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抽卡开宗立派》逢行

3、猪妖

　　碧绿的青菜在晚风吹拂下轻轻摇晃，夕阳落下后，菜叶表面结了一层薄薄的露水。

　　钟离砚有一搭没一搭地摆弄着手里的水瓢，目光落在认真除草的司姜身上，思绪却不知飘到了何方。

　　自然的气息涤荡，司姜手指拂过一棵小白菜，停在一棵水灵灵的大白菜上，手指微动，将其轻轻拔出，白菜根部带着泥，嫩得几乎能掐出水来。

　　她从菜田中走出，将白菜放在一旁的篮子里，拍干净鞋底的泥，在一块刻有“太苍山菜地”的大石头上盘腿坐下，按照古奇真人给的玉牌进行修炼。

　　灵气涌动间，一棵白萝卜的叶子动了动，整棵萝卜往前挪了挪。

　　星河垂落，灵气形成一个小漩涡，仿佛将星星都卷入其中，灵气进入司姜体内，这一片的灵气被抽到她头顶上，风将菜地里的菜吹得东倒西歪。

　　过大的动静惊得古奇真人匆匆跑过来查看，见到是司姜搞出来的动静，先是愣在原地，眼睛瞥见一旁发呆的钟离砚，顿时叉腰凶道：“还不赶紧给我徒儿护法，傻站在哪干什么？”

　　钟离砚漫不经心地看一眼古奇真人，“你看她需要吗？”

　　真是时运不济，他不仅被一个破镯子和凡人限制，现在连个修为低微的死老头都敢大声跟他叫唤了！

　　不过司姜的修炼速度太快，平常人脱离凡胎步入修仙道怎么也要十天半个月，但司姜只用了一天时间就步入修仙道，这个速度可称一句惊才艳绝，让他产生一丝危机感。

　　要是司姜的修炼速度快过他恢复的速度，那他岂不是要一直受制于人？

　　古奇真人不知钟离砚心中所想，颇为嫌弃地瞪一眼徒弟捡来的这个无用魂魄，又喜滋滋跑去给司姜护法。

　　灵气中心的司姜全然不知另外两人的动静，耳边隐隐传来一道道声音。

　　“变强……要变强……”

　　“来找我……杀光他们……”

　　两句话反反复复在她耳边响起，她睁开眼睛，眼中闪过一抹极浓的黑色，眼珠被黑雾代替，浓重得可以吞噬掉世间一切光亮。

　　她喃喃重复一遍：“变强……要变强……才能好好种田……”

　　宛如天雷闪过，夜空乍然炸开一片亮光，天上不知何时聚集起了一片阴云，空气沉闷得令人心生躁意，今夜估计要下场大雨。

　　围绕司姜的灵气已经被她吸入体内，她闭上眼睛再睁开，眼中黑雾已经消失不见。

　　她抬起手，指尖凝聚出一团微微泛蓝的灵气。

　　古奇真人乐滋滋地提起地上的篮子，“我就知道徒弟你定然天赋异禀，今晚多做一个菜庆祝一下，祝贺你正式走上这修仙大道。”

　　说是庆祝，下厨的人依旧是司姜，乐开怀的古奇真人和被逼迫的钟离砚负责洗菜，一样样食材在司姜的刀下变得整整齐齐，起锅烧油，放入各类食材，香味砰然炸开。

　　餐桌上坐着两人一魂，钟离砚作为一个魂魄，和惯常人们所理解的魂魄不同，他能触碰到东西，也能像正常人一样进食。

　　原先的他并不愿“屈尊”吃饭，但见食材里的灵气有助于恢复，才“勉为其难”地浅尝一口，后来就发展为餐餐不落。

　　晚饭过后，司姜照例在院中练剑，剑是古奇真人新削的木剑，剑法是系统给的陶渊明剑法，太苍山的贫穷表里如一，没钱也没剑诀，一本引气入门的功法就已经是全部积蓄。
　　古奇真人的剑法还是他以前外出历练时自己琢磨的，不成章法，便也没有教给司姜。

　　对于司姜的剑法，古奇真人没有问剑法从何而来，一副全然放养的姿态。

　　司姜练的只是最基础的刺、劈、挂、点、崩、云、抹、穿、压，简练的线条小人在灵台中练剑，她便一招一招跟着学。
　　一个动作要重复上万次才能达到最好，她脸上没有任何不耐，一剑接一剑，一剑比一剑更准确。

　　陶渊明的诗平淡自然，剑法中也蕴含着无数自然之意，与院中草木共鸣。

　　司姜练剑，钟离砚坐在石凳上看，古奇真人捧着一壶酒就着一碟花生自酌，院里虫儿低鸣，一副平静闲适的场景。

　　“道长！道长！玉米田里跑进了一只猪，我们逮不住！”一道声音打破院落的宁静，一个村民气喘吁吁地跑上山。

　　古奇真人拧眉，“竟然还敢来？那就让它有来无回！徒弟，跟上！”

　　他拿起缺口剑就跟着村民往外走，司姜握着木剑走在后面，钟离砚慢悠悠跟上去看热闹。

　　今夜月圆，将地面照得亮堂堂一片，玉米地不少村民举着火把追一只猪，那只猪的速度很快，留着一大群人跟着跑，每过一个地方就会倒下一片玉米，气得村民牙痒痒。

　　月色下，能看清那是一头粉色的猪，看大小还只是个幼崽，也就成年人的小臂长，四只小蹄子跑得飞快，身影在玉米杆的遮掩下时隐时现。

　　古奇真人眼睛黑亮，怒喝一声：“妖畜！哪里逃？”

　　那头猪回头看了一眼古奇真人，眼中冒出人性化的俱意，转换方向往深山跑去。

　　“徒弟！”古奇真人高喊一声。

　　司姜挡在小猪前方，小猪几乎要化为一道光朝她冲来，口吐人言：“滚开！”

　　小猪张嘴，看不见却如有实质的醇厚妖力击中司姜，她抬起木剑，妖力和木剑撞击，剑身出现几道裂口。

　　“妖？”司姜被击退几步，抬头看向小猪。

　　她快速判断一下双方的实力差距，不得不承认她连只小猪都打不过。

　　“进剑里。”司姜看向钟离砚。

　　钟离砚气笑了，“我又不是器灵，你把我当什么了？”

　　司姜：“器灵是灵，你一个无源无本的魂魄也能是灵，要么你进剑里，要么从此往后你别跟着我，我身边不留没用的东西，你连浇水都浇不好。”

　　钟离砚：……

　　活了这么久，第一次有人敢如此直白地嫌弃他！

　　他万分不情愿地进入剑中，出现裂缝的木剑像是突然注入了新的生机，司姜握着木剑，按照练了上千次的出剑姿势，冲上前一剑刺像那只奔跑中的粉色小猪。

　　猪妖屁股一扭，躲开袭来的木剑，猛地转弯奔向另一个方向，司姜中的木剑突然飞出，摆脱司姜的控制，自顾自地砸向那只猪妖。

　　剑光大盛，猪妖被木剑直直砸中，木剑刺穿它的前蹄，它扑倒在地挣扎不已。

　　古奇真人咂舌道：“你这魂魄也没那么废啊。”

　　被钉在地上的猪妖哀嚎不止，钟离砚从木剑里出来，木剑无法承受他的力量，直接碎成木屑，没了制约的猪妖立即跃起要逃，被司姜一脚踩在背上，“咚”一声，脸和土地再次亲密接触。

　　村民们围过来，对着猪妖指指点点。

　　“刚才你们有没有听见猪说话？”
　　“听见了，难道这就是妖？除了会说话和跑得快之外也没什么特别，连新来的小姜道长都打不过。”
　　“猪也变成妖啊？那我家里养的那几头猪会不会也变成妖怪？”

　　古奇真人解释道：“家养的猪一般不会变妖，这只猪是山里的，山里灵气足，这只猪也是命好得了天地造化才能修炼成妖，只不过年岁尚浅，修炼的时间不长，力量还不大，万一是大妖就麻烦了。”

　　太苍山灵气并不算充足，甚至算得上贫瘠，因而很少有动物或草木能够修炼成妖，这只猪妖算得上是幸运了。

　　村民：“这只猪妖要怎么处理？”

　　古奇真人：“这是我徒弟抓住的，徒弟，你说怎么处理？”

　　钟离砚插话道：“什么你徒弟，明明是我抓的，把这只小妖烤了吃吧。”

　　“咦？猪猪在哭！”一个小女孩蹲下，伸手去摸猪妖的脑袋。

　　粉丝小猪身体颤抖，大眼睛里不断流出眼泪，人群静下来后能听见它压抑的呜咽声，“不要吃我……”

　　村民们脸上原先激动的表情淡下，猪妖这个模样实在可怜，有人硬声道：“谁让你来破坏我的玉米田，你活该！”

　　猪妖颤颤巍巍：“我只是想偷几个玉米，被你们发现就想跑，我真的没吃过人，求你们不要吃我。”

　　被偷玉米的村民恶声恶气：“你偷玉米干什么？”

　　猪妖：“我娘要死了，死前想吃点玉米，我是第一次偷东西，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古奇真人：“先前山里那些动物也是你派来的吧？”

　　猪妖点头：“我实力低微，体型又小，唯一的能力就是指派它们过来帮忙偷玉米，上次你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我怕它们再来就会被抓住，所以我就自己来了，对不起呜呜呜……”

　　人群安静下来，有人小声道：“道长，这猪真没做过坏事？”

　　古奇真人盯着猪妖仔细瞅，“灵台清明，灵力纯粹，确实没做过恶事，估计就是一直在山里修炼的小妖。”

　　“不要吃猪猪好不好？”摸猪的小女孩扯扯自家大人的衣角。

　　有村民道：“罗二郎，我家玉米今年收成好，分你一点，道长常说多做善事，这猪妖就放了吧，它修行也不容易。”

　　“我也分一点给你，补一下田里的损失。”

　　被偷玉米的村民脸色舒缓下来，挠头道：“我家也不缺这点玉米，就是看不过好好的玉米被糟蹋，既让大家都这么说了，那就放了吧，要是还有下次，我扒了你的皮烤着吃！”

　　“没有下次，我再也不敢了！”猪妖呜咽两声。

　　“徒弟？”古奇真人喊一声。

　　司姜的脚还踩在猪妖的背上，她动动脚，把挣扎而起的猪妖再次踩回去，“烤了吃。”

　　众人愣住，钟离砚嘴角微勾。

　　村民你看我我看你，齐齐沉默，其中一人道：“按理说这是小姜道长抓的妖，也应由小姜道长处置……”

　　那只能对不起这只可怜的猪妖了……

　　猪妖露出绝望的神色。

　　古奇真人叹口气，“徒弟，这只猪没做过恶事，没必要赶尽杀绝，想吃猪肉的话师父给你买，放了它是做善事。”

　　“什么是善事？为什么要做善事？”司姜眼神清明。

　　古奇真人张张嘴，原先解释的话咽下去，直接道：“管那么多干什么？我是你师父，听我的，不吃这顿猪肉又没事，怎么说也是有灵的性命。”

　　司姜对上古奇真人的眼睛，头脑忽然有些晕眩，世界仿佛一下子变得遥远，她的感知变得迟钝，目之所及只有古奇真人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哦，行吧。”她回过神来，抬开了脚。