一边，好方便花轿进门。
　　花轿毫无停顿的一路抬向清澜，清澜怔在那里还没回过神，眼见着张媒婆就要押着清澜去跟包子小姐拜堂，夜茴终于找到女主人的气势，冲了过去一把夺过清澜手中的炒勺指着张媒婆道：“这个男人是我的。”
　　忘了谁说过与人吵架吵的是气势，气势足便能稳赢不败，若气势不足必然要用声音来弥补。
　　这一次夜茴气势很足，声音很大，大到压住了喧闹的锣鼓声以及一众看热闹的话语声。敲锣的忘记了敲锣，打鼓的忘记了打鼓，说话的忘记了说话，都以瞪大眼张大嘴的造型望向发声源，时间仿若静止了，夜茴自觉丢脸丢大了，于是缩了缩脖子就打算拉着清澜开溜。忽听得身后传来一声浅笑，接着有人揽上她的腰并毫不避嫌的将整个下巴搁在她肩上懒洋洋的道：“嗯，我是她的男人。”
　　嘶——众口划一的倒吸一口冷气，最终还是做为职业人士的张媒婆最先找回声音，“你、你们不是兄妹吗？”
　　“谁说我们是兄妹？”
　　“不是你们自己说的吗？”
　　呃，好像有这回事，夜茴抓抓头发有点不知所措。
　　“你们是兄妹……这、这是乱了伦理的啊……”
　　“乱你个头。”清澜握着夜茴拿炒勺的手狠狠挥向张媒婆，将她的□□说砸了回去。夜茴看看抱头呼痛的张媒婆又看看自己手中的凶器，无声的询问清澜“怎么办？”
　　清澜睐看好看的桃花眼，吐出两个字：“跑呗。”语毕打横抱起她转身跳出院子。
　　原本应该既严肃又喜庆的成婚典礼到了他们这里就没有走过寻常路，终于在他们仓皇的背影中，张媒婆的哀嚎声及看热闹群众的嗤笑声中落下帷幕。

　　对于这样的落荒而逃，清澜一点丢脸的自觉也没有，只是遗憾道：“可惜出来得太匆忙武器没来得及拿。”
　　彼时他们对坐于汜叶城里的一家茶楼里，清澜捧着白瓷的茶盏语带婉惜，“那还是你送我的呢。”青碧的茶汤里浮着淡粉的三两花瓣，精致到让人无端想到春天，然而清澜的面上却无半分遗憾之色。
　　“我就知道你很喜欢我送你的武器。”夜茴低着头把玩着腰间的荷包，似是没看到清澜的口不对心。
　　这一句是含着笑说的，“嗯，你送我的我都喜欢。”漫漫的笑意荡漾在绝美的狐狸脸上，夜茴觉得自己心跳都快了好几拍，这么好看的人居然喜欢着她，想想做梦都能笑醒，只是前后左右桌前那些个含羞带怯对着清澜痴笑的姑娘着实可恶，跟着他们从街上一路到茶楼，完全不将她这个正牌女友放在眼里，让她很有危机感。
　　“不许笑。”
　　“呃，怎么了？”清澜抬眼望着夜茴，继而环顾四周，又抿着唇扯出一抹笑来。
　　都说不许笑了还笑，夜茴咬牙，“你快变个秃头大肚子的丑大叔。”
　　“为什么？”他要变个秃头大肚子的模样，莫不说其他桌的女子，最先落荒而逃的绝对是坐他对面的姑娘。
　　夜茴一脸煞气的瞪向他，“不管，快变。”
　　某只狐狸的心情愈发的好，笑得愈发倾国倾城，“夜茴，你在吃醋？”
　　被识破了心思，夜茴涨红了脸却不否认，大方的扬着下巴道：“我就是吃醋了，怎样？”
　　似是不敢相信，清澜微微一怔，伸手握住夜茴的手，道：“我喜欢的人是你，只是你。”未曾刻意压低声音，这一句表白就以平常的声音道出，手掌传递出灼热的温度。
　　他喜欢她，已经很久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