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梦错之倾世劫》Lilith0902

13、永夜抛人何处去（三）

　　擅闯小姐香闺这回事，清澜做起来居然有模有样，夜茴俯在他的背上看他熟门熟路的摸到县守家后院，于是很认真的问他：“其实你以前是个采花贼吧。”
　　清澜不答，耳朵泛起艳艳的红，夜茴了解的叹了口气，“你长得这样好看，喜欢哪家姑娘只要对她笑笑，那个姑娘定会拜倒在你袍下，实在不用以这种……那个不甚光彩的手段……”鉴于她现在所处的位置，夜茴很委婉的进行了一番规劝。
　　“你信不信我把你扔下去？”看来清澜也很明白他可以用什么来威协某人。
　　骨气这种东西有就好，一般不用特意拿出来显摆，再者威武不能屈的是大丈夫，与小女子关系不大，于是夜茴抱紧了他的脖子嘿嘿傻笑，“我也就是随便说说，算起来这也是门手艺，一般人想闯还闯不了。”
　　“你……”清澜刚想说点什么，忽而神情一肃，“不管如何都站在我身后。”
　　“怎么了？”她被他的表情吓了一跳，于是顺着他眼神的方向看去，可看来看去就是很普通的房子，并没有什么奇怪。
　　“果然是这样。”他背着她无声无息跳下墙，“县守家的小姐够倒霉啊，居然被饿死鬼附身……她能撑到今天也算不容易……”他冷冷一笑，“好了，咱们走吧。”
　　啊？夜茴顿时石化，说了半天竟是这样的结论。
　　香闺呢？说好的香闺呢？
　　“这个不太好吧。”她勒紧他的脖子，阻止他转身。
　　“跟我有什么关系？”清澜说的理所当然。
　　夜茴振振有词：“当然有关系了，好歹县守想把她许配给你。”还附赠田地大宅。
　　清澜变了脸，咻得飞出了县守府，幸好她抱得紧不然非被他扔了下去。
　　“干嘛生气？”夜茴万分莫名，明明刚才吃饭的时候还大方任她笑，现在提起又突然生气。都说女儿家的心思海底针，为什么他一个男狐狸的心思也这样难猜。
　　清澜将夜茴丢进房间便出了门，夜茴想来想去百思不得其解，于是干脆滚进被子里慢慢想，然而还没想出个所以然，就被周公招进了梦里。梦里生着很大的雾，浓白的雾气笼罩四周，影影绰绰中依稀辨出是在一片桃林里，已经错过了花期，枝上叶肥桃红，有清俊的白衣男子背对着她抑头凝望桃枝，夜茴虽看不见他的脸，可却知道他定是一副怅然若失的表情，像是丢了最要紧的东西。
　　无端端做了这样伤情的梦，梦醒后心仍旧堵得难受。夜茴爬起来喝了杯凉茶，仍旧无法缓解这心伤，反而愈加觉得胸闷气短。
　　屋里屋外都不见清澜的踪影，这个小心眼的狐狸，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院子里的海棠仍旧花开似锦，她恍然间想起，住此已满两个月，为何海棠却无败落的迹象。这些不合理的地方一直未曾察觉，现在突然想起才惊觉到诡异。
　　“花开得真好，只可惜艳而无香。”说话的是位容貌爽丽的三旬妇人，一头若鸦羽般黑亮的长发被仔细挽成发髻坠在脑后，头上全无饰物，只是鬓旁簪了一枝花瓣若雪的苍兰。
　　夜茴记得她是自称姚大娘的房东，初见时她在阳光下袅袅婷婷与常人无异，可是此时她却是自虚空慢慢显出身形，仍是初见时的模样，当时觉得她容言爽丽，这一次她却苍白得无一丝生气，任谁看到她淡薄的几乎透光的身体，都会不自觉的想到鬼魂精怪之类的传言。
　　夜茴后退了两大步，想像不出落魄神仙对鬼怪时赢的机率有多大，想扭头就跑又怕不太礼貌惹对方生气，毕竟此时人家并没有做出实质性的威胁举动。
　　“花怕是要谢了。”姚大娘仰着头望着一树的粉白，“可我等不到他回来了。”
　　最后一句幽幽得如同叹息，让夜茴的心也不禁悠悠一颤，她想起了梦中的那个看不到脸的素衣男子，或许他亦是用一脸无望又期望的神情看着那株桃树，她心下一软，顿时忘了害怕，不由安慰道：“他若是知道你在等他，一定会回来的。”
　　“可我等不到了。”姚大娘转过头凄清的笑笑，伸手摘下鬓旁的苍兰递与夜茴，“我在这里等了好久，可也只有姑娘与同来的公子能看到我，想来我与姑娘也算有缘，若有天你遇到落翅的羽人，请将这枝簪子交还于他。”原来她鬓旁的苍兰是一枝栩栩如生的玉簪。
　　她的手指苍白得近乎透明，而那支玉簪却宛如新折的花枝般，静静在她指尖绽放。
　　夜茴犹豫了一下，并不太想管这件闲事，“要对他说什么呢？”
　　姚大娘微微怔仲，然后扬起头望着一树繁花表情空茫，许久轻声道：“我要对他说什么呢？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我要对他说什么呢……生当复归来，死当……死当长相思……”她笑着走进了树里，一阵风起花叶拂动，声声都像叹息。
　　夜茴像傻瓜一样拿着簪子站在那里，很久才想到刚才没想到的事情，“喂，我万一见不到那个人怎么办？”她对着姚大娘消失的地方大喊，可是没人应答。“你出来——”抬脚想踹树，可是想到对方凭空显形的本领，突然不太有胆量。
　　“你又多管闲事了？”清澜从外边溜达一圈心情略好，刚回来就瞥夜茴手里的簪子，了解的叹气。
　　“你……你知道？”夜茴扬起眉，“你知道还让我住鬼屋？”这个家伙有多恨她呀，居然让她住鬼屋。
　　“是你说喜欢这里的。”清澜抬手拂去她头发上的落花。
　　“我又不知道这里闹鬼。”见他肯回来和颜悦色的和自己说话，夜茴便大方的原谅了他之前的莫名其妙。“现在怎么办？”扬了扬手里的簪子。
　　“你先收着，遇到了就帮她交还。”清澜叹口气，依他的脾气这种无端的因果还是不结为好，但此时后悔也无用，夜茴接过玉簪便是应承了那个女鬼，若不帮她了愿，怕要生出别的事端。可看夜茴懵懂的样子，怕是并不知晓其中利害，他突然能体会以前夜茴养他时常常被气到头痛的辛苦，但心底又生出一点隐秘的欢喜。然而被需要的欢喜刚刚升起，便见夜茴笑眯眯道：“好，那咱说说县守家包子小姐的事吧。”
　　清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